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王府門前。
此刻,他們發現有一大羣人杵在這裡。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男子,身穿赤龍雲袍,頭戴皇冠,面目凝重,眉間稍稍起了些褶子。
有種不可逾越的威嚴,出現在他的身上。
此人正是皇上。
伍子戚一見,立馬行禮,道:“參見陛下。”
何夜媛從未目睹過聖上的容顏,就遲鈍地愣在那裡,完全不知要下跪。
她這般舉動,伍子戚怕會冒犯了皇上,就拽了拽她的衣裙邊。
“民女叩見陛下!”
剛緩回神來,何夜媛拱手行禮,跪道。
可皇上,卻完全不把何夜媛當回事,對她視而不見,冷淡地說了句:“平身!”
“臣正想去找您呢,沒想到,陛下,您就來了。”
伍子戚微微地擡頭看了皇上,臉上不敢露出一絲表情。
這時,從皇上身後走出來了一個下人,正是伍子戚剛纔派他去,尋醫師的那個人。
那個下人,趁皇上不注意,迅速來到伍子戚的身邊。
伍子戚發現下人的前額,通紅得出現血漬。
他附在他耳旁,悄聲道:“讓你請醫師,你怎麼把陛下給請來了?”
“請聽我解釋,其實,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說着,下人將當時的所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一刻鐘前……
這位下人在知道陸王出事後,一心要去尋醫師。
走路也是一直低着頭,完全沒有看清前方放的路,加之,過於匆忙,步伐也過快。
不料,恰好撞到了皇上。
“陛下,小人不是故意的,還請陛下恕罪!請陛下恕罪!”
當擡頭一看,卻恰好看到了皇上的肅顏,他瞬間腿軟,跪了下來,磕頭作揖,求饒道。
沐喜子瞧見了,立馬怒道:“你竟敢衝撞陛下,來人啊,拉下去砍了!”
“等等!你是哪個宮的?如此匆忙,去做什麼?”
幸得皇上心情好,並沒有想要殺人之意,詢問道。
他只是沉默了下,卻無意發現這位下人全身都在發抖。
這位下人一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方纔沐喜子的那番話,確實對他打擊甚大。
過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跪趴在地上,仍不敢擡頭。
沐喜子見這位下人,沒了迴應,怒喝道:“陛下問你呢!”
乍一聽,下人的手腳直打哆嗦,心裡亂如麻,連說話都在顫抖,他擡起頭,緊張道:“小……小人是陸王府的,實在是事出有因,還請陛下恕罪!”
他再次給皇上,重重地磕了頭好幾下,把額頭都磕得通紅出血了。
“陸王府?可是陸王出了什麼事?”
頓時,皇上眉間皺出了褶子來,面容凝重,他緊緊地抓住了下人的雙臂。
這位下人可被嚇得不輕啊,他嚥了一下口水,輕輕地點了點頭,發出“嗯”的一聲。
一聽,皇上立馬嚴肅起來,道:“來人,去請御醫,擺駕陸王府!”
之後的事,伍子戚他們都知道了。
這時,皇上問了句:“陸王在哪?”
“還在寢室,我們都不敢進去,只好……”
還沒等伍子戚說完,皇上走向了寢室的方向,身後的奴人們也一同跟了去。
伍子戚也只好一路尾隨在後了,當他剛要起步時,卻被何夜媛拽住了。
何夜媛緊皺眉間,疑惑地道:“殿下可是出事了?”
“呃……沒有。”
頓時,伍子戚猶豫了,但他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迴應道。
“沒有?連陛下都着急,你還跟我說沒有?快說!殿下到底怎麼了?”
恰好,何夜媛看懂了伍子戚的神態,疑惑而又好奇道。
“沒什麼。”
伍子戚顯然是心虛了。
他避開了何夜媛的眼神,扭頭就走,並沒有想要告訴她的意思。
即便如此,也騙不過何夜媛,從皇上進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大概已經猜出來了。
“殿下……又發作了,對嗎?”
何夜媛沉默了一小下,緊閉雙眸,慢慢地睜開,問道。
伍子戚低着頭,一直往前走,才走了沒兩步,步伐就因此停住了。
他回眸一望,眼神中泛着眸光,點了點頭,卻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對立着,一直杵在這個狀態許久。
何夜媛站在原地,卻回想着那天陸王救自己的場景。
想着想着,卻想起了落洋雨的話來,她曾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到了最後,她終於放下了內心對陸王的偏見,決定以自己的冰寒之體去救他。
“拿塊冰來。”
何夜媛淡如自若地道。
這會兒,伍子戚剛回過神來,當細聽時,立馬回道:“不成!”
