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韓東哲道:“是這樣的,鑑於這次日軍大舉進攻我們晉驥根據地,中央研究認爲近期日軍便會在華北地區展開大的軍事動作,全面入侵中國已是迫在眉睫的明事兒了。另外中央認爲一旦在華北跟日軍全面交戰,那麼山西定會首當其衝的成爲前線要塞!而目前我們在山西境內並無自己的軍隊可供調動,若不早作安排,一旦日軍全面佔領山西,那麼咱們便會徹底的失去了在山西的戰略位置!這無論是對當前還是以長遠的來說,都將會是極爲不利的局面!所以這次中央緊急研究決定,想聯合閻錫山在山西境內組織山西新軍,對外宣稱的目的是守晉抗日共保山西!而實際目的便不用再說了,主要是爲了儘快在山西發展咱們自己的武裝,爲了日後牽制日軍對咱們的剿滅,能更好的與其在山西周旋!再往遠了說,只要能在河北山西站住了腳跟,便可劍指中原圖謀天下了!”

楊舉笑道:“閻長官什麼性格我還是略微瞭解的,這閻長官啊,心思沒有馮玉祥那麼大!說的好聽點兒叫步步爲營穩紮穩打!反之則是不思進取心無大志!他的軍隊雖多年來一直叫‘晉綏軍’,可綏遠那邊兒關他什麼事兒啊!他也從來沒把綏遠那窮地方放在眼裡!他一心經營的便是他這土生土長的山西了!他的畢生精力也全放在這塊兒熱土上了!你當山西這個全國模範省是吹出來的不成?如此說來臥榻之旁又怎能容他人酣睡?他老人家定是不會同意咱們在山西搞什麼‘新軍’的!”

韓東哲道:“那就不一定了!閻長官保守不前不假!但正因爲他的保守和對山西的這份感情,他定是捨不得將山西拱手讓給日本!如今是個什麼態勢他閻長官比咱們瞭解,現在若有人願意挺身而出組織軍隊爲其看家護院兒!我倒認爲老閻定會欣然接受!”

楊舉笑道:“也有可能吧。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籌劃?準備組織多少建制?歸誰統一領導?”

韓東哲道:“延安的意思是馬上着手成立!數量越多越好!但這還要看咱們閻主席給下撥多少裝備了!名義上當然是歸閻長官領導了,歸晉綏軍編制!”

楊舉苦笑着搖頭道:“我是越混越沒譜了!中央軍、共-軍、現在又快成了晉綏軍了!早知道當初我直接投晉軍就是了!憑我家跟晉軍的交情,估計現在怎麼的也得是個上校了吧!又何必繞了個大圈子,最後還是落腳在自己的地盤兒上!”

“世事無常漂泊不定啊!飄到哪兒算哪兒吧,只要咱們都能記住自己當兵的目的便是了!”韓東哲望向遠處也是頗有同感的道。

“誰負責跟閻長官具體磋商啊?”楊舉看着韓東哲問道。

韓東哲道:“閻長官的老鄉薄-一-波。”

楊舉問道:“若日後組建新軍成功,那咱們便是此人的部下了?”

韓東哲道:“此事中央交由他總負責,名義上當然歸他領導,但下面兒具體怎麼幹,我看他也未必都能顧的上!”

楊舉道:“大哥,我現在是一普通幹部身份了,留在家門口組織‘民團’正是物盡其用啊!你不是也要跟着我在這裡廝混吧?”

韓東哲笑道:“難不成三弟不想管飯啊?”

楊舉迅速在腦子裡將此事作運算,而後對韓東哲道:“大哥莫非是因我……”

韓東哲擺擺手打斷楊舉道:“莫要說些沒用的了,這次中央對你的處理決定有個附加條件的,便是要我官降三級的來此看管你小子!讓我監督你戴罪立功!以後你就歸我領導了!”

聽韓東哲雖是不疼不癢的隨口說來,但楊舉不禁心下劇痛!他明白大哥跟自己不一樣,他視從軍爲畢生事業!是把這個當做一生的追求來對待的!怎麼着也是個位列將軍的高級領導了,就算日後中-共真能圖得大寶!那也定是不能慢待了大哥的這個將軍身份!可如今定是爲了保全自己,在延安跟上面兒搞的很僵!受自己連累被降級使用‘發配服刑’了!

想到這兒便動容的看着韓東哲道:“大哥,吾定當爲你唱幾齣好戲,務必把你保上去!”

韓東哲笑道:“三弟啊,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個軍官!軍官的職責便是帶領將士守土保疆的力抗外辱!咱們這唱戲也不見得便全是爲了領子上的軍銜!再說了,中央雖是要我下來看着你在這兒搞新軍!但並沒有說降我的級別啊!在中-共裡,大哥我現在還是堂堂的副師級首長啊!只不過陪着你個小小的普通幹部,窩在這山西確是寒酸了點兒!”

楊舉道:“大哥放心,你在這裡待不了多久。吾定會從新把你推上去!”

韓東哲笑道:“別推了!別推了!就讓大哥在這兒跟着你個大財主舒服幾年算了!這些年啊,在根據地也真是把我給苦的夠嗆了!哎!莫不是你嫌棄大哥,不願意留我吧?”

聽韓東哲這麼說楊舉也笑了,看着韓東哲道:“都這麼些年了,早盼着能與大哥同謀共戰的幹些大事了!只要大哥你不心疼日後在中-共裡的前程!那便一切都好說了,咱兄弟二人聯手,定能在這山西掀起轟天巨浪!一展抱負!”

