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書房內。
“哦,對了,皇兄,你可知道回春樹在哪兒?”
郟致炫突然想起了落洋雨白髮一事,便提了起來。
“回春樹?就在玄清宮的後院啊,怎麼?你也想進去?”
陸王知無不言道,“可別怪爲兄沒提醒你,那裡,已經被父皇劃爲禁地的,連當今皇后,都沒法進去呢。”
郟致炫清楚,父皇之所以將那裡劃爲禁地,全然是因爲思念母后。
“事關洋雨,我必須要去!”他堅定道。
“她……怎麼了?”陸王並不曉得落洋雨之事,便好奇地問道。
“因爲一些事情,她的頭髮一夕全白,如今,只有回春樹所結的挽春果,才能讓她恢復如初。”
“我怎能放棄這絕佳的機會呢?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子,若知道自己滿頭白髮,今後,她該如何出去見人吶?”
“就算她不在意這些,但這裡是皇宮,可不比在外面。”
“就算她一輩子都願意留在御王府裡,也會被那些下人說三道四,人,是我帶進來的,我必須要對她負責。”
郟致炫拍着胸脯,堅決道。
“你說得對,那……你何時動身?”陸王拍了他肩膀一下。
就在說的同時,郟致炫早已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整理好了裝束,便立即動身,跑到門口處。
“就現在?需不需要皇兄陪你一起去?”
陸王所擔心的有兩點。
一來,是擔心郟致炫的身體,會像上次那般,突然暈倒而不知。
這二來嘛,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他。
“不需要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說着,郟致炫釋放出兩種玄火,融於一身,再用玄力與玄火相混合。
施出隱身咒,將自己隱蔽起來。
陸王他們以爲郟致炫走了,便走到門口處,左右望了望,仍不見郟致炫的蹤影,便打算走了。
其實,郟致炫就在他們的身旁,只是隱身了而已。
隨之,玄火神靈也隱身地飛了來,落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玄火神靈低聲道。
郟致炫擡頭望了望日光,發現如今已是巳時,便走出門口右轉。
稍稍一念咒,便瞬移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陸王纔剛向門口走了幾步,卻感覺到有一股刺骨的冷風拂過。
他還以爲是自己穿得衣服太少了,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玄清宮門前。
在階梯處。
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小隊的禁兵在巡邏,他們的實力僅達到了天玄境的人而已,不足爲懼。
而在大門兩側站着的兩個侍衛,也是達到了天玄境巔峰,即將邁入聖玄境這種等級的人。
他們淡然地走了過去,竟無一人察覺。
在郟致炫走的途中,避開了他人。
當一位禁兵向他直面而來時,竟從他的身體穿梭了過去。
他瞬間被驚住了,轉身一看,發現那位禁兵,依舊安然無恙地往後跑。
頓時,又瞧見了一位禁兵,從自己身邊走過去。
正當他伸手過去碰時,不料,他的手卻能在禁兵的身體來回穿梭。
那好奇之心,抵擋不住郟致炫愛玩的本性。
他便在禁兵的身體穿來穿去,這一玩,就停不下來。
這會兒,玄火神靈都飛得沒影兒了,郟致炫仍在那玩個不停。
“玩夠了沒?你府上的那位王妃,還救不救了?”玄火神靈不耐煩地暗道。
郟致炫這才停了下來,迅速地走進了玄晴宮。
他們把四周都逛個遍,仍未找到有回春樹的後院。
走着走着,郟致炫頓時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不料,皇上正從裡面推門而出。
郟致炫一見到他父皇,就愣住了神。
瞬間,眼眶漸紅,鼻尖偶有酸感,淚水環繞眼眸左右,讓他忍不住地直搓淚。
發現皇上冷着一張臉,邁着沉重的步伐,正向他走來。
就在他不知所措,以爲皇上是來訓斥時,他緊閉雙眸,不敢睜眼。
不料,皇上從他的身體穿走了過去。
郟致炫繃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傻愣在那兒幹嘛?還不趕緊跟上!”
玄火神靈便提醒了他。
郟致炫緩慢地睜開眼眸,放眼望去,發現他父皇早已沒了蹤影。
轉身一見,玄火神靈跟上前去了,他擦了擦眼淚,也一塊跟了上去。
隨後,跟到了一個院子裡,其他人都進不來,只有皇上進來了。
還有,郟致炫與玄火神靈。
他們發現,這裡,有一棵參天大樹,可樹上的葉子,早已枯黃得不成樣子了。
卻仍有一顆如雪發白的果實,懸掛於樹的頂端。
或許,這,就是回春樹吧!
