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和陶思婭剛走到公交車站,陶思婭揚揚手機對齊年說:“田宏約我去吃午飯。”
齊年說:“那你去吧。現在你回去還太早。我又不能陪你,我還要送快遞。”
“嗯嗯。”
過了不久,田宏開着他的奔馳到公交站來,把陶思婭接走了。
齊年坐公交車回網點,騎了助動車去送貨。齊年負責的區域雖然面積比較大,但是和黃魚嘴比起來,送起貨來還是很輕鬆的。所謂輕鬆並不是身體上的輕鬆,而是心理上的輕鬆。
至少這邊的人相處起來比較容易。不像黃魚嘴那邊的人那麼難搞。在這個區域,齊年有時候有種在寸島送快遞的感覺。
送快遞這個工作確實是挺辛苦的,風裡來雨裡走,永遠在路上。雖然辛苦,但比幾個星期以前已經算是好很多了。之前還一連出現持續的35度以上的高溫天氣。頂着高溫還要爬樓,真是欲生欲死。
不知道在哪裡看的書上寫過,一呼一吸就是一生一死。齊年以前還沒有這個感覺。當他抱着快遞喘着氣往樓上爬的時候,這一呼一吸豈止是一生一死,都能死好幾回!
這麼辛苦的工作,我爲什麼還能堅持下來?還不是爲了客戶的微笑?這是哪個聖母說一句話。說得好是好,不過真想把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那個人給宰了。
還好這兩個星期天氣突然降了10度。對快遞員來說簡直就像是救命一樣。
每天重複這種簡單的體力勞動,不僅是在消磨光陰,更是在消磨意志。
現在齊年理解了爲什麼體力勞動不適合讀書人幹。不是讀書人體力弱幹不了,而是讀書人想太多。重複簡單體力勞動,就不能想太多。可恰恰就是因爲不需要動腦子的簡單地重複,使大腦不會被別的思想佔用,更容易想多。想多了就會不自覺地思考這麼做意義何在。爲了賺錢養家?賺錢養家的工作多了去了,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有時候齊年也問那些快遞員,答案千奇百怪。
“爲了看到客戶的微笑。”就是其中一個快遞員說的,說的時候一副欠揍的表情。
另一個快遞員說:“連老闆都跟我們一起送快遞,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這位員工真是企業的寶貴財富。啥都不想,一心幹活。
齊年跟夏舞葉說的那句話“她是在生活,而他是在生存”的確不是誇張。區別在於,齊年的生存的確是生存,但也是爲了心中的一個夢想。
所有的偉大,都源於一個勇敢的開始。
所有的開始,都未必是光鮮燦爛的。
就在齊年汗流浹背地送快遞的時候,陶思婭這個女特務和田宏這個男特務正坐在一個高檔的法式餐廳喝着紅酒。
田宏要給陶思婭點一份招牌鵝肝,陶思婭沒要。她說自己在減肥,就點了一份沙拉。
田宏把點好的菜單遞給服務生,對陶思婭說:“思婭,你這樣的身材還需要減肥嗎?你比雙雙可瘦多了。”
陶思婭說:“我跟雙雙可不能比。雙雙也瘦的,就是臉上有點兒嬰兒肥。小女生嬰兒肥那叫可愛,我這樣的老女人要是嬰兒肥就沒法看了。”
“老女人?”田宏差點兒把餐前酒都噴了,“你才二十三歲,正當少年。”
“什麼少年,這叫壯年。放在過去正是膀大腰圓下田插秧的好年紀。再往前,二十三歲的女子連孩子都上完私塾了。”
一不留神扯到孩子的事情上,陶思婭只覺得後悔。田宏約自己來吃法式大餐,可不就是來跟自己談家庭孩子的事嘛。自己要往槍口上撞。
老是拒絕田宏吧,畢竟鄉里鄉親的把關係搞僵了也不太好。不拒絕吧,他又會很來勁。今天雖然承他的情請自己吃飯,但也本着不多花錢的原則,所以就點個沙拉。吃完走人。
田宏當然知道陶思婭是要趕下午一點的船回寸島的。所以邊吃邊閒聊,就是想捱時間,讓陶思婭錯過回島的點兒。
陶思婭豈有不知道他的想法的。在田宏、物業經理這些有意捱時間的男人面前,陶思婭簡直可以化身爲時間的守護神。牢牢守護着一分一秒。
田宏看陶思婭聊幾句看一看手機,心理壓力也大得很。只好按時買單,然後開車送陶思婭到碼頭。
陶思婭上船之後田宏又從車裡拎了兩個禮盒追過來。不過,他不是給陶思婭的,而是給陶二大爺的。陶二大爺看着禮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拿眼看女兒。直到陶思婭點點頭,他才把禮盒收下。
回到寸島,陶思婭去船長室把禮盒拿回家去了。仔細研究了一下,又提着禮盒去了齊年家。田雙雙在齊年家的快遞屋呢。
趁着客服小姑娘出去辦事,快遞屋只有田雙雙一個人的時候,陶思婭指着禮盒說:“這是你哥今天送給我爸的。我覺得不能收。還是麻煩你帶回去吧。”
“是什麼?”雙雙問。
“其中一個是一條名牌皮帶,另一個是什麼不知道。反正感覺不便宜。”
“好的。”田雙雙答應着,把禮盒拿起來左右看了下,說:“這個應該是個電動剃鬚刀之類的。”
“挺貴的嗎?”
田雙雙點點頭:“至少兩千塊錢。”
“那就更不能收了。無功不受祿。”
田雙雙把禮盒放下,對陶思婭說:“思婭姐,你這套衣服看起來可真酷。”
“是吧。阿年也說了,看起來像個女特務。”
“哈哈哈。”田雙雙笑。
“你別笑,你哥今天打扮得像一個男特務。”
“嗯,是的。他今天去會女粉絲去了。”
“女粉絲?”陶思婭驚訝,“他去會粉絲中午還有空約我吃飯?”
“不知道。粉絲可不是一個喲,是兩個。人家追了他很多年,他對那兩個都沒什麼感覺。”
“阿宏只愛美女。一般人他是看不上的。”
“哦。那兩個也不難看。有一個和你長得還有點兒像呢。你看看。”田雙雙把手機裡的相冊調出來給陶思婭看。
這兩個人長得確實還不錯,有一個也確實有些陶思婭的神韻。
陶思婭把那個長得和自己有點像的人看了半天說:“你說你哥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思婭姐。我哥雖然是有些性格缺點,但人還是一個好人。而且是典型的又高又富又帥,而且他還對你這麼癡情。你就完全不考慮一下?”
“田雙雙,你今天怎麼了?被你哥洗腦了?我可沒說你哥哪裡不好。他是很好,我把這麼好的男人留給那些缺好男人愛的女人。不是很高尚嗎?”
“嗯嗯。高尚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