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過後，陸舟回到圖書館坐下。
回想着唐教授說的話，陸舟心平氣和地看着桌上攤開的數據和草稿紙，臉上浮現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數學建模嗎……
筆尖在草稿紙上輕輕點着，陸舟的視線在一張張攤開的A4紙上尋覓着。
錢師兄提供給他數據很全面，但換個說法就是雜亂。
通往真理的道路只有一條，無用的數據並不能拓寬研究者的視野，反而會成爲通往真理的阻礙。
“問題出在CNTs材料在摻入到波特蘭水泥時對早齡期的水化反應產生影響，所以有用的只是2號樣品的數據而已。”
“比對2、4號樣品與27號樣品的FTIR圖像說明，該影響與CNTs材料的表面功能化修飾無關，從24號到28號樣品的實驗數據都可以刪去……”
將幾張A4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裡，陸舟在紙上寫下了兩行公式。
【Di={k2CMe/（2dμ）}·（2Pw/ρw）】
【Vi=（2Pw/ρw）^n】
看着這兩行公式，陸舟的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弧度。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讓他深入研究碳納米管對基體材料的影響，或許不在他的專業範圍之內，但如果只是讓他從FTIR圖像上挖掘數據，利用數學工具分析其中的規律，還是能做到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整個一下午的時間，陸舟完成了對數據的初步整理，並且照着數學建模的思路，建立一套簡單的數學模型。
這套數學模型中，包含了多個樣本中CNTs材料對波特蘭水泥水化反應速度、反應溫度、樣品力學性能、FTIR特徵峰區域等等參數，以及特定參數之間的影響關係。
在設置這些公式的時候，陸舟直接引用了自己曾經發表在《理論與應用數學通訊》上面的那篇論文。其中關於傅里葉反演變換的幾條推廣理論，並且發現在這裡意外地可以節省一大筆計算量。
隨着第一個數學模型的建立，原本複雜的難題，就如同撥雲見日一樣，難度下降了一個層級。
陸舟靠在了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盯着屏幕中打開的Matlab界面，他的瞳孔中重新燃燒起強烈的戰意。
下一步，他將用代碼，將這套模型編譯成程序！
再借助計算機的力量，挖掘那埋藏在那“看不見”的數據！
……
彷彿找回了當初撰寫周氏猜想證明論文時的狀態，整整三天的時間，陸舟都維持着圖書館、寢室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吃飯的時候按時出現在食堂之外，這種規律的生活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然而即便是這樣，截止到第三天的傍晚，陸舟也只完成了第二套模型的建立，剛剛用迭代算法得出CNTs材料在摻入到波特蘭水泥時，對各齡期水化反應溫度影響的遞變規律。
其中還有三個未知參量需要計算。
從整體進行評估的話，陸舟只將這個工作完成到了60%到70%的樣子。
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剩下的工作都很容易了，僅僅是不斷地計算，以及再計算！
五點半，陸舟扔下筆在桌上，去了食堂。
走在路上的時候，想了想，給錢師兄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便傳來急切的聲音。
“進度怎麼樣了？”
剋制住打哈欠的衝動，陸舟揉了揉鼻樑，回答道：“再給我兩天的時間，兩天肯定能搞定。”
數學建模那種半科研性質的競賽，難度還是和這種正兒八經的科研項目沒法比。而且最關鍵的是沒有隊友，從數學建模到編程，還有最後的論文寫作，所有的工作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完成。
而數學建模大賽的時候，好歹還有個編程大牛能幫着寫程序和用SAS製作圖表，以及一個會帶飯會喊666的嚶嚶怪。
想到這裡，陸舟心中忍不住感慨。
果然還是缺個打雜的助手啊……
“……你到底行不行。”錢師兄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他倒不是懷疑陸舟在數學領域的實力，畢竟證明周氏猜想的證明者可是掛着這位牛人的大名。
