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奶奶整個人完全沒了精氣神。
她不斷地搖頭：“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
雲畫看着她，“不，你知道的。”
“我……”七奶奶死死地抿着脣，眼神中全都是茫然。
雲畫讓她安靜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我剛纔是騙你的。”
“什麼？”七奶奶有些茫然。
雲畫的聲音很平靜：“公西瑾斷食了十天，營養不良，體內電解質紊亂，但是並沒有出現器官衰竭的情況。也就是說，司法鑑定上，不會認定爲重傷。”
“……”七奶奶愣了一下。
雲畫繼續說道：“沒有重傷或者致死，只有非法拘禁。也不會被判故意殺人未遂。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米月最終的判刑，應該是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也就是說，她並不用坐牢。”
七奶奶皺眉，“那你剛纔騙我說公西瑾重傷……”
“是啊，我是騙你的。”雲畫淡淡地說道，“但是你覺得，是讓米月坐牢好呢，還是讓她被緩刑釋放好？”
“……我……”七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雲畫淡淡地說：“你自己很清楚的，米月已經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了。有你幫她殺人幫她處理後事，她可以後顧無憂。但你不可能再從這裡出去，沒有人幫她，她自己動手殺人的話，你猜，警方需要多久能抓住她的把柄？”
七奶奶不吭聲。
雲畫冷笑，“縱然之前的事情沒有任何證據，但警方一定會將她列入重點觀察對象。她能從此控制住自己的殺戮之心，那一切都好說，若她控制不住……我敢肯定，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落網。嗯，在緩刑期間殺人，你猜法律會怎麼量刑？”
那還用問嗎？一定是在刑罰量刑條款中，按照最高量刑來！
七奶奶死死地抿着脣，“我還能怎麼辦？我總不能……總不能……”
“她第一次殺人，是在初一那年吧，當時她還未滿14週歲？”雲畫看着七奶奶的眼睛，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的，不滿14週歲，不用負刑事責任。哪怕是以後成年了，也不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你什麼意思？”
“我朋友是心理學家，帝都有一家心理學研究所。判決之後，我會讓朋友幫忙，申請把她列入研究對象。她不會被關押在監獄裡，而是會待在心理研究所中。”
雲畫說道，“心理研究所會判定她是否對社會有危害，如果有，就會繼續看守，如果沒有，就會釋放她。”
“關在心理研究所中，她至少會平安，不像是在監獄，也不會被欺負；如果就像現在這般，法院判緩刑，釋放她……你猜，她會用多長時間殺人，會用多長時間重新把她自己送入監獄！”
……
秦墨跟雲畫一同去了醫院，看望公西瑾。
經過了幾天的治療，公西瑾已經徹底脫離了危險，還需要繼續補充營養，已經能夠說話了，人瘦得厲害。
看到雲畫和秦墨，公西瑾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看着太讓人心酸。
第1331章
“嗨。”
雲畫看着公西瑾，笑了一下，“歡迎重回人間。”
公西瑾脣邊的笑容慢慢擴大，“是的，重回人間。”
他在笑着，可眼神看着，着實讓人心疼。
“謝謝你。”公西瑾看着雲畫，輕聲說道，他的語速比正常語速慢了很多。這也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
雲畫衝他微微一笑，“別光謝我，還要謝謝墨墨，最開始發現你可能失蹤的人，可是墨墨。如果不是墨墨……你說不定就真的無法回到人間了。”
公西瑾看向了秦墨，目光澄澈。
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還能保持如此純粹的目光，實在是難得。
“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有什麼想吃的，直說。”雲畫道。
公西瑾沉默了一下，目光有些失焦，聲音慢得就像是老年人一般：“酒心巧克力，最老款的那種，以前好像是賣兩毛錢一個，現在不知道，好久沒吃過了……”
……
公西瑾說的那種酒心巧克力，是最劣質的那種，外面的巧克力只是薄薄的一層皮，裡面是白糖做的圓形空心殼子，裡面是一點便宜的白酒，一口咬下去，幾乎吃不出巧克力的味道，只有濃濃的酒味，白糖甜得膩人。
這種便宜的零食在S市超市裡壓根兒就沒有賣。
很多牌子都有酒心巧克力，價格昂貴，巧克力用料十足，酒也是朗姆酒等，但都不是公西瑾要的味道。
最終，還是秦墨不知道從哪裡買到了，八塊錢一斤，雲畫吃了一個，酒味沖鼻子，包裹酒的白糖殼，甜得膩死人，外面的巧克力，有跟沒有沒區別。
包裝紙也是最廉價的彩色塑料紙，手一撮還掉彩粉……
而這，就是公西瑾要的。
吃了一個，公西瑾閉上了眼睛，一臉滿足。
片刻之後，他重新看向雲畫和秦墨，“以前，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院長才會給每個人都發一個酒心巧克力，每人一個，只有一個。小文哥總說他酒精過敏，不能吃，每回都塞給我。”
“那場火，是小文哥、傑哥、瑩瑩姐、小麗姐一起放的。”
公西瑾輕聲說道，“因爲，他們要把我和另外幾個孩子也送去參加宴會。院裡所有長得好看的孩子，一個都跑不掉。”
“小文哥學習不好，他經常羨慕那些學習好的人，他說他想去帝都。我腦子聰明，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競賽一等獎……我總跟小文哥說，我會考上帝都大學，到時候讓小文哥跟我一起去帝都。”
“可是，那一年，又要重新挑選去參加宴會的孩子，因爲小文哥、傑哥和瑩瑩姐他們，年齡太大了……不合適了……”
“小文哥他們策劃了很久，最終，纔有了那場大火。”
公西瑾輕輕地笑着：“那場大火，讓孤兒院成了一片廢墟，讓所有的罪惡都被燒成灰燼。孩子們有的被別的孤兒院接收，有的獨自離開……”
“在那場大火之前，小文哥偷偷給了我一個戶口本，還有一份初中的入學通知書，我就變成了公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