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卿王今日竟然讓那般詆譭您,兒臣只是氣不過,這才失手打了他,兒臣知道今日之舉,是衝動了些,令父皇不悅。”
“可更讓兒臣想不到的是,父皇今日非但不聽兒臣解釋,反倒聽信了歹人的謠言,母后,您說,是兒臣真的錯了嗎?”
郟致炫的眼淚,總是不禁地往外流,擦了一遍又一遍。
一陣清風吹過,劃段了幾片紅木棉葉,它們慢慢飄落下來,有一片紅木棉葉正好落在了郟致炫的肩上,好似他的母后在與他說了什麼。
他拿下肩膀上的那片紅木棉葉,看着這片葉子,又看了看紅木棉樹。
“母后,你可是想對兒臣說什麼?”郟致炫撫摸紅木棉樹。
正處於低落狀態的郟致炫,傷心地哭了,但卻沒有哭出聲來,只是默默地流淚。好似被淚水浸溼了內心,讓他無力哭出來。
而陸王,正趕往御王府而來。
“陸王殿下!”禁衛軍異口同聲道。
陸王到了御王府外,發現有三位禁衛軍守在門口,向前去問:“牧將軍,你們……怎麼都站這兒?”
牧將軍道:“陛下有令,即刻起御王將被禁足三日,我等奉命在此保護御王殿下,自此爲御軍。”
御軍,是一支以御王爲名號的軍隊,每個皇子十五歲後都會擁有一支軍隊,而如今御王剛過十五,自然,皇上也會支配一支軍隊給他,以此作爲保護。
陸王點了點頭,便明白了,看來,御王還是被懲罰了。
這時,郟致炫雖坐在後院的紅木棉樹下,但依舊能聽見御軍的聲音,他感知到陸王來了,便立即起身,跑回自己的寢殿去。
剛到達寢殿,就把門與窗關得嚴嚴實實的,郟致炫如此作爲,好似生怕被陸王看見一般。
孫宥知道郟致炫每到自己傷心時,都不願讓別人看見自己落魄的模樣,所以就站在門口邊,遠遠地看着他。
這時,陸王已走進了御王府。
陸王滿大廳的找,邊喊道:“七弟,七弟,你在哪呢?”
一直走到了寢殿門口,卻發現孫宥正好站在門口,卻不進去。
不僅如此,郟致炫還躲在角落,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就連哭聲也只有自己才聽得到。
走到門口時,陸王才發現門,已經被郟致炫反鎖住了,就叫了一聲:“七弟,皇兄來看你了。”
寢殿內好似無人一樣,竟沒有傳出半點聲音。
即使郟致炫聽到了,他依然躲在角落裡暗自神傷呢。
“陸王殿下,我家殿下正傷心着呢,要不,您先回去,我留下看他便好,我家殿下傷心時,向來不願被別人看到,他那倔強脾氣,你懂的。”
孫宥看着緊閉的門,發現還是沒有傳出半點聲音,便拉着陸王,離寢殿遠一些,先跟陸王說句話。
陸王瞟了一眼寢室的門,無奈道:“那……好吧,若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
“好,我明白了,陸王殿下,慢走!”孫宥沒有去送陸王,而是一直守在這寢殿門口。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郟致炫終於要出來了,他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然而,卻發現他清淚環繞圓眸,眼眶也被淚水給浸紅了,稍顯紅腫,目中呆滯無神,臉上沾滿了淚水,鼻子也變紅了許多。
孫宥從懷中掏出了一條手帕,遞給了郟致炫。
郟致炫接過手帕後,便拿來擦眼淚。他問了一句:“五哥呢?”
