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衆人混亂之機,李天啓和陸琳琅趕緊抽身跑出了店外。
來此的都是賞花散心的人,此處並不多行人,但兩人跑出來的時候,也沒看到那帷帽女子往何處而去。
兩人沿着西湖邊上,走了一會。
陸琳琅問道:“天啓哥,方纔那位草帽男子似乎與你認識?”
李天啓說道:“算是打過幾次照面,但卻不算是認識。他在廉州城的時候,還救過我的命。”
陸琳琅問道:“怎麼說?”
李天啓將在廉州城初次遭遇嗜血聖姑,自己如何急中生智引來了這個草帽男子,而趁機逃跑的事情說給了陸琳琅聽。
陸琳琅暗自呼了口氣,說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段事。既然如此,這男子必定也是爲你那顆奇怪的小石子來的。”
李天啓說道:“是啊。”
陸琳琅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在那望牛坡的食肆裡,我也見過此人。”
李天啓說道:“嗯,當時你還躲在那食肆的角落裡,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陸琳琅紅着臉說道:“因爲當初想偷偷上船嘛。”
李天啓說道:“我見過他的面容,這個人右臉上有塊朱胎,而其實他還有個孿生兄弟,他的兄弟左臉有塊朱胎,除了這塊朱胎位置不一樣外,兩人是一模一樣。”
“啊?”陸琳琅詫異道:“他還有一個孿生兄弟?居然一模一樣?”
李天啓點頭道:“是的,他那兄弟我已好久都未遇上了,最後一次見他是在那……”他稍微沉思回憶了一會,又說道:“對,就是我打算潛入那製鹽工坊之前。”
陸琳琅淺笑道:“嗯,我記得,我也是那天夜裡才遇到了你。”
李天啓說道:“是啊。”
陸琳琅問道:“那左臉有朱胎的如何了?”
李天啓說道:“就是被前天夜裡遇到的那位神秘的斗笠男子給打跑了,之後再也沒見過他,反而是這右臉有朱胎的已撞見過數次。”
他摸了一下胸前的小石子,說道:“聽那斗笠男子說過,他們似乎一直在追查着小石子,而且假如我隨意將那小石子露出來,很容易讓他們追到氣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陸琳琅說道:“照此說來,那斗笠男子想必與這兩兄弟應是熟悉了。否則他也不可能對他們的特點如此清晰瞭解啊。”
李天啓說道:“嗯,我想也是。”
陸琳琅說道:“的確是啊,你看這小石子又沒有氣味,也不會發出聲音,憑什麼你一將它顯露出來,那兩兄弟就能追蹤過來呢?”
李天啓說道:“是啊。這也是我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他頓了一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看着陸琳琅,眼裡閃出有些激動的神色,“琳琅,你說,這小石子會不會發出一些我們聽不到的聲音,而他們能聽到呢?”
陸琳琅詫異道:“你是說,它也許會發出類似武林絕學‘傳音入密’這樣的?”
李天啓點頭道:“是啊,不無可能。”
陸琳琅說道:“嗯,興許我們修爲太低了,根本聽不到。天啓哥,你方纔有沒有注意到,那帷帽女子似乎想看穿那草帽男子的內心,卻好像並沒得逞。”
李天啓說道:“那說明什麼?”
陸琳琅說道:“那說明草帽男子的修爲應該在帷帽女子之上,而且他還吼了那女子一句,她卻不聲不響地走了。居然也沒發怒。”
李天啓說道:“沒錯。這草帽男子連遇到嗜血聖姑這樣棘手的人物都能脫身,想必也是不凡的人物,可惜我們江湖閱歷尚淺,看不出什麼門道。但也說明也許真是我們修爲不到,這石子會否發聲,真不好說。”
陸琳琅說道:“難道連我師叔祖也是修爲不夠?不然他爲什麼也聽不到這小石子發出的聲音?”
