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是我。我是……”
“李校長,您好!”
電話那頭李副校長說:“知道是我就好。是你的網點暴力分揀被曝光了對吧?”
“是的。李校長。”
“網上已經有人查出你是我們學校的畢業生了。現在我們學校的形象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剛纔還有幾個年輕的老師說受到這個負面消息的牽連,他們的課題都受到了影響。這個事情對學校的聲譽造成的負面影響難以估計。你聽明白了嗎?”
齊年一直以爲自己被人肉搜索之後大家只是把矛頭對向了他,沒想到竟然還把矛頭對向了他的學校。誰讓自己讀的是一所全國排名前幾位的名牌大學呢。這樣的學校本來就很容易成爲衆矢之的。只要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引來無數的爭議。校領導對這所百年老校的聲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作爲學生會幹部的齊年十分清楚。
“李校長,我聽明白了。”齊年的心情很沉重。
“當然,我也理解你經營企業的難處。但是別人未必理解。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壓力也很大。出了這個醜聞,你得從學校的角度考慮一下。儘量妥善解決,不要給母校抹黑。”
“我知道了,李校長。”
“這對你而言是一次重要考驗。齊年,我相信你能挺過難關。加油!”
“謝謝您的鼓勵。我會努力的。”
“就這樣。掛了。”
“李校長,再見!”
真是欲哭無淚!
我也不想被人肉搜索啊!我也不想給母校抹黑啊!
齊年剛掛掉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來了。是符佳。
符佳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久沒聯繫了。
“齊年,我在網上看到關於你的消息了。你那邊情況還好吧?”
“老實說現在情況非常不好。心情也特別糟。剛纔李校長還打電話把我說了一頓。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很開心。這個時候我特別想跟老朋友傾訴一下。”
符佳說:“嘿嘿,你果然是一直把我當做朋友來看待啊。”
是啊,不把你當做朋友來看待,我還能把你當做什麼來看待?
不等齊年回答,符佳接着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想想蘇東坡、想想王陽明。他們都是在逆境中成爲一代名家的。”
齊年說:“你說得很對。想想孫悟空,他就是在八卦爐裡才煉成火眼金睛的。”
“哈哈哈。是啊,不經九九八十一難,怎麼會求得真經?齊年你沒問題的。”
齊年把另一隻手握了個拳伸到空中說:“謝謝符佳的鼓勵!”
“我抽個時間去看看你吧,我們當面聊聊天。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可以說出來讓我開心下。哈哈哈。”
“哈哈。你先說幾個不開心的事讓我開心下。我現在特別想聽別人比我更慘的故事。”
符佳說:“這就讓你失望了。我沒有什麼不開心的。就是聽到你現在碰到的困難,有點兒不開心。所以想去看看你。”
齊年說:“還是我去看你吧。之前吳總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趟南方。我一直在折騰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沒有時間去。等我忙完了,我去一趟南方看看吳總也看看你。”
“好的。那等你忙完。最近估計你都是焦頭爛額的。不管怎麼樣,你都有一幫同學、朋友在。有問題不要憋着,說出來,我們一起幫你。”
齊年說:“謝謝你,符佳。”
齊年掛掉電話,看到手機上田雙雙發來一篇名爲《所謂素質教育》的文章。田雙雙告訴齊年這篇文章已經在網上傳播開來了。
人肉搜索那些暴力分揀當事人,炒作當事人的私事也是歷年慣常的手法。但是這一篇文章緊緊抓住了齊年是名牌大學的學霸這個關鍵點大做文章。說大學教育不能再培養像齊年這樣的學生。學科成績好,卻完全沒有半點兒社會責任感。這是一篇旁徵博引、論點論證論據十分考究的萬字雄文。
每年的快遞暴力分揀的熱點確實讓人們審美疲勞。但今年的這個暴力分揀能和教育扯上關聯,確實是別出新裁。這篇具有專業水平的文章很快就上了熱搜的頭條。
昨天才發生的事,今天就能催生出一篇一萬字的文章來。鍵盤俠實在是太厲害了!
