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陳雲哲已經將十顆淺色藍寶石原石送到了宋濤手裡，凌悅則爲陳雲哲辦理了相關手續，等到科研經費發放之後再給他報銷。
雖然這十顆原石還沒有黃豆粒大、淨度和品質都不太理想，但作爲實驗用品已經足夠，陳雲哲可以說是雪中送炭，解了宋濤的燃眉之急。
而此時，在科研處的八號實驗室中，有五名被姜衆託派來給宋濤做助手的研究生正在閒聊。
“你們聽說那個宋濤副組長做的是什麼內容嗎？”
“不知道，只知道他沒有申請立項、也不算課題，應該只是他自己要寫的論文。”
“一個副組長而已，估計也就是碩士學歷，能發表多有含金量的論文？值得這麼大動干戈的叫我們五個人一起來當助手。”
這些碩士研究生的導師是華昌地質大學的校長：周願和，他們最近想要撰寫論文，不巧的是學校實驗室上週發生了一起小型火災，現在全部關停一個月進行安全排查。
所以他們只能申請到華昌地大質檢站去完成實驗，誰知昨天剛到這裡，就被姜衆託要求到科研處先當一週的助手。
“沒辦法，質檢中心的科研處明確規定不對我們校部的學生開放，姜站長批准我們來這裡做實驗就不錯了，等幫完那個副組長的忙，我們再開始自己的實驗吧。”
“誒，你們說萬一那個宋組長人很好，有沒有可能在他的論文上給我們填個第二作者？”
“你想得美，就算成爲‘二作’也沒用，我們的論文都要求必須自己是第一作者。”
一篇科研論文必然有作者署名，第一作者指的是署名排在最前面的人，也是文章的主要作者，而排在第一作者之後的第二或第三作者分量就要輕很多了。
不過也有人爲了蹭論文，會想方設法利用關係或金錢在有影響力的論文中署上自己的名字、成爲第二作者。
只不過這種做法也只能蹭蹭名氣、鍍層薄薄的金罷了，真刀實槍涉及到評職稱或是研究生畢業時，必須是論文的第一作者纔有意義。
想找這裡，他們不禁苦惱地說：“老周要求至少刊三篇論文在覈心期刊上才能畢業，現在我一篇都沒發，現在借實驗室做個實驗還得先給人打下手，真是煩！”
這時有人提議道：“我看不如這樣，等那個副組長來了後吩咐做什麼事情，我們湊合着弄一下就行了，主要工作還是借這裡的設備把自己的東西完成。”
幾名研究生對視了一眼，最後全都點頭表示同意，看來他們心中對於姜衆託莫名其妙的讓自己來當助手還是有些不滿。
“那就這麼定了，他來了以後我們誰也別主動獻殷勤，否則他如果使喚我們上了癮，那誰都別想寫完自己的論文了。”
宋濤對於他的學長們的小九九還一概不知，科研處就在鏡檢處大樓的旁邊，然而科研處的實驗室分佈並不規律，在樓裡轉了十多分鐘宋濤終於看到了一張樓層示意圖，這才按着圖示找到了位於二樓拐角處的八號實驗室。
宋濤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研究生們見到宋濤進來後則愣了一下，他們第一反應是：這人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小几歲，肯定不是副組長，估計是進錯實驗室了。
“你是不走錯了？本週八號實驗室已經被宋濤副組長和我們借用了。”
宋濤友善的笑了笑：“那沒毛病，我就是顯微科貴重彩寶小組副組長宋濤，你們好。”
今早上姜衆託告訴宋濤，說派給他幾個助手是校長周願和的研究生，專業能力都很出色，宋濤被這種勞師動衆的架勢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想主動表現的友善一些。
學生們驚訝的說：“你就是宋副組長？”。
這也太年輕了！
一般來講鑑定部門的副組長要求碩士學歷，而且工作兩三年後必須表現出色，也就是說當上副組長之後怎麼也要接近三十歲了，如此年輕的副組長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雖然有些難以相信，但他們也知道宋濤不會開這麼無聊玩笑，只是當看到宋濤年紀竟然比他們還要小之後，心中的重視更加淡了幾分。
宋濤渾然不覺，依舊熱情的說：“那這一週就麻煩大家幫助我做一些論文方面的工作了。”
這些研究生回答的倒是爽快：“沒關係宋副組，你有什麼要做的就告訴我們，我們有時間一定幫你。”
宋濤見狀拿出那一袋藍寶石原石：“也沒有什麼難事，你們先幫我拍一下這幾顆原石的十倍放大照片，記得拍的清晰一些，麻煩你們了。”
研究生們笑着接過：“好，你稍等。”說完，他們二話不說便拿着這些原石去了工作臺。