李天啓聞言一怔,遂搖頭道:“算了,姑且不去談論它會否發聲了,我這小石子有時還會發出奇光呢,可是我也試過了,給它喝了點血,也就微微亮了一些。我們現在也只是妄自猜測。”
陸琳琅卻說道:“會不會它需要喝多些血呢?”
李天啓不由心中一動,對啊,也許這小石子需要喝多些血呢?這個反倒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
雖然琳琅平常話並不多,但考慮起事情來卻會有一番自己的見解,她這麼一說,自己反倒覺得有些可能了。
陸琳琅說道:“天啓哥,我們去找些雞血鴨血什麼的,試試,說不定只要是鮮血就行了,餵飽它看看。指不定能發現一絲線索呢。”
李天啓說道:“嗯。就這麼辦。走!”
由於擔心距離那草帽男子太近會被其察覺,兩人趕緊離開西湖,在城中找到了另一家食肆,給了些銀子,店小二端來了滿滿兩大碗雞鴨新鮮的血液。
李天啓將草繩項鍊的石子放到了其中一隻碗內,然而小石子卻沒有任何反應,根本不吸血。他又嘗試着放入另一隻碗,依舊如此。
沒辦法,只好洗乾淨後,卻將那草繩項鍊戴在了陸琳琅身上。
陸琳琅不知道他的用意,臉唰的紅了。
“你看看能不能取下來。”李天啓說道。
陸琳琅聞言,伸手將項鍊取了下來。
“再戴上去,我取看看。”
陸琳琅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好照做。
李天啓伸手輕鬆就將那項鍊從琳琅白嫩的粉頸上取了下來。
陸琳琅卻紅着臉,羞得不敢說話。
李天啓搖頭道:“上次在島上,這項鍊在我身上,你們取不下來,現在它在你身上,你我都能取下來,這難道真是童老前輩所說的,捆……捆仙繩?”
“也許吧。”陸琳琅忽然伸手把下一支髮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琳琅……”李天啓內心一陣感動,他沒想到陸琳琅居然如此認真。
陸琳琅說道:“用我的血看看。”
她的血滴在了小石子上,卻也無反應。
“疼嗎?”李天啓將小石子收好,握住陸琳琅的手不斷吹着。
陸琳琅靦腆着臉,說道:“我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一會就好了。”
李天啓又想到了曾經與童老一起下探島下時的情景,於是對着陸琳琅說道:“琳琅,也許這小石子並不是亂吸血的,也許需要童男之血,或是隻是我的血。”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那謎一樣的身世必定與這小石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陸琳琅點頭道:“嗯。那我們下一步是不是繼續北上?”
李天啓看了一下天色,說道:“對。此地的線索已斷,我們這就趕回蘇州,找到範先生他們,繼續沿海北上吧。”
就在兩人走出這家食肆的時候,迎面遠遠看到了那草帽男子已跑了過來,李天啓和陸琳琅趕緊繞進了一個衚衕。
“果然,這草帽男子對這小石子太敏感,我們只是折騰了這麼一會,此人居然已可以追查到這附近。”李天啓說道。
“是啊,果然是顆奇怪的小石頭。”陸琳琅親眼所見這一幕,不由發自內心地感嘆。
出城之時,他倆買多了一匹駿馬,走出城門,卻發現城門的盤查嚴謹了許多,好些百姓商販都排隊接受守城衛兵的檢查,放眼望去,官道也多了幾道關卡,向守城的衛兵打聽,才知道是昨夜靈隱寺鬧刺客,所以沿途都會有官兵在盤查。
好不容易纔出得城門,爲了避免麻煩,他們向旁邊的一些百姓打聽到了有一條小路也可以到蘇州,只不過要穿過一片森林,爲了避免麻煩,他倆決定走小路。
沿着小路策馬疾馳了數裡,李天啓忽然發覺那片森林正是前天夜裡遇到那蒙面女子飛身而去的方向。
原本以爲她會爲捉拿太子而佈下埋伏,卻不料她並沒有出手,可這人功夫奇絕,修爲極高,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泥土小路開始沿着一座山巒蜿蜒直上,雖然是泥路,但卻甚至平坦,按照那些農戶的指引只要穿過這山巒,再有十里就到蘇州境內了。
此時這小路邊上倒有個小村莊,村莊里約數十戶人家,卻是一片衰敗的跡象,到處可見倒塌的房屋和院牆,可見由於未知原因這裡早已荒廢,那些村民想必也已搬遷他處。
正在這時,殘垣里居然反射出了一道紅色的亮光,兩人翻身下馬,循着光線居然發現了一個劍眉方臉白衣如雪的男子,他背靠南牆雙目緊閉,除此之外倒一切如常,而一杆血紅的長劍帶鞘插在了地上,而那道亮光就是劍鞘將陽光從殘破的牆洞裡反射而出。
此人是誰?被人殺死在這裡?