“那可是救你家王爺,你知道的,只有我,才救得了他,你必須把冰塊給我拿來。”
何夜媛的情急之下,她伸手問伍子戚討要,焦急道。
“可王爺發作之前,曾叮囑過我,說你前兩天才剛發作完,身體還虛弱,不能再碰冰了。”
雖然伍子戚很擔心陸王,但若連何夜媛也一同發作了,唯恐那種場面會控制不住,講道。
“這事兒,原就因我而起,你總不能讓我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吧!”
“如今,王爺身處險境,你卻讓我置之不理,可惜,我做不到!既然你不肯給我,那我就找皇上要。”
說着,何夜媛朝寢室的方向奔了去。
伍子戚跟隨在何夜媛身後,邊道:“王爺說了,你不能去那兒,更不能進去,你若是去了,我該怎麼跟王爺交代啊?”
一聽,何夜媛立馬轉身回眸,望向伍子戚,露出嚴肅的表情,厲道:“你放心,我自會去跟王爺交代的。”
隨後,何夜媛飛奔了過去,身上哆嗦了一下,走到皇上的面前,跪了下來。
“民女何夜媛,有辦法救陸王,不過,何夜媛斗膽懇請皇上賜冰塊一用!一小塊就行。”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求皇上,難免有些緊張。
“陛下,不可!”
伍子戚後來居上,搖着頭,立馬跪道。
在寢室內的陸王,雖躺在地上,但已聽到何夜媛向皇上求冰塊的事兒了。
從他的眼角,流出了一顆淚晶,卻馬上就消失了。
陸王的心裡,不停地暗道:不能,你不能進來……
而皇上,不知伍子戚的用意,只顧着救陸王。
反正何夜媛也是個女的,做不出那些爲非作歹的事來,更何況,有他在,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不就是冰塊嘛,去給她那塊冰塊來。”
皇上讓他身邊的奴人,拿了一塊有拳頭大小的冰塊上來,端到了何夜媛的面前。
接着,何夜媛把手搭在冰塊上。
沒一會兒,她的指尖開始結冰了,便收了回手,親自去推開了寢室的大門。
他們發現,陸王光着膀子躺在了地上,烈炎之毒染及了左臉、左臂,以及他的腹部。
卻沒有染及左胸心臟的位置,還算是幸運。
何夜媛剛走到門口時,嚥了一下口水,她跨過了門檻,踩在火焰上。
“陛下,危險,趕緊退後。”
見狀,伍子戚立馬用手擋着皇上,一直往後退,不敢靠近,則是停在了離寢室五里外的地方。
火焰不僅熄滅了,還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何夜媛走過的地方,皆數結冰,化成了一塊冰地。
當走到陸王的身邊時,將他扶在了懷裡。
又將自己那隻已結冰的右手,與他的左手緊扣合十。
此時,何夜媛撫摸陸王那邊被烈炎之毒染及的左臉,冒出了一團團濃郁的白煙。
過了沒多久,白煙消散,臉也恢復了過來。
這事兒,皇上也看在了眼裡,惑道:“她是何人?”
“回稟陛下,她是冰寒之體,與王爺的體質恰好相反,卻有着相同的遭遇。”
“王爺發作起來會將十步之內的物品,盡數化爲灰燼,而她發作,同樣會冰封,十步以內的地方。”
“前兩日,她剛發作完,身體甚是虛弱,王爺不想讓她來救,所以……“
伍子戚遲鈍了一下,實話道。
說完,皇上並沒有問何夜媛的身份,更沒有問她的來歷。
只是點了點頭,眸光直盯着陸王與她。
其實,皇上的心裡正想着,自己那麼多年來,安排了多少女子來陸王府。
陸王都當作視而不見,可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頓時,皇上暗道:莫非恆兒心儀這位女子?等等,冰寒之體?那不是聖藥族遺傳的特殊血脈?她……怎麼會有?莫非她真是……,若真是……那在一起也無妨。
這時,陸王身上染及的烈炎之毒,已經逐漸退去,他慢慢地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睜開眼眸的第一眼,見到的是已處於虛弱狀態的何夜媛。
陸王弱弱地喘着氣,強撐着一口氣,去撫摸她的臉頰。
“你這又是何苦呢?明明可以好好的,非要引發自己的冰寒之體。”
陸王喘着微弱的氣息道。
“我做不到對你袖手旁觀,而置之不理,反正我天生就是這樣子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一聽到陸王的聲音,何夜媛的精神好了許多,抿嘴微笑着,弱弱地道。
緊接着,兩人同時抿嘴互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還流下了淚晶,終於感受到真愛的滋味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終於支撐不住了,便同時陷入了昏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