“陸王剛走,我讓他先回去了。”孫宥答道。
郟致炫用含着淚水且沉重的聲音,說道:“也好,去給我拿盆水來。”
孫宥便讓那些在御王府的奴人,去拿了一盆來。
郟致炫再次走入了寢殿,坐在他的牀上,等待奴人把水拿來。
誰知,卻是一位婢女把水盆連帶手巾,一起端了進來,孫宥把一張凳子放在牀前,婢女便把水盆放在凳子上,便下去了。
郟致炫試了一下水溫,再將手巾浸溼,洗了兩下後,將其擰乾,攤開後,洗了幾把臉,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孫宥讓兩位奴才進來,一位把水盆連帶毛巾一起帶走,另一位,需把灑在地上的水漬擦乾淨。
而郟致炫,起身走出了寢殿,孫宥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他便走到了御王府門口,看到有幾位御軍守在御王府門口,他還是走了上去。
有兩位御軍攔住了他,道:“御王殿下!”
“本王只是坐在這兒,這都不行嗎?”郟致炫指着御王府門前的階梯上。
“還請殿下不要爲難我們,我們也是奉旨做事。”牧將軍拱手道。
見他們執意如此,也不想爲難他們,就坐在門檻上。
孫宥問道:“殿下,你這是……”
“我就坐在這裡,等父皇來,問個明白。”郟致炫便堅決坐在門檻上,等着皇上的到來。
到了申時,該是用膳之時了,郟致炫依舊在門檻處坐着,有一位奴人用托盤端來了晚膳,孫宥接了過來,那位奴人便自行退下去了。
他端着晚膳,來到郟致炫面前,蹲了下來,道:“殿下,該用膳了。”
“我不想吃,你端下去吧!”郟致炫已經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一心只想等父皇。
孫宥見他那副堅決的模樣,擔心道:“你即便是要跟陛下賭氣,也別用自己的身體拿來賭啊!”
牧將軍看到郟致炫如此,也實屬感到無奈。
連牧將軍也忍不住說了一句:“殿下,您多少還是吃點吧!別餓壞了身子,到時候,陛下那裡,我們可不好交代。”
郟致炫依舊堅決地說:“他何時來,我便何時吃!”
“殿下!”孫宥知道郟致炫一旦決定的事,沒人能夠改變得了的。
沒辦法,孫宥只好讓人把晚膳端了下去,然後,陪着郟致炫一直等下去。
那些在御王府的奴人與婢女,看見郟致炫如此,他們連胃口也變得不好,飯都覺得難以下嚥。
到了酉時……
在玄寧殿內,皇上剛與皇后一起用完晚膳,正想前往御王府呢。
不曾料,竟被皇后攔了下來:“陛下,您現在可不能去御王府。”
“爲何?”皇上問道。
“御王如今正處氣頭上,您若是去了無疑是火上加油,再加上您在名義上,已顯然看出有包庇他的意思了。”
“若您再去,無疑是證實他人的看法,爲避免他人口舌,不讓那些有意之人得逞,您今夜還是別去了。”
皇后爲了皇上留下來,故意用各種理由,不讓他去郟致炫那兒。
沒想到的是,皇上竟還真聽了皇后那謬言,不去郟致炫那了。
皇上尷尬地微笑道:“哼哼,朕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還是皇后說得在理,那就按皇后說得做吧!來人!”
從玄寧殿外,來了一位奴人。
皇上面無表情道:“去御王府傳話,這三日,朕都不去御王府了,今晚就留在玄寧殿休息。”
“是!”
奴人聽了皇上的話,急匆匆地跑出去,準備去御王府來着。
半途中,被不知名冒出來的白煙,籠罩着這位奴人,瞬間,他糊里糊塗的暈了過去。
突然,有一個身穿黑衣袍的蒙面男子從天而降,還有一位跟在身後,他們用麻包袋把這位奴人裝在裡面,託着往一個無人入住的空殿去。
到了一間無人的空殿,發現這裡流露出一種陰森森的氣息,而且殿內的東西亂得不成樣子,有破碎的罐子散落在地,也有橫批的房樑柱。
擡頭一望,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砸破了一樣,從表面上看,像極了被熊熊大火燃燒過的房屋。
他們將鐵面罩從臉上摘了下來,把奴人放了出來後,又將他的手腳,連同那根即將要倒塌的房樑柱上,緊緊地捆綁在一起,防止他逃走。
這位奴人剛醒,發覺自己綁在一根房樑柱上,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僅點亮了一根小蠟燭。
當眼睛清晰了之後,發現眼前的人,竟然,竟然是墨澈與卿王殿下!
