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晝伏夜出,避人耳目,這一日來到了峨眉山玄境門所在的山腳下。
山腳下有個小鎮,李天啓和周若琳在一客棧落腳。周若琳說是要先上玄境門打探一番,將李天啓留在了客棧裡,就匆匆往玄境門去了。
李天啓並不知道她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待在客棧裡歇息,替周若琳看着油紙傘裡的凌天洞主。
凌天洞主經過這些時日的休養生息,精神已恢復,說話也有了力氣。但那油紙傘法力的禁錮還是讓她無法出來。
雖然凌天洞主被禁錮在油紙傘裡,但還是能聽到外面發生的響動,她聽到周若琳要上玄境門探查一番,不禁心裡暗喜。
李天啓盤腿坐在牀鋪上,正要打坐修煉,重新思量那些奇怪的咒法符號,以便窺得途徑修煉法術。
可卻在此時他聽到了油紙傘裡傳出了凌天洞主的聲音,“李天啓,李天啓,你在嗎?”
李天啓對她總是充滿了警惕,他沒好氣地應道:“怎麼了?”
凌天洞主柔聲笑道:“李天啓,我知道你對本洞主有成見,但那些不是誤會嗎?本洞主早已想清楚了。過往的事就算了,你現在可否將本洞主先放出來?”
李天啓搖頭道:“不行,笑修羅並沒有這樣的吩咐,你若跑了怎麼辦?”
凌天洞主微微停頓了一會,再次說道:“不會,本洞主身上的毒並未解開,又能敢跑到哪去呢?”
李天啓還是不同意,他說道:“她離開前並沒有這樣的交待,你還是老實待着吧,況且她也不會去多久,只是查探一番,很快便回來了。”
凌天洞主並沒有發脾氣,反而聲音更柔了,輕輕說道:“假若本洞主能逃,在南詔的時候早就逃了,爲何還要跑回來找這小妮子呢。你也不想想?這些天一直待在裡面暗無天日,早煩透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或是看在青兒的份上,你就不能開開傘嗎?”
提到青兒姐,李天啓便問道:“青兒姐去哪了?她不是一直跟在你的身邊嗎?”
凌天洞主說道:“你先將本洞主放出來,自會與你細說。”
李天啓擔心有詐,仍舊說道:“你先說說她在哪?”
凌天洞主聽出有戲,趕緊說道:“你知道此行是爲了什麼嗎?”
李天啓搖頭道:“不知道,笑修羅也未告訴我。”
凌天洞主輕哼一聲說道:“看來這小妮子對你也是守口如瓶啊,想必她還是沒有相信你。不過本洞主倒可以告訴你。”
李天啓心中一動急問道:“那你們爲何而來?”
凌天洞主道:“是爲了水靈珠。”
“水靈珠?”李天啓疑問道:“什麼是水靈珠?”他此刻多了個心眼,畢竟五靈珠的傳說太讓人震驚,而且也總會招來不少的麻煩,況且當年青兒姐在他面前展示水靈珠的時候,凌天洞主並未在場,爲了避免牽連青兒姐,他因此故意裝作不知道。
“哦?”凌天洞主頓了一頓,問道:“看來你並不知道五靈珠的傳說?”
李天啓說道:“此前有聽人說起過種種傳說,但實在不知具體所指,五靈珠卻又是什麼?”
凌天洞主遂簡單說了一番五靈珠的由來,也的確與青兒所述一般。他不禁問道:“難道所謂的水靈珠卻在玄境門中嗎?”
凌天洞主嘆道:“我們爲了這顆水靈珠,被兩和尚千里追殺,不然又怎麼遇到你和你那糊塗……哦不,是你那夢幽天師。”
李天啓還假裝不知,說道:“哦,這麼說來,那水靈珠卻是那兩和尚之物了,你們盜取人家之物……”
“錯。”凌天洞主打斷了李天啓的話,繼續說道:“白馬寺的和尚又何曾不是從別人手裡取得的?我們也只是趁機拿了而已,卻被他們千里追殺。落到四處逃難的境地。”
李天啓遂問道:“但卻又與玄境門有何聯繫呢?”
凌天洞主緩緩說道:“你方纔不是問青兒在哪嗎?本洞主現在告訴你,青兒此時就在玄境門。”
李天啓不由暗自一驚,問道:“她怎麼會在這裡?”
凌天洞主吁了口氣,說道:“還不是爲了水靈珠。那些可惡的尼姑,自以爲替天行道,其實目的還不是爲了人人慾得的五靈珠嗎?”
聽到這裡,李天啓卻更感到糊塗了,既然如此,那爲何凌天洞主此前卻要周若琳找到自己,就爲了帶自己來到這裡嗎?然而,自己本就沒有欲奪水靈珠之心,她們爲何要大費周章將自己帶到這裡呢?她倆本領高強,悄然行事不是更妥當嗎?