齊年把文章一讀完,心想:李校長看到這篇文章在網上被熱炒,估計更是要被氣死了。什麼學霸、什麼優秀畢業生、什麼優秀學生幹部?就是一個給母校抹黑的敗類。
田雙雙又在羣裡問:“剛纔代收點的翠翠說今天的快遞到現在還沒有送過去。你們還沒有分揀完嗎?”
齊年回覆:“早就分揀完了。可是我們出不去。被一羣人堵在網點裡了。”
齊年把從早上到現在的情況在羣裡一說,陶思婭和田雙雙也要到縣城裡來。說要和大家一起並肩戰鬥。
豪放派的陶思婭說:“阿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困我們也要困在一起!”
婉約派的田雙雙說:“阿年哥,你和阿進這個時候一定很難過。我們過來就算是做不了什麼,也可以陪你們聊聊天,還可以給大家做飯。”
豪放陶思婭又說:“這樣。阿年,你不用擔心!我下午帶一幫老鄉們過來,把這羣人趕走。我們寸島有兩千多人呢。還趕不走這百來號人?”
陶思婭叫一大幫人來縣城肯定是沒問題的。以陶思婭在寸島的感召力,雖然不是呼風喚雨,那也是登高一呼衆山響應。但是這又不是打羣架,要那麼些人來做什麼?
齊年怕陶思婭亂來,忙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人家本來就說我們暴力,咱們可不能再以暴制暴。”
婉約田雙雙又說:“阿年哥,我給你們帶些好吃的來。”
齊年說:“你們兩個真的別來了。這裡是是非之地,而且網點都是一幫男的,你們來了也不方便。說不定這幾天還需要你們在外面活動呢。如果大家都困在這裡了,外面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這個時候陶進忽然進辦公室對齊年說:“你快出來看看。”
“怎麼了?”齊年心裡一驚。
第一反應是外面的人破門而入了。
齊年急步走出辦公室一看,門鎖得好好的,那些快遞員坐在那裡看電視也好好的。
陶進拉着齊年到門口說:“你聽!”
齊年側耳仔細聽,外面竟然有音樂聲。
誰在外面放音樂呢?
再一聽,不是。那是樂隊現場演奏的聲音。
這個鼓點的節奏齊年是再熟悉不過了。
夏舞葉!
真是夏舞葉帶着她的樂隊在外面演奏!
齊年露出了他到快遞網點後的第一次笑容:“壯哉!夏舞葉!”
陶進也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我就猜是舞葉姐姐。”
儘管夏舞葉帶着樂隊在網點外表演出其實吸引了更多圍觀的人,但是她們賣力的表演的確是分散了衆人的注意力。
夏舞葉搞氣氛的能力,那可是無人能敵的。
圍觀羣衆甲:“這個網點不就是那個暴力分揀的網點嘛。”
圍觀羣衆乙:“你別說話!聽音樂!管它暴力不暴力的,關我屁事。”
自媒體人丙:“你還要去看樂隊演奏?今天的新聞熱點寫完啦?”
自媒體人丁:“還寫什麼寫啊?一大早來站到現在,腿都站麻了。我先聽聽音樂再說。他們再不開門我就回去了。做自媒體太難了。”
沒過多久,自媒體人和傳統媒體人就隨着現場關注的動向,把焦點調整到樂隊上去了。
也的確。這些人一大早就來網點門口占據絕佳的地理位置,結果耗了大半天了根本就無料可爆,人困馬乏的。還不如趁此機會做個關於在快遞網點演出的樂隊的新聞稿。都是社會新聞,報道哪個不是報道?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樂隊表演結束後,齊年給夏舞葉打了個電話:“夏舞葉,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夏舞葉說:“你可別謝我。我得謝謝你呢。”
“你謝我?爲什麼?”
“因爲可以蹭你的熱點,讓我的樂隊展現一下啊。要不然我們哪有機會在觀衆面前展示啊?”
“你可太會開玩笑了。”
夏舞葉說:“明天如果這些人還在的話,我們還想蹭蹭你的熱點。你歡迎不?”
齊年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你們明天真的要來嗎?”
“嗯嗯。明天一定來。”
“好!我等着你們。”
夏舞葉,只要你們明天還來,我就好辦了。
齊年暗暗拿定了主意——明天,就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我食言了。說好今天只發兩更的。現在準備多發幾更。這個“幾”字看心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