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爲郟致炫把脈的醫師,時不時皺了皺眉頭,從他的容顏中,透出一股沉重的氣息,讓孫宥看着有些忐忑不安。
此時,從外頭飛進來了一隻通體金黃的鵷(yuān)鶵(chú)。
哦,不對,應該是玄火神靈,他一直飛到了郟致炫的牀前,在此處盤旋。
終於把完脈了,醫師嘆了一口氣,並搖了搖頭,氣氛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從他的神情中,看得出郟致炫,定是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
“醫師,殿下怎麼了?”孫宥心裡實在是焦急不安,便急着問醫師。
醫師嘆了一口氣,沉重地道:“唉~,殿下,得了相思心疾……晚期。”
“相思症就相思症,心疾就心疾,什麼叫……相思心疾?”孫宥下意識撓了撓後腦勺,懵懂道。
雖然他跟隨郟致炫多年,但對醫學上的知識,還是一臉茫然,一無所知。
“相思症及心疾,兩者皆有,而且還到了晚期,即便用藥物,也僅僅起到緩解的作用,根本無法根治。”
反倒是玄火神靈更清楚些,他飛落在了孫宥的肩上。
“不,這不可能,殿下怎麼會,不可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是不是?”
孫宥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還抓着醫師的手,激動地自我安慰道。
整個寢室的氣息,變得沉重起來,醫師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一句話。
形態爲鵷鶵的玄火神靈,飛了起來,盤旋在郟致炫的上方。
在他的尾部,落下點點金光,而後,重新落在孫宥的肩上。
“他得的是相思心疾,是心病,這俗言有語,心病還需心藥醫,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治?更何況,還是晚期。”
“老夫估摸着,應該是他突破帝玄境之前,根本就沒有突破心魔境,所造成的心疾,要不是被朱雀與青鸞帶出來,恐怕他就得永遠被困在心魔境內了。”
玄火神靈捋着那長長的白鬍須,壓着沉重的嗓音說道。
“心魔境?那是個什麼地方?”孫宥忍不住好奇,便問了出來。
“心魔境,是突破聖玄境時,所需歷的一個劫,要知道每個人都有心魔,而心魔,就是在人的心中,最讓人恐懼、憤怒、失望的東西。”
“這個,就不用老夫解釋了,你們都知道,而心魔境中,會存在人無法忘懷的記憶,在他腦海中不斷地重現,甚至讓人崩潰、絕望。“
“即便是出了心魔境,也會許久難以忘卻,可他也是人吶,也有七情六慾,又怎會……忘卻得了心魔境當時的場景。”
“唯一的特例就是,他擁有那種超凡脫俗的血脈,進入心魔境後,還能被帶出來,可這也等同於沒有經歷完心魔境的考驗。”
“終究,會留下病根的。”
玄火神靈搖頭道。
聽完這番話後,孫宥好似也感同身受,跟親身經歷的一般,讓他難以忘懷。
孫宥問道:“若是不出來呢,會如何?”
“輕者,沉睡其中至永久,並容顏如初,肉身無損;重者,會在睡夢中慢慢死去,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意志是否堅定的了?”
玄火神靈說完這番話後,孫宥不敢再往這邊想了。
與此同時,在大殿之上,看秀女們舞蹈,聽樂師奏曲,已過去一半了。
大家相互在一起交流,愉悅得很吶!
可有兩人,從臉上看似很快樂,但其實是爲了隱藏自己心事重重的模樣。
其中一人是陸王,他久久不見郟致炫的蹤影,他如坐鍼氈,心神還有些不安穩。
陸王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從今早起來後,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七弟怎麼還不來啊?宴會都快要結束了。
俗語有言: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興許說的就該是如此吧!
“子戚!”陸王悄悄地叫喚着伍子戚的名字。
如此小的聲音,伍子戚一聽到,立馬蹲了下來,問:“殿下,怎麼了?”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七弟,連孫宥的半個影子,都沒有見着,你去御王府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王實在坐不住了,便吩咐伍子戚前去瞧瞧。
“是!”
說完,伍子戚化作白煙消失而去,又邁着閃電般的步伐前去探望。
而第二個人,則是皇上,看似沉着而又穩重的咧嘴大笑,其實,他纔是最有心事的那個人。
就在陸王吩咐伍子戚之時,皇上的視線轉移到了郟致炫的位置上,發現他位置上,依舊是空空如也,連孫宥都不在。
還發現了陸王一副急躁不安的模樣,吩咐了伍子戚,好似做了些什麼事?