宋濤愣了愣，他沒想到這些助手們竟然這麼言聽計從，他本以爲說服這些人幫助自己還要花費一些功夫，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於是宋濤滿意的找了個寫字檯，自己先撰寫論文的大綱。
然而過了許久，宋濤的大綱都寫了一半了，研究生們還沒有完成拍照。
“怎麼還沒完？”宋濤感覺有些不對勁，給這些原石照一下放大照片也就是十分鐘的事，這都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宋濤起身過去看了看，當他走進後，卻驚訝的發現那袋原石就擺在工作上，這些助手們根本沒動一下，全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研究生們察覺到了宋濤的腳步聲後連忙回過頭，尷尬的笑了笑：“啊，不好意思宋副組，我們也有自己的實驗要做，等我們弄完了馬上馬上幫你做。”
旁邊的研究生還補充了一句：“要不你先親自做也行？”
宋濤一怔，這才注意到了他們心不在焉的樣子，立馬明白了原來這些人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他的年紀比這些研究生要小，而且他們的導師還是華昌地大的校長周願和，自己這個小小的副組長算起來還真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宋濤在不禁暗自腹誹：“好哇你們這些人，真是看碟下菜，一個個的竟然都不聽我指揮。”
科研處一直都在用質檢站自己的資金維持，原則上不對校部學生開放，這些研究生們想借用實驗室整整一個月，姜衆託讓他們當一週的助手作爲報酬其實完全合乎情理。
不過宋濤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他也只是個實習的副組長，嚴格來講這些研究生都是他的學長，拿頭銜壓人一籌的事情他並不會做。
宋濤大致掃了一眼這些研究生手頭正忙的事情，發現他們也是在寫實驗計劃，這纔想起這些研究生是來質檢站借用實驗室完成論文的。
華昌地大的碩士研究生除了要求撰寫畢業論文外，還硬性規定畢業前至少發表三篇論文在覈心期刊上，這讓許多學生頭痛不已，眼前這幾個研究生們也不例外。
明白這一點後宋濤笑了笑，心想：“看我怎麼治你們。”
他走到了一名女研究生的身邊，她在工作臺上擺了一排珍珠，並且正在用珠寶卡尺測量它們的直徑。
宋濤問：“你們這是在準備完成規定的那三篇論文吧，你現在發表了幾篇了？”
這名女研究生名叫孫怡，興許是因爲有些心虛，她見到宋濤過來後暫時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低着頭說：“我現在還沒有一篇論文見刊。”
宋濤看了看她實驗桌上的十幾顆珍珠以及遊標卡尺，裝作不經意的說了句：“我猜你是想研究不同顏色淡水珍珠與拉曼光譜間的關係吧。”
孫怡驚訝的擡起頭：“你是怎麼知道的？”她雖然把自己的珍珠樣品擺出來，但卻沒有進行任何操作，宋濤竟然憑空猜到她想研究這些珍珠的光譜特徵。
宋濤隨口回答：“直覺而已。”
孫怡察覺到宋濤的眼光很敏銳，便想與他再聊幾句，她嘆了口氣：“只測這些珍珠的拉曼光譜倒不難，關鍵是我不會進行引申和展開，只是乾巴巴的光譜數據恐怕期刊都不會收。”
宋濤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這有什麼難的？”
“得出拉曼光譜後你可以先根據積分面積計算出珍珠中有機物與文石的峰強比R值，然後在看一下得出的這個比值與顏色深淺的關係。”
“至於研究的擴展應用方面，你要發表的期刊估計跟SCI的頂尖期刊差距不小，要求也沒那麼嚴，如果這個R值的確與珍珠顏色有關，那麼你應用的大致方向可以是R值在珍珠顏色評級上的應用。”
孫怡聽着宋濤看似漫不經心的的話語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後她驚訝的看了宋濤一眼，然後說：“宋副組長，您能再具體的講一下嗎。”
孫怡這回用了敬語說話，因爲她意識到宋濤並不簡單，雖然剛剛只是寥寥幾句，但她清楚的意識到宋濤知識儲備的豐厚以及眼光的狠辣。
如果能得到眼前這位副組長的指導，她說不定很快就能成功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