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兩天沒有去鑽研那些深奧的問題，這兩天的紫金山之行確實讓陸舟放鬆了不少，從年初開始繃緊到現在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下來。
坐在返程的大巴上，陸舟把頭枕着窗邊閉目養神，回味着這片刻的閒暇，結果卻是聽見秦院長和外國語學院的老院長兩個在後面嘀嘀咕咕着什麼。
“這次據說成了五六對。”
“五六對，那不錯啊。”
“看來明年能多喝兩場喜酒了。”
“對了，你們數院那個陸教授找到對象了沒？”
“不知道，我看他和你們院的那個女導員聊的挺開心的，不過也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那好說，我回去問問。”
坐在前面那排的陸舟眉頭抽搐了下，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沒注意到陸舟就坐在前排，這會兒聽到這兩聲咳嗽，後面兩個老人家頓時尷尬地呵呵笑了笑，閉上嘴不說話了。
下了車之後，陸舟徑直前往了數院的大樓，走在路上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學姐。
電話想了三聲，很快接通，悅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怎麼樣？這幾天玩的還開心嗎？”
“還挺開心的吧。”
陳玉珊翹着脣角說道：“開心就好，你一直待在實驗室裡，我還挺擔心你悶出毛病來的。”
陸舟：“悶出毛病不至於吧，我在普林斯頓的時候長期一兩個月不出門，除了感覺變白了之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對了，這次去紫金山酒店的時候，我碰到劉萬山了。”
陳玉珊有些奇怪地問道：“劉萬山？中山新材的老闆嗎？他又找你辦事了？”
“那倒沒有，我們就是聊了兩句，”停頓了片刻，陸舟繼續說道，“大概幾天後在金陵有一場新能源汽車峰會，我想去那邊逛逛，你看能不能弄到張邀請函。”
雖然劉萬山有邀請函，但陸舟並不是很想蹭別人的。
更何況，他又不是弄不到那玩意兒。
陳玉珊也沒多問，很乾脆地說道。
“行吧，我這邊幫你報個名，應該沒什麼問題。”
陸舟點了下頭：“嗯，那就麻煩你了。”
掛斷了電話之後，陸舟正好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不出意外，羅師兄已經先一步到了，正厚着臉皮在那兒和他的孔助理講着咖啡豆的十種處理方法。孔潔臉上帶着禮貌且職業化的笑容，很明顯對他的話題並不感興趣，只可惜羅師兄並沒有察覺到。
扶額搖了搖頭，陸舟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羅師兄那喋喋不休的吹牛。
“你打擾到別人工作了。”
從單方面的喋喋不休中回過神來，羅文軒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搭訕中的大忌，趕忙看着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
“誒？不好意思。”
“沒事，咖啡請慢用。”
孔潔很有涵養地淡淡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掉了。
悵然若失地從她的背影上收回了視線，羅文軒無奈地看了眼向這邊走來的陸舟，放低了聲音說道。
“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陸舟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把什麼事情搞錯了，這裡可是我的辦公室，你的在隔壁那棟樓。”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回一趟家放行李嗎？”羅文軒有些窘迫地撓了下後腦勺，“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會來這邊來着。”
“很遺憾，我沒有你那麼閒，”說着，陸舟走到了辦公桌前坐下，取出筆記本電腦敲了幾下，很快旁邊的打印機響起了嗡鳴的聲音。
幾張散發着油墨香、還熱乎着的紙張從打印機裡推了出來，陸舟走上前去將它拿在手裡摞了摞，然後拍在了羅師兄的手上，“不過，恭喜你，你的清閒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這是？”從陸舟手中接過了那疊A4紙，掃了一眼之後，羅文軒的臉上瞬間閃過了一絲震撼，“東方環計劃……這都已經開始了嗎？”
所謂東方環計劃，便是在外層空間修建一個大型環形軌道強子對撞機。項目發起人便是陸舟，而目前項目已經通過了初審階段，正在進入複審階段。
目前該計劃有兩個備用方案可選，一個是在月球表面找一個合適的月球坑進行修建，再一個便是修建在地球同步軌道上。前者考驗的是對月球表面的投送能力，後者考驗的是大型軌道軌道空間站施工能力，無論哪一個都不簡單。
然而……
這個項目居然通過了初審。
手中的這份文件，着實把羅文軒給震撼到了。
面對着師兄詫異的視線，陸舟淡淡笑了笑說：“我什麼時候在學術上和你開過玩笑？既然說了，我肯定會去做到。”
說到這裡，陸舟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這個項目目前已經進入了設計階段，我們會和華科院數理學部、華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航天科工集團等等多家單位展開合作。作爲金陵高等研究院的所長，我希望你去上京待一段時間。”
“去上京……出差？”
“嗯，怎麼，不想去？”
“那倒也不是，只是……”羅文軒一臉左右爲難地表情，最後哭笑不得地說道，“不至於就爲了這點小事兒把我發配邊疆吧。”
看着他臉上便秘了似得表情，陸舟心中一陣暗爽。
讓你丫的整天來我辦公室蹭咖啡，這回舒服了吧？
當然了，他倒也不是棒打鴛鴦……呸，棒打癩蛤蟆什麼的。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過來，他也沒那個閒工夫去操心別人的感情問題。
只不過，這傢伙的行爲，已經開始有超出界限的苗頭了。
爲了以防萬一，陸舟覺得還是讓他出去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
“得了吧你，去的可是上京，還發配邊疆了你。而且這只是個出差，撐死了待個半年就回來了，出去冷靜一段時間對你有好處。”看着羅文軒一臉不情願的表情，陸舟知道也這傢伙的性子怕是不會老老實實待在那，於是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以後工作有什麼新進展，你就直接報告給孔助理就行了。”
羅文軒微微愣了下，臉上瞬間變成了欣喜，一臉感激地看着陸舟說道。
“兄弟，謝謝了！”
看着這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傢伙，陸舟滿頭黑線。
“我事先警告你，別誤了正事兒。”
羅文軒哈哈笑了笑，打包票說道：“這個你放心，事情的輕重緩急我心裡還是有桿秤的！”
陸舟：“……”
但願如此吧。
不過有一點他確實沒有吹牛，雖然有時候說話做事兒輕浮了一點，但他辦事兒卻是沒讓自己失望過。
想到這裡，陸舟原本還有些懸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來了幾分。
羅文軒：“那我就先回去了……對了。”
陸舟：“還有什麼事兒？”
看了眼手上的那份A4紙，羅文軒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那個750GeV……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放棄嗎？”
雖然750GeV的計劃並沒有列在這個東方環計劃上，但他在物理學上的直覺還是告訴自己，這個計劃就是爲這個750GeV量身打造的。
哪怕不是全部，也至少有一半是……
聽到這個問題，陸舟微微愣了下，隨即嘴角牽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麼多年了，你見我放棄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