此事,皇上並沒有在意,真正在意的是郟致炫,還以爲他又準備了什麼驚喜給自己。
可他並不知,此時的郟致炫早已暈倒,並且還來不成了。
這次,可不再是什麼驚喜了,而是驚訝,郟致炫得的是晚期的相思心疾。
有人言:除了心病,什麼病都可以用藥物治療,可心病,卻是無藥可治。
看來,郟致炫這回是好不了了。
在御王府中。
寢室內。
他們都在郟致炫的情況而擔憂,都正想辦法着呢,玄火神靈卻嘆了一聲:“唉~,又是心病,看來是心魔境後留下的後遺症。”
孫宥的注意力,成功被玄火神靈吸引住了,他不明玄火神靈究竟是何道理。
“後遺症?爲何?”孫宥覺得玄火神靈應當知道其中的緣由。
“算了,老夫也不瞞你了,你們應當也聽過這則傳聞,綺羅家族與皇室子弟相結合,所生之子會有可能達到帝玄境。”
“這般人,確實會瞬間達到帝玄境,卻也很輕易得這相思之症,可有些人卻認爲,是服用了什麼藥物的副作用所致。”
“唉~又有何人能明白這些人的苦衷呢。”
玄火神靈說得這般言語,實在有理。
郟致炫的身體,也應當如此吧!
孫宥揉了揉雙眸,緊緊握住了郟致炫的手,一刻也不願鬆開。
“莫非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孫宥那雙渴望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玄火神靈,
玄火神靈也有些招架不住,便道了一句:“有!除非解開他的心結,便不治而愈,否則無藥可醫。”
說道此時,孫宥與醫師都低下了頭,他們都知道郟致炫心中所想之人是誰?
無非就是皇上。
可又有何人,能請得動他呢?
“看你們的模樣,似乎是知道的,究竟爲何人啊,說與老夫聽聽。”
玄火神靈見他們個個都低下頭,便覺得他們是知道的,只是沒說罷了。
問到此時,孫宥與醫師都變作啞巴了,耗了好一段時間,孫宥便擡起了頭,打算說出來。
“是……是皇上!”
待孫宥說完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了,場面變得很是尷尬。
其實,他們也是不得已的呀!
誰有這等膽量敢去請皇上啊?
自郟致炫被禁足以後,皇上再沒來過御王府。現在宮裡都傳遍了,說他已失寵了。
若此時去請,豈不會敗壞了整個 御王府的名聲,肯定又會給郟致炫帶來麻煩的。
當整個氣氛陷入尷尬中時,伍子戚已經抵達了御王府。
“你們的殿下呢?”伍子戚問了一下門口的那些侍衛。
“殿……殿下在書房的寢室。”侍衛的眼眶被染紅了,明顯是剛剛曾哭過。
望着侍衛那副模樣,伍子戚有些猶豫,但他衝了進去,直至寢室。
放眼望去,只見郟致炫正躺在牀上,孫宥跪在牀前緊緊地握住郟致炫的手,而醫師則是站在一旁。
有一隻通體羽毛爲金黃色的鵷鶵,身上有着燃之不盡的金玄火。它站在孫宥的肩上,望着郟致炫。
伍子戚放慢了腳步,走了進去,發現郟致炫躺在牀上,嘴邊還流着血漬。
“御王殿下,怎麼了?”伍子戚問了一句。
孫宥還不知伍子戚來了,而醫師,卻發現了他。
伍子戚看着孫宥滿臉淚珠,便知道定是郟致炫出了什麼事?
醫師臉色一暗,在伍子戚耳邊,悄悄道:“御王殿下,得了相思心疾,已是晚期。”
一聽,伍子戚雙眸一睜,頓時明白,郟致炫爲何今日不去參加皇上壽宴?
孫宥用衣袖抹了抹臉龐上的淚珠,問:“你爲何獨自前來,陸王呢?”
“呃,你不知道?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宴會都快要結束了,卻唯獨不見你家殿下。”
“我家殿下擔心,怕出了什麼事,所以特派我前來沒想到,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御王殿下,現在怎麼樣了?”
伍子戚關心道。
“治不了。”玄火神靈道。
伍子戚皺了皺眉頭,四處望了望,他不知是從哪發出的聲音。
“看哪呢?”玄火神靈道。
“不會是這隻鳥在說話吧!”伍子戚指了指身形爲鵷鶵的玄火神靈道。
鵷鶵飛了起來,尾部灑落着金點,旋即後,化作人身,但還是有些不大清楚。隨後,又化作鵷鶵,落在了孫宥的肩上。
“小夥子,你究竟會不會說話?什麼鳥啊?老夫乃是玄火神靈,因神體銷燬,不得已才化作鵷鶵的。”
玄火神靈瞬間被激怒了,他討厭別人稱他爲鳥。
一聽是玄火神靈,伍子戚突然間慫了,立馬認錯:“對不起!玄火前輩,子戚不知是前輩,還請前輩見諒。”
這一看,就是認識玄火神靈的。因伍子戚剛到達地玄境之時,曾去過內視境界,也曾與玄火神靈相遇。
望着伍子戚秒慫那樣,玄火神靈忍不住偷笑,可卻還掩飾着自己的笑聲。
玄火神靈見伍子戚是初犯,便不想爲難他,道:“不知者不罪。”
此時,陷入沉睡的郟致炫,咳了幾聲,雖沒醒過來,但從他的嘴邊卻不停地流出血來。
連醫師都無法醫治,只能靜靜地看着,從而束手無策。
孫宥邊流着淚水,邊用手帕擦拭着郟致炫的嘴角邊,所流下的血液。
伍子戚也被驚住了,他打算去告知陸王,便告別了孫宥等人,自己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