時光如電悄然而逝!楊舉和韓東哲在山西一面暗中聯絡願意共同抗日的有志之士,一面苦等中央跟閻錫山的交涉。不承想還沒等到中央與閻錫山,關於組建山西新軍的正式合作決定!卻先等到了盧溝橋的炮聲!

民國二十六年,駐豐臺日軍“河邊旅團”,在其旅團長“河邊正三”的命令下,由駐豐臺的日軍河邊旅團牟田聯隊,藉故向駐守盧溝橋的中國軍隊發動突然襲擊!並向北平城內實施大規模的炮火襲擊!

中國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九軍宋哲元部,在受到日軍打擊後奮勇反擊!揭開了日軍全面進攻中國的八年抗戰序幕!

中國人又再次死要面子的稱,此次日軍的對華的全面軍事侵略爲“盧溝橋事變”!就是不願意直言我們又捱打了!又依時間稱爲“七七事變”!都打到北平了還“事變”呢!

隨着北平的隆隆炮聲!戰火迅速的延伸至天津!此役天津保衛戰中,二十九軍副軍長佟麟閣英勇陣亡!一同爲國捐軀的還有一三二師師長趙登禹!

一場戰役總共纔打了短短的二十天!國軍便一位中將副軍長!(佟麟閣犧牲後,被國民政府追認爲陸軍上將!)一位少將師長先後陣亡!二十天便死倆將軍!如此說來國軍得有多少將軍往裡面兒“填”啊!而同爲中國武裝力量的中-共!同高舉抗日大旗的中-共各武裝力量,整整八年抗戰打下來,總共才死了兩個將軍級別的將領!分別爲左權和彭雪楓!而八年抗戰打下來,國軍整整陣亡了二百零六位少將級以上的將軍! 二百零六比二啊!可憐咱們的蔣中正啊!最後還落了個搶摘抗戰勝利果實,不抗日的罪名!老蔣也就罷了!可憐了二百零六位爲國捐軀的將軍啊!長埋地下靈魂也不得安息!

七月八日一早,當韓東哲在收音機裡,聽到日軍大舉進攻北平的消息後,便立刻找到楊舉,讓其爲自己派人,立刻隨自己火速趕往北平,將自己北平家裡的一衆妻兒接出!

楊舉雙手扶在韓東哲肩膀上道:“大哥,你的消息是從收音機裡的通訊社得來的,而我的消息則是在昨天,便由北平的兄弟打電話傳過來通報亭裕隆了!其實昨天北平便已跟日軍交火了!只不過此等重大消息,各大通訊社都得上報國防部批准後,方纔可以播發!要指望着他們的消息黃瓜菜也涼了!昨日中午我已差張武張榮兩兄弟,帶同上次護送你回哈爾濱的晉陽雙槍上路了!那邊兒還有咱們亭裕隆的分會弟兄接應!估摸着現在怕是已經接到大嫂侄兒他們人了,正往回趕呢!昨天沒有立刻告訴你,是怕大哥你着急上火啊!派去的這些弟兄你都認識,絕出不了差錯!我給他們的命令是——若出半點差池,天涯海角我楊舉定要他們人頭落地!”

還沒聽楊舉把話說完,韓東哲已是激動至極了!雙手握住楊舉肩膀,看着這個好兄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猛的想起了地址問題,便問道:“三弟,他們找的到你大嫂家門兒嗎?”

楊舉看着韓東哲道:“前門大街施家衚衕二十八號沒錯吧大哥?你在根據地時,每每家書往來便都是這個地址了!我這個做兄弟的又豈會不知呢?”

韓東哲再也忍不住內心激動,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大叫一聲:“三弟!”

鑑於平津方面的戰局,連日來楊舉也坐立不安的考慮着一些事情,此時讓他煩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由於在山西同閻錫山合作組建新軍的事情遲遲沒有結果,再加之平津方面已全面淪陷!韓東哲也終於坐不住了!

這日一早,韓東哲便找楊舉道:“不能再這樣無限期的傻等了!我必須要儘快回一趟延安!看看上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楊舉道:“是該有個結果了!若上面搞不定閻長官,那我便自己號召弟兄組隊了!真恨不得能跟二十九軍的弟兄們一起在北平共抗倭寇!”

韓東哲道:“不恨宋哲元的二十九軍了?”

楊舉道:“我恨的是中國的腐敗和虛僞!人性的噁心和狡詐!其實從頭到尾便不關二十九軍什麼事!宋哲元是願意當漢奸也好,是像現在一般的鐵血抗日也罷!總歸也算是個戰場抗日的好漢了!比起某些東西來,嘿嘿!怕還是要強的很多!”

楊舉看着韓東哲道:“大哥想聯繫延安方面也沒必要千里迢迢的遠赴!大哥可知延安方面的電臺波段和頻率?”

韓東哲笑道:“三弟是黃埔陸軍班畢業的,對於電訊還是不懂的!我知道延安的波段和頻率是沒用的,最重要的是對方得知道咱們的波段和頻率!否則就算是現在咱們手裡有一部無線電臺,對方也無法接受咱們傳出的訊息!何況發明碼也不安全!至於延安方面的密碼,我也不知道!”

楊舉恍然道:“是我想的簡單了!只怪從前在十七軍時,沒跟通訊兵好好學學!還想着給大哥鬧個電臺也沒多麻煩呢!”

韓東哲笑道:“哪有軍官沒事兒學這個的?乾的又不是通訊專業!”

楊舉道:“那也無妨!還記得幾年前在這裡見過的那個霍遠華嗎?這小子是咱們北方局太原地下黨的!去太原找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