轟!
熟悉又令人恐懼的爆炸聲,讓人的靈魂都跟着戰慄。
雲畫蹲了下來,雙手抱頭,雖然這個姿勢並不能拯救出於爆炸中心的人,可是很顯然,這是人的本能。
即便她選擇了紅色按鈕,即便她選擇了死,可她還是怕死,她還是貪生。
在這最後一刻,她還是本能地想要保護自己,想要活下來,即便她知道她做的都是無用功……
人就是這麼可笑。
雲畫咬着脣,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希望薄司擎不要怪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就只是……
就只是自私了一點。
先死的人,總是幸福的,因爲不必承受一個人的孤獨、寂寥,和痛苦。
活下來的,纔是最痛苦的,因爲要一個人獨自承受日日夜夜的思念,要一個人被入骨的疼痛不斷侵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無休止。
阿擎,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無法一個人承受那樣的痛楚。
雖然此前答應過你,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好好活着,可是抱歉,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死,我也不會獨活。
而今,我更自私了一點,我想死在你前面……
雲畫抱着頭,整個人蜷縮起來,任由整個世界在爆炸中坍塌,泯滅。
天地崩裂、萬物摧毀。
巨大的轟鳴聲,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震動,彷彿十級地震一般的震動,而後就是巨大的噪音帶來的耳鳴,頭都要炸裂了。
堅固的安全屋也開始震動,頂部的燈,牆壁上的各種金屬掛鉤都開始脫落,原本固定在牆壁上的洗手檯直接裂開,瓷盆崩飛!
雲畫躲無可躲,被一塊碎片擊中了鬢角,剎那間鮮血直流,頭也是懵的,整個人都是暈的。
但她竟然還有理智分析這不太對勁。
如果是安全屋直接爆炸的話,在第一時間,爆炸的衝擊波就會把她化爲飛灰,現在震動非常非常劇烈,但這更像是爆炸帶來的餘波,像是被爆炸波及到的邊緣地帶,而不是爆炸中心。
這是怎麼回事?
鬢角上的鮮血不斷流下,她伸手去擦,擦了滿手滿臉,甚是嚇人。
她在想,如果這裡不是爆炸的中心,那是不是意味着對方給出的信息是錯誤的? шшш ⊕TтkΛ n ⊕¢O
會不會紅色按鈕和綠色按鈕的作用是正相反的?
電話那端的人告訴她,按下紅色她這裡爆炸,按下綠色外面爆炸。
可是現在……她這裡分明沒有爆炸。
那是不是意味着,按下紅色外面爆炸,按下綠色纔是她這裡爆炸?
雲畫的心瞬間就沉入谷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外面已經爆炸了,那薄司擎……
她都不敢想!
她用最後的意志力,抓住電話,狂吼着質問:“你是不是在騙我,按下紅色根本不是安全屋這裡爆炸!是不是!”
可是顯然,電話線已經斷了,她的憤怒,根本無人聽到。
雲畫瞬間癱瘓在地,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親手……殺了他?
她要瘋了!
“不,不……”
“不是這樣的。”
雲畫攥緊雙拳,不要命地砸安全屋的門。
拳頭已然鮮血淋漓,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砰!”
一聲巨響。
雲畫愣了一下。
她聽到了什麼?
安全屋的門在響?
雲畫愣住了,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就在這時,安全屋的門再度炸響。
雲畫一直躲到了衛生間最裡側,也是距離那扇門最遠的地方,她的手裡甚至還抓了斷裂的掛杆,用來當武器。
只不過這武器,也不知道是能殺對方,還是能殺自己。
安全門用的是防彈級的鋼板,很顯然,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鑿穿的,不過防彈級的鋼板,只意味着在短時間內無法炸裂,實際上集中足夠的火力在一個點進行爆破,這防彈級的鋼板也承受不了幾次。
雲畫心驚肉跳,死死地盯着安全門,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就在這時,“轟”得一聲,安全門被炸開了。
緊張到極點的雲畫,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都瞪得發疼,頭暈目眩,她幾乎要撐不住了。
“畫畫!”
急切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雲畫足足愣了兩秒鐘,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她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阿擎,你……你沒死?”
“我沒事。”薄司擎語速飛快地說道,“你呢,有沒有事?頭部受傷了,臉上這麼多血!”
“沒……沒事,只是皮外傷。”雲畫的聲音已經無法保持鎮定,整個人都在抖,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你,你沒死,你沒死……你沒死!”
她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沒死!
他沒死!
她沒有殺了他!
雲畫緊緊地抱着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薄司擎說道,“不確定他們的自毀系統是否還有連續反應。”
雲畫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她整個人早已脫力,他說完,見她沒有反應,再低頭一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只是雙手還扣在他的腰間,死活不鬆手。
“畫畫,畫畫,怎麼了!”
薄司擎的心猛然一條,他顫抖着手,去觸碰她的頸動脈。
摸到她的脈搏,他才鬆一口氣,只是暈過去了。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飛快地離開……
雲畫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雙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就跟兩個大糉子一樣,手指頭動都動不了,頭上也卷着紗布,她是猛然驚醒的,驚醒的一瞬間,她就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雙眼之中盡是驚恐和緊張。
“畫畫,我在這兒,不怕。”他立刻走了過來,抱住她。
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心跳,她那顆跳得飛快的心才慢慢恢復。
“阿擎。”她連忙看他,“你的手臂!”
她第一時間看向了他的手臂。
他的右手,被硫酸灼傷的地方,已經被處理過了,看不到傷口,但她又不是沒見過他是怎麼傷的……
“我們現在出來了?醫生怎麼說,你的手有沒有事!”雲畫焦急地問。
她可沒忘記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