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香味四處瀰漫,然而李天啓等人卻被那顆飄蕩在一汪清水池之上的璀璨明珠所吸引了。
池水佔地並不大,約十畝地大小,不過出現在荒漠之中而且還是地層之下,卻還是讓人感到十分驚奇。
由於明珠光線有限,只是照亮了水池周遭數丈範圍,因此更遠處有什麼衆人卻不得而知了,不過對於逃出生天的人來說,在這麼個寬廣的空間中總是感覺比狹窄的石室會比較安全些的。
水面很平靜,就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明珠的影子也倒影在水中,細嫩的綠草覆蓋着可見的池水邊,地面與此前軟塌的感覺相比就顯得異常堅硬了許多,不過卻讓人感到踏實。
身後並未有什麼東西追出來,衆人便也稍稍心安。他們一行人緩緩走到了池水邊,能清澈地看到水底。
鄂尚畢竟已在此折騰了許久,看到清澈的池水更感覺到渴意,於是撩起袖管雙手便想舀起些水喝。
“鄂兄,這水……”陸琳琅輕聲提醒道。
鄂尚第一次聽到陸琳琅這麼稱呼他並好意提醒,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陸琳琅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非流動之水,看來是不能喝了,謝琳琅姑娘提醒。”
林逸仙像是故意調侃他道:“鄂兄曾自誇行走江湖多年,這地方無風無浪,又怎麼突然會忘記這茬呢,該不會是有意爲之吧?”
鄂尚哈哈一笑,摸着後腦勺道:“雲山公子說笑了。”
也許是因爲這裡的情景讓人倍感溫馨,衆人似乎也想在此歇息片刻,一來一去說話間便均感到有些疲乏,李天啓說道:“後面既無異象,我等就在此休息片刻吧,以養足精神應對突發情況。”
“好!”衆人隨之附和,於是便席地而坐,坐在了池水邊上。
李天啓問道:“鄂兄,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少宇兄不是一直待在隔壁的帳篷裡休息嗎?”
他所問的問題均是陸、林兩姑娘想問的,她倆不約而同地望向鄂尚。
鄂尚看看大家,說道:“沒錯,當時我們確實是在休息了,不過卻都沒有睡着,外面的風聲呼呼作響,擾得大家都各有心事。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才得以發現事情的經過,否則,你們可能也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逸仙急道:“快說下去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鄂尚說道:“來人本事奇高,不過卻是奔着少宇而去的,這人突然出現在帳內,伸手便制住了他,然後便帶走了。由於事發突然,而對方本事高強,帳內也沒有一絲光亮,我只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從徐少宇睡覺的地方站起來,不怕大家笑話,我當時確實以爲是徐少宇自個從帳內出去的,便沒吭聲,跟在了其後出去了。”
鄂尚抿了一下乾燥的嘴脣,繼續說道:“那人輕飄飄地往前飄走了,由於當時一直以爲是徐少宇,而這一路上我也察覺到少宇確實有些異樣,因此我並未大聲示警,便想跟在後面看個究竟,於是帶着我倆的駱駝跟在了後面,直到來到此處,也就是上方那石洞口附近,一不留神卻發現跟丟了。”
“跟丟了?”李天啓小聲地問了一句。
鄂尚點頭道:“對。一陣風沙迷濛了雙眼,搓揉了一會,這才發現前方疾行的人已消失了。那時月色朦朧,視野有限,不過我並未放棄,在附近找了一番,發現了那石洞,也發現了裡面留在上面的腳印,於是便確信少宇已經往這裡進來了,便跟進了。想必你們也瞧到了我刻畫在石壁上的八卦圖吧?”
“嗯。我們都看到了。”李天啓說道。
鄂尚說道:“我並未敢用火把,只是藉着火摺子的微光緩慢前行,一直到了那軟塌塌的土地上,這才中了把戲被困在那石室中,若不是將近沉睡之時突然聽到了你們說話的聲音,我想我此刻已經要化成一尊石像了。”
李天啓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你是一直都未見到過少宇兄了?”
鄂尚說道:“說實話,我並未與他打過照面。只是憑經驗和感覺,這才一路跟了進來。但我確信他一定在這裡。”
“鄂兄其實一直沒有看到那將少宇兄綁走的高人的相貌?”李天啓問道。
鄂尚搖頭道:“確實沒有看到。”
“這就奇怪了。”李天啓問道:“那鄂兄是怎麼知道少宇兄是被高人帶進來的而不是他自己進來的呢?”
鄂尚一愣,不覺笑道:“我其實是猜的。若不是這樣,少宇爲何一聲不吭徑直走開了呢?”
林逸仙忽然彈身而起,直盯着鄂尚道:“你該不會這裡的怪物假扮的吧?”