凌天洞主似乎洞察到李天啓的沉寂,當下說道:“李天啓,想必你此刻一定是疑慮重重吧?你還在想着那笑修羅爲何一定要帶你來此吧?”
李天啓此時的想法居然被凌天洞主猜到,當下也不隱瞞說道:“是的。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前我會想,這與我何干?但現在既然知道青兒姐已在玄境門,想必一定是受困於此,那我就必然會上前相救。”
凌天洞主笑道:“算本洞主沒看錯人。”
李天啓問道:“你是爲救她而故意讓笑修羅找我嗎?但爲何要找我呢?要知道,我已數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
凌天洞主卻說道:“但還是被她找到了不是?”
李天啓說道:“你也沒說錯。的確是這樣。但這都是偶然遇上的,當時我與她根本就是陌生人。”此時李天啓想起了周若琳說過的話,說此事事關巫月教的存亡,難道就是指水靈珠一事?看來也就正是因爲這樣,周若琳才能懇請她的教主暫且放過凌天洞主,而凌天洞主難道是故意爲之嗎?
凌天洞主悠然嘆道:“這就是天意。”
李天啓似乎想到什麼,問道:“凌天洞主,你是怎麼落到巫月教的手中的?”
凌天洞主微微一怔,卻沒有馬上回答,想了一會方說道:“與你說了這許多,你現在能否將本洞主放出來活動活動?在這裡比坐牢還難受,不知日月時辰,不知外面冷暖,一切都像是一片混沌的黑色。看在青兒的份上,你就將本洞主放出來又如何?本洞主保證不爲難你便是,只是透透氣,何況要是那小妮子刻意不讓本洞主出來又何必假手與你看管呢?”
李天啓本來還心有疑慮,但現在細細想來,她也沒必要這麼做,況且她畢竟是青兒姐所尊敬的人,如果自己連這樣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幫的話,日後見到青兒姐也有些尷尬,想到這裡,他不覺說道:“好吧。我現在就將你放出來,但你且要答應我,不許亂動心思,否則我與笑修羅就算拿不住你,也一定會告知那兩和尚你的下落。”
“哦?你居然認識那兩和尚?”凌天洞主疑問道。
李天啓說道:“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悅來客棧可是有兩個和尚,一老一少,想必就是他們了。”
凌天洞主笑道:“看不出你這小子倒也聰明得很,這麼久遠的事還記得如此清晰,看來當初我們相遇倒是冥冥中的事情了。”
李天啓說道:“還有一件事,當年你們是不是經過了紫雲道觀?”
凌天洞主說道:“紫雲道觀?你是說一眉道長?你居然也認識他?”
李天啓嘆道:“我不僅認識,但最後,唉……”
凌天洞主說道:“當年他曾收留過我們,我重傷休養,可那兩和尚居然又追了過來,他還幫我們擋了一陣。後來聽說是被人給收了。當時我就琢磨着一定就是那兩和尚了。嘶……這麼說來,你倒是清楚內情的樣子?”她說到最後,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李天啓點頭說道:“沒錯,我當時就在場,一眉道長雖然是妖,但所做的事卻是爲了他收養的那些孤兒們,其實事情本無大錯,奈何還是被智空法師給……”
凌天洞主咬牙道:“好了,不要再提那兩禿驢了。本洞主答應你絕不動歪腦筋,你快開傘吧,不然待會小妮子回來了,也沒有多少時間可活動。”
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天啓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他起身,穿好鞋子,走上前去拿去了擺放在座椅上的油紙傘,用力撐開了。
但見一道微光閃亮,一道黑煙滾滾從傘裡涌出,聚集在燭火旁的地面上,漸漸出現了個人影,那是凌天洞主,她顯得神采奕奕。
李天啓雖然將她放了出來,但前車之鑑讓他還是暗自提防她會突然出手。他隨手將油紙傘放回了座椅上。
凌天洞主此刻面若桃李,更顯端莊秀麗,五年前與五年後基本沒什麼兩樣,完全不像此前癱軟在地的那番尷尬模樣了。
凌天洞主盯着李天啓直直地看着,說道:“李天啓,沒想到五年後你居然長這麼大了,不僅俊朗且孔武有神,倒讓本洞主另眼相看了。”
李天啓看到她並沒有動手,也放心不少,淡然說道:“過獎了。”
凌天洞主忽然冷冷地說道:“前些時日那一幕,你不可對人提起,否則本洞主必然饒不過你。”
李天啓知道她說的是在南詔十里香客棧的那一幕,當下說道:“哪一幕?我已忘了。”
凌天洞主微微一笑,說道:“看不出你倒學乖了。”
李天啓望着她道:“其他不談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落在了巫月教的手裡?又怎麼會扯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