而那顆白色的果實,就是挽春果。
皇上走到回春樹下,嘆道:“麗妤,朕又來看你了,自你離去後,這棵回春樹,就變成了這樣,想盡了各種辦法,都無法挽回,唉~”
此時,玄火神靈飛到了回春樹的頂端,看着那顆發白的果實,剛想要觸碰時,卻怎麼也觸不到。
玄火神靈心裡就覺着,也許是自己只個魄體,是虛的,所以,纔沒法觸摸。
他便飛到了樹下,恰巧,剛好瞧見了郟致炫正看着皇上的背影呢。
“麗妤,你放心吧!你種的樹,朕會好好照料的,人……亦當如此,可公主……,朕已盡力了,還是沒能讓她甦醒過來。”
說到公主這兒,皇上略微停頓了一下,擡頭望着回春樹。
有好幾片葉子,從樹上落了下來,他隨手一抓,便抓住了一片枯黃的葉子。
拿着這枯黃的葉子,黯然神傷地染紅了眼眶,皇上流下幾滴淚水,滴在葉子上。
太陽的光線斜射於淚珠,泛着一絲絲光澤。
雖聽不懂皇上所說的公主是何意,但郟致炫仍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望着他的背影。
對於郟致炫而言,皇上的背影,穩重而又慈祥。
兒時,在皇上的臉上,一直展現出來的都是笑臉,從未露出過半點嚴肅的表情。
可自從那日起,一切都變了。
在郟致炫的心中,發現他父皇正一步一步地離他而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多麼想,像從前那般,與父皇一起嬉笑玩耍。
可事態殘酷,再也回不去了。
皇上流着淚時,郟致炫欲伸手過去撫摸他,不料,郟致炫的手在皇上身體裡穿梭,根本觸碰不到他。
郟致炫心想:到如今才真正明白,兒臣的心魔竟是您,父皇,您何時能回頭看兒臣一眼?那麼多年來,您爲兒臣做的那些多事,兒臣都知道,也該是兒臣實行承諾之時了,兒臣決不能讓您設身險境。
這時,玄火神靈旋即在回春樹的上空。
他的爪子,剛要觸到如雪發白的果實時,瞬間,一道屏障把玄火神靈反彈了出去,直接摔落在了郟致炫跟前。
“母后,兒臣愛上了一位女子,她,或許就是母后你要找的人,只是目前兒臣還未能肯定。”
“原想帶她來與母后一見,不過,她如今滿頭白髮,不便出來。”
郟致炫搓了搓眼睛,把淚水拭乾,走到了跟前,跪着,小聲傾訴道。
隨後,他擡頭看了眼回春樹的頂端,發現那顆雪白的挽春果,似有動靜,便又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每個響頭都磕出了一道淤青,到了第三個響頭時,淤青被磕得發紫,甚至還流血了。
“這三個響頭,是報答母后的生育之恩,以及三年的養育之情,兒臣……想讓她做兒臣的王妃。”
“當時,她受難在即,兒臣只能把她帶了回來。”
“可如今,她紅顏白髮,只求母后借挽春果一用,等父皇接受了她,日後,兒臣定會帶她去見您。”
郟致炫緩慢地站了起來,擡頭望着回春樹,騰空而起,猶如閃電般的速度,一躍而上。
瞬刻,便到達了回春樹的頂端。
當伸手剛要摘時,不料,卻讓閃電般的金色屏障,反彈了去。
連郟致炫也摘不到,是讓玄火神靈都困惑了。
玄火神靈心想:按理說,老夫摘不到,倒是很合理,可……爲何連他也都無法摘呢?
就在他正想着的同時,郟致炫從金蝴蝶印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在食指上劃過。
血液,順着刀痕劃過的傷口,緩緩地流了出來,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枯黃的葉子上,滑過樹枝。
順着樹幹流了下去,一直流到了樹根的底部,滲進了土裡。
此時,奇蹟發生了。
落在地上的枯葉,開始逐漸消失了,樹上依舊不停地掉落着枯葉。
不過,這次掉落的枯葉更多了,速度也更快了。
皇上發覺了,卻以爲是正常現象,便再次陷入沉思。
而正處郟致炫身後的幾片枯葉,掉落後不久,瞬刻,長出了新的嫩葉。
就在這幾片枯葉的中央處,長出了一個新的花蕊,正慢慢地綻放着。
此事,他們並未察覺,只顧於如何摘下挽春果,根本無暇管及這些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