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要回京市,可偏偏這個時候莫問病倒了。
剛來海市的那天淋了雨,加上這幾天來回奔波就病了,平常不生病的人現在病倒之後,病情來勢洶洶。
醫院裡,莫問躺在牀上,已經高燒一天的他嘴脣都起了一層白皮。
林晚站起來用牀頭櫃上乾淨的棉籤沾着水給他潤潤脣,他發燒燒的有些迷糊,沒法自己喝水。
好在他身體底子不錯,掛水到晚上,好歹是醒過來,能開口說話。
剛醒來就看到林晚趴在他的病牀邊睡覺。
白皙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淺粉的嘴脣微張,小鼻子也睡得紅紅的,綢緞一樣的烏髮順着纖細的後背披散開,在病房的白熾燈下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就這樣窩在身邊就讓人覺得心裡滿滿的,他擡手想揉揉她烏黑的發頂,手擡起來又想到她之前都不怎麼好好休息,現在能睡一會就多睡一會兒。
手又放下來,手指在牀邊小心翼翼地繞住一縷烏髮,纏綿。
林晚睡到晚上大夫查房的時候,剛醒過來,眼睛上還蒙着一層水霧,整個人迷迷糊糊像個乖巧的幼獸。
平日裡總是目光銳利,雷厲風行的她這時候纔有了幾分19歲小姑娘的模樣。
無意識用帶着肉窩窩的手揉揉眼睛,額頭上還帶着趴着睡的紅痕:“啊,你醒過來啦,我睡了這麼久。”
趴着睡了太久,脖子都有些僵,她站起來伸伸手臂,走動幾步才徹底醒過來。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莫問看着像小貓咪一樣睡醒的林晚嘴角含着笑問道。
“嗯,你也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林晚拿着錢包出門下樓,結果等她剛回來就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站在莫問病牀旁邊說話。
不同於林晚整日裡爲了試驗方便總是灰撲撲的運動服,對方一身鵝黃色的長袖連衣裙,長髮微卷,腳上一雙白色的高跟涼鞋,看起來優雅又知性。
女人和莫問說着話就看到看對方突然看着她背後,眼睛亮起來,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拿着打包的吃的走過來。
渾身上下也就那淺粉的脣瓣有幾分顏色,衣服鞋子都是灰撲撲的,上身是那種地攤上十幾塊就能買到的批發棉服。
但是窈窕的身形在厚厚的棉服下也遮不住,一張豔若桃李的小臉讓彷佛黑白的背景有了色彩。
鹿一樣的水眸看過來,不笑也含三分情。
只一眼就讓穿着鵝黃裙子的女人心中敲響警鐘,充滿危機感。
“莫哥,這位是?怎麼就買這麼點東西,你還病着,怎麼也要補補,我去四季閣給你叫點晚飯過來吧。”
女人只看林晚一眼就回過頭不再看林晚,笑着柔聲問牀上的莫問。
“不用了,張叔叔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對象來了,她會照顧我的。”
莫問不太想說話,三兩句結束話題,就用眼神催促那女人離開,到底不敢直接和莫問硬剛,女人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走的時候路過林晚身邊還可以偏過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彷佛是在看螻蟻一樣的蔑視眼神。
“別理她,是我父親朋友的女兒,不熟。”
莫問看着林晚回頭看離開病房的女人,還以爲她誤會,坐起來想伸手過來接林晚手上打包的飯菜。
林晚看着他着急的樣子,一下被逗笑了。
她都還沒問呢,這要是在後世偶像劇裡,這樣的情節怎麼也得來個,你怎麼不解釋,然後我不聽我不聽的幾十集誤會戲碼。
在莫問這裡幾句話就解釋的清清楚楚。
“我都還沒問呢。”
她沒讓莫問接拿些吃的,笑着把手裡的吃的放到牀頭櫃上,走到牀尾把病牀配的飯桌拉起來固定好。
晚飯買了一葷一素一個雞蛋湯,她身上錢不多,這不是莫問常吃的私房菜館,是路邊小攤買來的。
“我這不是怕你誤會,我先解釋解釋。”
莫問幫着把三個菜擺好,擡頭看她確實沒有傷心或者生氣的情緒,才放下心來。
捏起筷子吃幾口,味道很一般,油鹽也少,他擡頭看旁邊的林晚,吃的很香的樣子。
明明之前帶她吃那些私房菜館她都大大方方很會吃的樣子,連明前還是明後的茶一口就喝出來,是什麼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變成即使窮困潦倒,身在其中,卻麻木不覺。
“不好吃嗎?”
林晚看到莫問沒怎麼動筷的樣子,擡頭問,手裡還捏着筷子,臉上甚至因爲吃的不注意,脣邊的酒窩那裡沾着一個飯粒。
莫問笑着擡手把那個飯粒抹去:“沒,只是看你好看,吃飯也好看。”
輕緩的語調莫名的撩人,林晚紅着臉低下頭吃飯不再理他。
其實對於莫問而言,之前從軍作戰的時候草根樹皮都吃過,這點算什麼,可是他看不得林晚這樣,明明能有更好的生活,卻自己圈住自己的模樣。
就像處理眼鏡男那件事。
當時。
“所以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嗎?”
眼鏡男雙手抱着水杯侷促地坐在位子上,他眼裡通紅,他已經三十歲了,讀了那麼多年書,拿到博士學位的時候,他是所有親戚朋友裡學歷最高的人!
多麼風光呀!博士畢業,三甲醫院的醫生,事業正好,嬌妻在懷!
可這一切都讓眼前這個女孩給毀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要是想要我這條命你就拿去!憑什麼撤銷我的博士學位!要不是你!我老婆怎麼會跟我離婚!”
彷佛垂死的困獸一樣,他突然從座位上猛地站起來,砰!剛纔握在手裡的水杯被狠狠的摔碎!
莫問立馬上前把兩個人隔開,伸手護住身後的林晚。
她當時怎麼說來着。
對了,她說:“可是你還有大學學歷呀,換個地方就能很好的生活,或者地方都不用換,只要以後別搞學術就好了。”
她語氣平淡,彷佛是個旁觀者在給當事人建議。
不光是眼鏡男,學術不端這件事牽扯的人那麼多,她在拿到教育局的審查結果之後全都輕輕放過,要不是學校把眼鏡男推出來,甚至連眼鏡男也會大事化小。
菜市場那些毆打她的人,明明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也不知道用力追究。
受了那些苦,最後輕輕放過,她不像那個在實驗室裡爲了攻克項目難題不罷休的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