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軸承,是個大問題
諾伊內看着電腦屏幕上面清晰地標明着如何操作可以增加射程、又如何操作可以讓火箭彈反艦的文件,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實際上,別說是他,就連張宏銀在第一次看到這個方案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有點發懵的。
火箭彈,尤其是大長徑比的火箭彈發射動力學本身就是個極其複雜的課題,而衛士2這樣射程在300公里以上的遠程彈道武器在整個飛行過程中還要經歷多個環境條件截然不同的溫度層,說到底設計思路已經完全脫離了一般炮兵武器的範疇。
讓客戶自行變更彈體設計,很容易讓性能本就不富裕的彈道計算機愈發雪上加霜。
尤其是給彈道武器增程,絕不是多塞點燃料就能解決的。
如果在火箭彈上結構上面亂搞,輕則穩定性變差發射之後亂飛完全沒有精度,重則在命中目標之前就會自行解體。
當年伊拉克人拿兩枚飛毛腿拼在一起組裝成一枚射程更遠的彈道導彈,然而發射之後幾乎沒有任何一枚能夠正常落地,最後全都被列入了愛國者的攔截“戰果”裡面。
但芮曉亭卻非常自信地表示他已經完整地考慮到了發射動力學的問題,更換導引頭之後的新彈體可以和原型彈共用射表數據,再加上末段還可以依靠主動雷達制導來調整飛行姿態,命中一艘幾十米長護衛艦的精度還是可以保證的。
至於增程版,則根本沒有對彈體本身做出更改,而是憑藉對於固體火箭發動機的參數修正實現了最大射程的擴展。
總之,芮曉亭很快用專業而準確的計算結果說服了心存顧慮的張宏銀。
當然,客戶不懂技術,而且詳細的設計數據屬於商業機密也不可能完全公開,所以就只能靠試射來說話了。
不過這還沒完。
電腦屏幕上的PPT很快翻到了後面一頁。
“除了現有的這三種彈藥模式之外,我們還計劃給衛士2火箭系統生產配套的無人機,可以直接裝填在發射箱裡面,通過助推火箭發射、攔阻網回收,在某些必要的情況下可以進行炮兵偵察和氣象觀測任務,以及共架發射的、口徑更大的彈道導彈……”
如果說芮曉亭之前在京航大學除去TORCH Multiphysics的用法以外還學到了什麼其它東西的話,那一定是常浩南的畫餅手藝。
剛剛說的這些無人機也好,彈道導彈也好,說是個計劃都過分,實際上只是在來靶場的路上,他和張宏銀二人頭腦風暴中的內容而已。
畢竟眼下這年頭,整個華夏軍隊都沒有幾架正經無人機,國內的航空領域在這方面也還接近空白。
這不是他們這些搞兵器工業的人能解決的問題。
不過對面的諾伊內顯然不知道這些,還以爲這些也跟前面的部分一樣是非常成熟的技術方案,追着問了不少細節。
好在半個小時不長,在芮曉亭徹底編不下去之前,就到了進行發射試驗的功夫。
不遠處的顯示器上,剛剛那輛6*6發射車正在一條土路上疾馳,經過幾個轉彎之後,停在了預設的發射陣位上,緊接着緩緩放下支撐架。
“因爲升級了火控計算機,所以不需要再等到進入發射陣位之後再標定射擊諸元,剛剛我在準備區域就已經預設好了目標的座標數據,現在只需要調取出來即可,大大加快了從進入陣地到發射的反應速度……”
張宏銀在旁邊解釋道。
他這邊話音剛落,隨着一陣塵土飛揚,第一發火箭彈就衝破了定向管前面的密封片,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射出。
隨後是第二發、第三發……
“相比於上一代產品,我們修改了車架、液壓機構和定向管的設計,每兩發之間的發射間隔縮短到2秒以內,火力密度也更有保障。”
說話間的功夫,六發火箭彈就已經全部射出,發射車的支撐架升起,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撤出了發射陣地。
整個過程大概只持續了不到四分鐘時間。
“從進入陣地到撤出陣地的時間越短,也就意味着發射單元的危險性越低,相比於大部分炮兵單位10-15分鐘的轉移時間,我們的生存能力可以提高四倍左右。” “當然話說回來,以衛士2的射程,也並沒有太多武器可以威脅到它……”
到這個時候,諾伊內看向屏幕的眼神都已經和剛開始不一樣了。
儘管靶區那邊還沒有動靜,但他已經下定決心,只要最後打出來的精度不是太離譜,這個單就一定要下。
漫長的等待過後。
另外一臺攝像機裡面,六次接連產生的火光覆蓋了畫着白色圓圈的整個目標點位……
“砰!”
諾伊內直接興奮地砸了一下桌子:
“二位,我想去你們的工廠看一看。”
……
遠在京城的常浩南自然不知道芮曉亭在拿到他的軟件之後已經把衛士2玩出了花。
在把空警200的設計方案送去涪城吹風洞之後,他自然而然地又把主要精力放回了航空發動機上面。
儘管壓氣機和渦輪實驗裝置尚未投入使用,但這並不意味着相關研究就完全無法展開。
這段時間以來,常浩南從科工委那邊拿到了80年代以來全國範圍內浩如煙海的航發使用數據。
尤其是故障和事故數據。
從渦噴7/13、斯貝MK202以及其它各種型號,包括民用型號在內的航空發動機使用反饋而言,主要的痛點除了一直比較受到關注的流體動力學設計以外,還有諸多機械製造和機械設計層面的問題。
比如他發現,在所有發動機部件造成的空中停車事故中,僅主軸高壓轉子前支點(三支點)軸承和LPT軸的支點(四支點)軸承兩項就佔到了將近40%,是影響飛行安全的最主要問題。
而在航發的維護數據當中,也經常見到這兩個處零部件的更換記錄。
以剛剛投入使用的渦噴14爲例,全壽命週期理論上需要更換3-4次三點球軸承,而對於整機壽命更長的斯貝MK202來說,更換次數更是會達到6-7次,給地勤人員增加了相當多的工作量,也嚴重影響飛機的完備率。
究其根本,航空發動機在飛機飛行循環的起飛、爬升、巡航、着陸等階段,轉子系統載荷、轉速等工況參數隨發動機飛行包線不斷變化,典型服役條件爲高速、重載、高溫等。飛行時航空發動機受到喘振、轉子不平衡等短時瞬態工況的影響,導致涉及到高壓轉子支撐的兩個軸承經常要承受變速、變載、超轉、斷油、乏油等極限工況的考驗,經常出現早期失效及次表層起源的良性接觸疲勞失效。
至於解決辦法麼……
考慮到就連CFM56這種發動機都飽受軸承故障困擾,單單更換更好的材料肯定是不夠的。
還需要面向航空發動機典型服役工況,開展主承載區三點接觸狀態、高速工況下內圈環嚮應力和保持架性能分析、潤滑狀態、溫度場分析,通過計算工況變化和結構參數的與軸承性能之間的關聯關係,實現對軸承的參數優化和表面抗疲勞、抗損傷設計。
而這正好也是常浩南接下來準備重點關注的部分。
因爲這項技術對於可能很快就要啓動的重型模鍛壓機項目而言,同樣至關重要。
“那就先從你這開始吧……”
常浩南把手中剛剛做好的統計表格放下,從桌上拿起紅色座機的聽筒,給丁高恆撥去了一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