原來,剛纔撒迷魂粉的人,就是他們!
奴人不知他們究竟想做些什麼:“卿王殿下,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沒什麼,你只要答應我們傳話的時辰,改到卯時,本王便賞賜你這些,若不答應,哼哼~你明白了吧!”
卿王讓墨澈拿出五塊金玄幣,塞進他的懷裡。
這位奴人跟隨沐喜子多年,也瞭解過卿王的手段之殘忍,他清楚這五塊金玄幣就是燙手的山芋,動不得。
可如今,他又被綁在房樑柱上,所以,即使再不願意,也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好!我們走。”卿王正想走,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若是敢向父皇透露,本王讓你的家人好好享受一下卿王府的待遇,哼哼!”
剛說完,就擺出一副冷魅而又狠辣的笑臉,他是有手段,且疑心又重,怎麼可能就這麼放奴人走呢?
在他們離開後,奴人將手足的繩子扯斷,突而,冒出了一陣白煙,他又糊里糊塗地昏迷了過去。
另一邊,御王府內。
郟致炫卻一直坐在門檻上等,大家看了都擔心不已,他自酉時起,到現在已是亥時了。
亥時了,大家都已入睡了,郟致炫卻執意在此等候。
到至今,仍舊滴米未進呢,御軍與孫宥都紛紛爲他擔心。
就連御王府中的奴人與婢女們,也都不敢輕易入睡。
此時,整個皇宮燈早已熄滅了。
只有整個御王府的燈,還依舊是亮着呢。
到了丑時,郟致炫困得不行,而且又滴米未進,滴水未沾的,最後,實在撐不住了,便暈了過去。
幸好孫宥在一旁守着,扶住了他,沒讓他從階梯上摔下去。
牧將軍親自把郟致炫抱進了寢殿。
孫宥爲他蓋上棉被,卻不知爲何,他一直在冒冷汗,口中還一直念着“父皇”二字。
可能是郟致炫太過於思念父皇,纔會這樣的吧!
孫宥不小心觸碰到郟致炫的額頭時,發覺特別的燙,就知道這定是坐在階梯時,感倒染了風寒,着涼了。
孫宥便讓奴人與婢女端了盆熱水,連帶毛巾一起拿來,然後,讓他們去煮碗熱粥來。
當熱粥端來時,特別滾燙,只能舀一湯勺,在另一個碗裡,孫宥舀一小勺熱粥,放在郟致炫的嘴邊,讓粥慢慢流進去。
接着,孫宥就這樣餵了郟致炫好幾碗,牧將軍也站在一旁守着,喂完後,替他擦了嘴。
郟致炫終於吃了熱粥,臉色也好了許多,可,孫宥還是繼續給他敷熱毛巾,這才讓他退了燒。
寅時都快過半,那位被卿王殿下迷暈的奴人,在空殿裡迷迷糊糊的醒來。
出去瞧了瞧天色,發覺自己已睡了好長一段時間,他便立即把空殿內的金條,埋在了空殿旁的一棵大樹下,就急忙地朝玉祁宮跑去了。
奴人來到御王府時,已是卯時了。
他來到御王府門口,道:“小奴給御王殿下傳個話,陛下說這三日都不會來御王府了,請御王莫要再等陛下了。”
站在門外的兩位御軍,都懷疑這位奴人是故意的,但又知他是沐喜子的直屬弟子,便不敢妄言。
這位奴人說完後,便離開了。
守在門口的一位御軍,走進郟致炫的寢殿,告訴了孫宥:“方纔有人傳話來說,陛下在御王殿下禁足這三日內,都不會來了。”
“什麼?!若是這樣,殿下他該如何……”孫宥說道。
這纔是禁足的第一日,郟致炫就成這般模樣了,那往後的兩三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