李天啓試了一下他的鼻息,發覺還有氣,不禁駭然。
“他中毒了。無色無味的劇毒。毒藥應產自西域、川蜀之地。”陸琳琅觀察了一番,說道。
“居然是中了奇毒?”李天啓忽然想到前天夜裡蓬頭老者所給那顆小藥丸,難道是要救這個人嗎?他是正道還是邪道呢?
陸琳琅看了一下此人的眉心,上面有顆芝麻大的暗紅小點。她驚訝道:“莫非是天下奇毒一點紅?”
李天啓驚訝道:“一點紅?”
“對啊,你看他的眉心。”
“看到了。”
“當看到這紅點時,大羅神仙也難救了,此毒發作,不僅會將人的全身內力化去,還會讓人遭受萬蟻啃咬的痛楚。你看此人居然就緊緊閉目而已,衣裳也依然整潔乾淨,想必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
“琳琅,你看,不知道這藥還會有作用否?”李天啓伸手將那顆小藥丸掏了出來。
“這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只是這藥是那蓬頭老者前夜所贈,他告訴我最近會用它救一個人。我原本以爲是我認識的人,所以一直沒敢說,可現在……”
陸琳琅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人危急,現在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天啓哥,先別管這麼多了,救他吧。”
“嗯,是正是邪,聽天由命吧。”李天啓說完,將手上的藥丸塞到了那男子的口中。那男子雖然緊閉雙眼,卻還是能勉強張口,將那顆小藥丸吞了下去。
那小藥丸下去過了好一會,那男子依然沒有睜開眼睛,臉色卻忽然變成蒼白。
倒嚇了李天啓一跳,陸琳琅卻說道:“好了,藥力已發作。他應該沒事了。”
沒一會,那男子的臉色又變回了正常臉色,他緩緩睜開了雙目,瞧了一眼李天啓和陸琳琅,問道:“你們救了我?”
李天啓和陸琳琅見到此人已無大礙,倒是鬆了口氣。
“主要是這顆小藥丸與閣下有緣。”李天啓微微一笑,拱手道:“我們還有事要辦,閣下,保重。”
“請問兩位少俠尊姓大名?”
李天啓和陸琳琅相視一笑,兩人心有靈犀,怕被人說施恩圖報,李天啓說道:“閣下,主要是那顆小藥丸與閣下有緣,我們正巧路過此地。您毋須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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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點了點頭,繼續端坐着,開始運氣調息。
“告辭。”兩人抱拳向那男子告別,快步躍出了村莊,飛身上馬繼續趕路。
小路在山腰上盤旋,路開始有些陡峭,一側是如刀削的巖壁,另一側則是一道深壑,深壑旁是茂密樹叢,一條清溪反射着陽光,忽隱忽現於深壑之中。
“籲……”兩人突然勒馬停下。
一堆從山體滑落的巨大岩石,堆砌在道路上,完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堆亂石,離地三丈餘,除了輕功攀越,他們沒有其他辦法。
“天啓哥,我們要不要返回?按原路出去。”
“琳琅,我看就將這坐騎放這裡吧,我們施展輕功過去。”李天啓說道。
就在此時,亂石堆的另一邊隱隱傳來了一片呼喝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猛獸般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