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梓桐沒再跟雲畫說什麼，直接走進了病房。
那是兩個人之間的事，雲畫交代護士注意看着左檸的情況，她則順便去看看孔慕晴。
孔慕晴其實就是脫水和低血糖，補充水分和營養之後就沒事了，可她依舊待在病房裡，不肯去住酒店，也不讓顧荀把寶寶帶來病房。
雲畫以爲孔慕晴會去見左檸，可是也沒有，她大概就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吧。
“慕晴。”雲畫過去的時候，孔慕晴一個人站在病房的獨立陽臺上，看着樓下的花園，很多病人在小花園裡走動散步。
“我今天過來的時候看了寶寶，寶寶很乖。”雲畫輕聲說道。
四個月的小嬰兒，吃飽了有人抱着晃悠，就不會太找媽媽，何況還有顧荀這個爸爸在。
看得出來，顧荀並不是那種把孩子全部甩給妻子和保姆的男人，他一個身價幾百億的大總裁，其實跟普通父親也沒什麼區別，甚至比一般的父親做的還要好。
他會親自給寶寶換尿片擦PP，完全不嫌有味兒，他給寶寶餵奶的姿勢也很熟練，除非是不得已，其他時間他都會自己抱寶寶。
雲畫看到過他一隻手抱着寶寶，另一隻手拿着筆簽字，或者是在筆記本上操作回覆郵件。
雲畫還看到過他抱着寶寶開視頻會議，期間寶寶哭了，他就抱着站起來一邊晃一邊給下屬下達命令，甚至一邊聽下屬的報告，一邊給寶寶衝奶粉。
很多人都不太會給嬰兒穿衣服，但顧荀做的很熟練，完全不會傷害到嬰兒嬌嫩的胳膊和皮膚。
一切的細節都足以說明，他很愛這位小公主。
同樣的，孔慕晴對女兒的愛也一點兒不少，可是孔慕晴這額已經有好幾天都沒見女兒了。
有時候，人鑽進死衚衕是很難出來的，雲畫也不知道孔慕晴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想好。
她提到寶寶，就是想看看孔慕晴到底要怎麼辦。
孔慕晴回頭，看向雲畫：“畫畫，我想跟顧荀離婚。”
“……”
雲畫抽了抽嘴角，要不要這麼驚悚！
離婚！
雲畫皺眉：“慕晴，你考慮好了嗎？在男女之間，離婚和分手這兩個字，最不能輕易說出口了。”
“我想清楚了。”孔慕晴的語氣很堅定。
“因爲左檸？可你知道左檸是怎麼想的嗎？左檸說他看着你幸福，就覺得很幸福，他說他覺得你們兩個之間最適合的距離就是形同陌路。”雲畫語速飛快地說道，“他還說，他救你只是因爲你帶着寶寶，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他都會救的！”
孔慕晴不着急，等雲畫說完之後，她才輕聲開口：“不是因爲左檸。”
“不是？”雲畫的眉頭皺的很緊，“慕晴，你別自欺欺人。”
孔慕晴再度搖頭：“真的不是因爲左檸。他救我和寶寶，我感激他，非常感激。可這跟我和顧荀之間的事情無關。”
“……”雲畫不明白了，“那跟什麼有關？”
孔慕晴整個人都很平靜，“跟牧雪初有關。”
第1113章
跟牧雪初有關？
雲畫抽了抽嘴角，怎麼又提到牧雪初了？
初戀這事兒，不是已經翻篇兒了嗎？
“你之所以會跟顧荀冷戰，還跑去汌省玩，就是因爲牧雪初的事兒？”雲畫皺着眉頭說道，“慕晴，你沒有必要跟一個過世的人比較的。無論牧雪初和顧荀之間發生過什麼，牧雪初已經過世了。你要知道，當一個人過世之後，你就會慢慢忘記她的不好，只會記得她的好，所有紛爭都會在時光中化爲懷念……”
“顧荀和牧雪初已經是過去式了！”
雲畫很認真地說道，“現在，站在顧荀身邊的人是你，顧荀寵愛的是你，呵護的是你，還跟你一起生了寶寶。你纔是陪在他身邊，和他一同度過餘生的人！”
“你們纔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這一切，都跟牧雪初無關，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忘掉，不是很好嗎？”
孔慕晴笑了。
她看着雲畫，臉上的笑容帶着說不出的悲涼：“我也想啊。”
“畫畫，上次我沒有追根究底，就是因爲我也想忘，想不去計較，不跟自己過不去，想不要去鑽牛角尖！”
“可是……”
孔慕晴蹲了下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可是，我這顆心是她的，我這條命也是她的，我怎麼忘，我怎麼忘！”
雲畫愣住了。
什麼意思？
“我終於明白，爲何他會說想要一個跟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因爲這同樣是跟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對他來說，寶寶就是他跟牧雪初的孩子……”
雲畫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孔慕晴，腦子裡一片空白，混亂無比。
孔慕晴已經站了起來，她伸手握住了雲畫的手，緊緊地摁在她的左胸前，心臟的位置上。
“感受到了嗎？這裡跳動的那顆心臟，就是牧雪初的。”
“如果沒有她，我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因爲我這裡跳動的是牧雪初的心臟，這纔是顧荀每年都去看我的緣故，她看的不是我，而是他摯愛女人的心臟，他要看我是否好好保管了她的心臟……”
“在孔家覆滅之時，他要娶我，不惜接手顧家的爛攤子，同樣是因爲這顆心臟！”
“他對我的好，對我的寵，對我的愛……對我的一切，都是基於這顆心臟。”
“他從來，就不愛我。”
孔慕晴仰起頭，可儘管如此，眼淚還是從眼眶中滑落，一路滑向她纖細的脖頸，沒入她的領口……
“畫畫，他透過我，看到的是另一個女人，是他真正愛着的女人。”
“我曾經嫌棄自己胸口心臟移植手術留下的傷疤醜，做過了除疤手術，但還是無法完全祛除疤痕，這疤痕還是歲人長的，越長越大……”
“我想去做現在的植皮手術祛疤，醫生說能夠做到完美，可他不讓。”
“他每次跟我親熱的時候，都喜歡親吻我的疤痕，他說那很漂亮……”
孔慕晴咬着脣，對着雲畫笑，“我以爲他是愛我愛到連我的疤痕也愛，可事實是……”
“事實是，他親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心！”
“不，不是我的心，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