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啓和陸琳琅將易管家攙扶到了路邊的一棵樹下休息,看她已沉沉睡去,李天啓輕聲將陸琳琅叫到了一旁。
“琳琅,我想我們應趁夜先送易管家上船吧,吩咐範先生,將她送去其他比較偏僻的城市,我這裡還有些金葉子,全給她,也夠她一輩子了。”
“嗯,就這麼辦吧,不過不知她還可以騎馬否?”陸琳琅看了易管家一眼,說道。
“也是,這麼大年紀了,也夠她折騰了。唉……要不琳琅,辛苦你,你在馬背上抱着她可好,我施展輕功跟着就是。”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也好。那事不宜遲。趕緊行動吧。”陸琳琅說道。
兩人正要跟易管家說說。但只見人影一晃,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
斗笠男根本未擡眼看他們,而是徐徐說道:“她已中毒。只有我可救她。”
李天啓和陸琳琅聞言,這才留意起了易管家的臉色,初見面是還是紅光滿面,此刻已是蒼白中透出股鐵青,而且氣若游絲,如若不是這斗笠男子此時出現說起,他們還以爲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可這神秘人又要將她帶去哪裡?李天啓不由暗念咒法,“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他二指一引,但卻未有御劍打出,甚是驚奇,就在此時斗笠男已抱起了易管家,轉而騰空躍起,居然就此消失無蹤。這駭人的功夫世屬罕見。
“喂!”李天啓急急看向夜空,喊了一句,也就是能喊出這麼一句。
“天啓哥,他是誰?”陸琳琅問道。
“我也不知道,連他的模樣我都沒見過。他總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然而卻又修爲甚高,但也古怪得很。”李天啓仔細看了一下奇門遁甲,思忖着方纔爲何沒有打出御劍。
“我這個奇門遁甲,方纔居然施展不開,也是奇怪得很。”李天啓無奈說道。
“也許是遇到高人了吧?”陸琳琅說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嗯,難說。”李天啓感嘆道。
“不過看他的行事,應該不像是有惡意,他應該不會爲難易管家的。”陸琳琅猜測道。
李天啓嘆了口氣,說道:“難說啊,他有一次,救了我,卻突然又想殺我,後來還是將我放了,所以我才猜他不透,方纔就嘗試着想留下他,可惜,修爲與他相差太遠了。”
“是啊,騰空而起後瞬間消失,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陸琳琅說道:“我師叔祖童老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啊。”陸琳琅兀自望着夜空。
“天啓哥,我看那斗笠男子身後揹着紫色綢緞包裹着的物件,像是一支長笛呢?或許……”
“嗯,我怎麼沒想到是笛子呢?沒錯,也許那幾聲笛音,就是他發出的。他一直帶着這長條形的東西,甚是讓人感到奇怪。”
“以後見到他時再留意下。不知他能否救得了易管家。”
“唉……希望易管家她平安吧。”李天啓說道。
“看來我們此次返回還是值得的,不然也不會得到一些重要信息。”陸琳琅說道。
李天啓望着陸琳琅,苦笑道:“可我的腦袋現在可是亂七八糟,被她這麼一說,我更不知道該如何了。”
陸琳琅問道:“你難道懷疑你孃親也是妖?”
李天啓仰天長嘆一聲,“天啊,誰能告訴我真相啊!”攸然又抱頭蹲下,沒過一會,他擡頭對着陸琳琅說道:“琳琅,你知不知道我孃親已經四十多歲了,並不像她口中所說的年輕漂亮啊。但萬花香夫人卻是傾國傾城,這是蘇州衆口皆碑的,也並不虛。”
陸琳琅說道:“那會不會是因爲這萬花香是妖呢?所以駐顏有術?”
李天啓說道:“那就更不得了,這萬花香,不,萬允兒是妖,那她與我孃親是姐妹,那不是正說明我孃親也會是妖嗎?”
李天啓說道:“就算大家都一樣年輕,但我孃的容貌也與那書房中畫像並不相同,這又說明什麼呢?”
陸琳琅說道:“要麼就是你孃親用了易容術,隱藏了身份,要麼就是她真的……”她倒吸了口冷氣,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有些緊張地盯着李天啓。
李天啓見狀,更是哭笑不得,他說道:“琳琅,你不會覺得我也是妖怪吧?”