李天啓和陸琳琅不禁也起了防備之心。
“我?”鄂尚指着自己,他搖頭苦笑道:“假若我是假的,又何必在那石室中等着你們來?”
李天啓想了一會,對着林逸仙和陸琳琅兩人道:“我想鄂兄不會是假的,沒有理由也沒有這個必要。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林逸仙鬆了口氣,便再次坐下。
鄂尚說道:“我只是想不透少宇爲何突然要悄悄地出去,而且身法與往常不大一樣,我又未能看見將他擄走之人的身影樣貌,自然只能猜他是被人暗中帶走了。”
李天啓說道:“方纔鄂兄說起這事情的時候,我也想起了在那石洞邊上看到你倆留下的足跡,那上面確實是你與少宇兄留下的。因爲數月前追蹤白衣女子蒙格媛的時候我曾留意過你倆的足跡,兩相比照之下,我想不會有錯。”
他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方纔,雲山公子誤以爲你是假冒時,我也閃過這樣的念頭,不過後來細細想來,光憑你的說辭,並不能依照你所描述事情語句存在的毛病就斷定你就是假冒的,而且這黑燈瞎火的,跟蹤對方需要保持一段距離,能跟得如此近已經不易,這其中也的確會存在看不清對方的情況,這並不奇怪。事情到底如何,我看還是找到少宇才知道了。”
陸琳琅說道:“天啓哥,按你方纔所言,那少宇是自己踩下的足跡?”
李天啓說道:“這不假,若我沒有記錯,少宇腳下所穿的雲靴,出自塞外衣匠之手,線條粗狂,鞋底厚且實,呈網格狀。而我們一行人腳下的鞋子均是出自中原匠人之手,與之比較就能看出明顯。若少宇被人裹挾着,雙腳應是不着地的,但這就與腳印的線索有所出入了。”
鄂尚說道:“那他爲何悄然出行呢?而且身法也……”
李天啓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林逸仙說道:“也許是撞邪了。”
“撞邪?”陸琳琅不由點點頭。
李天啓說道:“少宇似乎進入長安後,的確是有些奇怪……”
“嗯。”鄂尚說道:“這你我都談起過。不過這一路上少宇也沒做過什麼出格之事,他心裡到底藏着什麼秘密呢?”
林逸仙輕嗤了一聲,笑道:“自然是秘密,那當然不能讓我們這些人知道了,否則又怎麼叫秘密呢。”
她轉而看着李天啓,然後問道:“現在可以將你所遇到的事情說說了吧。”
李天啓看了看附近,一切都顯得平靜,並沒有什麼異動,於是說道:“自然可以。”便將自己探查那巨船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林逸仙聽得心驚肉跳,而鄂尚更是不知道他悄然跟在徐少宇身後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也是無限感慨。
鄂尚說道:“看來,此地到處充滿殺機啊。不僅馭獸靈師念長風也出現了,更有不少江湖好手也聚集此地,難道這漠北的地方真藏着什麼驚人秘密嗎?”
李天啓心中一動,心想,雷炎蟾母曾說孃親被她帶到了樓蘭之地,到底是真是假,或是故意將我們引到這地方來呢?她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目的嗎?
這裡看起來十分古怪,但聽琳琅所說,卻不是什麼妖怪,而只是土靈珠所施放的靈力控制了這一方的土地而已,爲何會有土靈珠在此出現呢?
念長風、龔靈會否爲土靈珠而來?
這些問題縈繞在李天啓的腦海中,卻無法找到答案。
李天啓向陸琳琅問道:“琳琅,你說此地是土靈珠靈力所控制,那麼是否可以判定土靈珠就在附近?”
陸琳琅搖搖頭道:“每顆靈珠都有自己的力量,不過卻不會主動影響周遭環境,假若這裡起了變化,必定是有人拿着土靈珠進行過某種施法,因此纔會讓這裡變得匪夷所思。”
林逸仙問道:“我們此行的嚮導就是那徐少宇,他這麼一失蹤,我們又上哪去找樓蘭呢?”
鄂尚說道:“所以也只能祈禱上天護佑,讓我們能找到他。”說罷,居然默唸起經文來了。
李天啓說道:“我們並未帶有水和乾糧,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算找不到少宇兄,還是要尋找出路的。所幸此地並非密封之地,我們接下來不僅要找少宇兄,還要時刻留着出路。”
鄂尚說道:“天啓你說得沒錯。我現在都已感到嗓子冒煙了。就算能幾日不吃飯,這水總要找些喝啊。”說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一汪清澈的池水,卻又像是記起了什麼似的,趕緊擡起頭來,悄悄瞄了陸琳琅一眼,臉上不由微微一熱。
一陣輕風徐徐朝這吹來,吹皺了一汪平靜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