然而數學領域的實力，並不能與其它領域的科研能力直接等價換算，很多人搞了一輩子純數研究，數學功底爐火純青，但一輩子的成績卻只是止步在純數領域而已。
雖然這沒什麼，畢竟術業有專攻，並不是所有人都屬於應用人才。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希望看到陸舟突然掉鏈子。
陸舟嘴角一翹：“呵呵，我行不行等兩天你就知道了。”
“……”
這一聲呵呵，很有靈性。
雖然心中存疑，但錢師兄也沒說什麼。
三天的時間都等了，還差這兩天嗎？
唯一讓他和李榮恩教授感到不安的是，最近折大那邊不聲不響的樣子，有點不太對勁，就好像在憋大招一樣。雙方在對這個“碳納米管改性水泥基複合材料”的研究項目上有着不少重合的地方，甚至就連項目中的基體材料都是波特蘭水泥。
這就讓人很慌了。
尤其是他們的項目陷入了瓶頸……
掛了電話，已經走進食堂的陸舟，剛把手機塞回兜裡不久，忽然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拿出手機一看，是吳胖子打來的。
按下了接通鍵，陸舟一邊掏出飯卡在烤肉拌飯窗口的讀卡器上刷了下，一邊打着哈欠說道。
“喂？”
吳胖子：“最近在忙啥呢？這幾天都沒看到你人。”
陸舟想了想說：“物院的科研項目，和碳納米管材料有關的。”
吳胖子：“666，碳納米管材料研究所？厲害了！”
陸舟驚訝問：“你知道？”
吳胖子嘿嘿笑了笑：“去年不是搞實驗室搬遷嗎？他們的那兒的寬帶和路由器都是我帶人去裝的。”
陸舟：“……”
吳胖子輕咳了一聲，繼續說：“明天下午我打算把人召集起來開個會，討論下關於新版本上線後的推廣計劃，你看下有沒有時間過來下？”
“沒時間，我這幾天太忙了，”用胳膊夾着電話，陸舟將飯卡塞回兜裡，從食堂阿姨的手中接過餐盤，一邊說道，“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自己把那會議給組織下？”
吳胖子哭笑不得說：“大佬，你不至於一開始就當甩手掌櫃吧？”
陸舟也覺得這有些不太好，但奈何實在沒時間，乾咳了聲說：“這不是給你提供的舞臺嘛，更何況我去了估計也提不出什麼很好的意見。加油！我看好你，未來的總經理！”
吳胖子：“……？”
沒毛病是沒毛病，他也認爲自己是幹總經理的料。
可是，陸舟最後那幾句話。
他怎麼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
看着堆在桌角的那疊草稿紙，坐在空教室裡的陸舟，心中無限感慨。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
圖書館關門之後，他揹着電腦包找了間空教室又埋頭苦幹了幾個小時，終於完成了最後的步驟。
爲了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少，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才清楚了。
陸舟在心中感慨了句，將幾組數據輸入電腦，藉助計算機強大的運算能力，完成了對敵方泉水的最後一擊。
然後，將得出的幾組數據導入公式……
忽然，陸舟盯着草稿紙愣住了，不自覺地停下了手中的筆。
看着草稿紙上的數字，又看了看電腦屏幕中的數字，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怪異的表情。
α=0？
這不可能！
不，等等……
換個角度想。
如果他的計算沒有出錯，最後得出的α參數確實等於0。
這也就意味着……
CNTs材料在摻入到波特蘭水泥時，根本沒有對早齡期的水化反應產生任何影響！
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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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結論和證明思路來源複合材料學報2017版03期，小說時間點目前纔到2014年，相對於這個時間點應該能算是“黑科技”了。另外說句題外話，畢竟科幻小說，爲了劇情節奏，有些地方肯定會進行藝術加工，我只能在我所瞭解的領域做到接近合理，以後隨着劇情的推進肯定會出現越來越黑的科技，到時候還望大佬們輕拍。嗯，題外話就說這一次吧，多的話留到五一上架感言再說，重要的是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