陸琳琅雙手反手向上,看樣子像是要出招,“說不定哦。”說完,忽然笑道:“怎麼會,你就算是妖怪,也是個好妖怪。我不怕你。看你太緊張了,怕你心太累。”走了過來,水汪汪的眼睛寫滿了關懷。
李天啓說道:“所以,我就在想,要麼她說的就是假話,但她有必要說假話嗎?都被人威脅成這樣了,還被下了毒藥。”
陸琳琅說道:“是啊,她沒必要說假話。但如她所說的是真話,那必然你的孃親……可你的孃親有必要對你撒謊嗎?”
李天啓搖頭道:“不會,她絕對不會。她跟我說去蘇州找萬花香,我估計就是萬花香的名頭比較響亮,假如她對我說去蘇州找萬允兒,說不定還沒人認得。”
陸琳琅點頭道:“是這個理,你的孃親也是心細之人。”
李天啓卻又說道:“可我又在想,想我的孃親爲何會帶着我離開呢?她是不是身上還隱藏着什麼秘密?假設我的孃親也是妖怪,會不會就是代表着那另一股勢力呢?與萬花香代表的那股勢力針鋒相對,因此我孃親失蹤後,那股勢力只得派妖怪喬裝混入萬花香府,以便抓住易管家取得萬花香下落的信息。”
“天啓哥,這事情的確存在這許多可能,興許這一切會不會是你孃親所代表的勢力演繹了一出苦肉計?”
“苦肉計?”
“對,但你孃親因爲你的緣故,畢竟是親骨肉啊,所以才叫你走,她並不想傷害你。但那時她並不知道她的姐姐,也就是萬花香萬允兒也早已成爲了敵對勢力的一員。”
“你是說,清水村的那一幕是假的?”
“對於其他人來說,那不是假的,都是真的,因爲大家都被抓了。但唯獨對你是假的。”
“可那松毛蟲怪……”
“松毛蟲怪只是個吹牛的妖怪,我想你的孃親早已潛伏在一旁保護,你不是對我說過,當時你醒來時,身上並無大礙嗎?也許是你的孃親施法讓那你那古怪的項鍊石頭髮出閃光,將那松毛蟲怪打傷,而後遇到那無滅老祖,卻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本沒想到你會爲她鋌而走險,畢竟你當時並沒有功夫,也沒有法力。”
李天啓沉思一會,說道:“琳琅,聽你這麼一說,也的確有道理。”
陸琳琅不由繼續說道:“其實你覺得這樣有道理,但說不定你孃親還有其他身份……”
“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我們現在都是在猜測。”
“天啓哥,那我就說了。”
“嗯。說吧,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孃親會突然帶着你離開,想必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假如易管家的話都是正確的,那必然是你的孃親爲了你的安全,故意掩飾了自己的身份,而喬裝打扮或者說是她本就是妖怪,變化了成爲了一名名副其實的老婦人,你想啊,在偏僻的鄉村,太過漂亮,反倒會引起衆人的過多關注,對要隱居之人是非常不利的。”
“嗯,琳琅,你說得有道理,我現在頭腦混亂,經你這位旁觀者洞若觀火的分析,倒是這麼一回事。”李天啓說道,他頓了一頓,接着說道:“琳琅,假如我真是妖怪的後人,你……你會不會嫌棄於我?”說完,他的臉已紅了。
陸琳琅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一問,粉腮發熱,囁嚅道:“不知道。”說完,轉身走開。
李天啓其實此前早有過懵懂的想法,但卻不如今夜得到這些消息這般震撼,他兩個多月前還在苦苦思量着尋找孃親下落的線索,可現在卻更是一團糟,自己的身世也是迷霧重重。看來一切還是要找到孃親再說。
站在不遠處的陸琳琅忽然又轉過身來,正色說道:“天啓哥,我還想到了另一個更極端的。”
“說吧,你還想到什麼,全說出來。”
“我還在想,要麼你本不是你的孃親親生的,而是她受人之託或者是揀回來的。因此你纔會帶着那古怪的草繩項鍊和那顆有斑紋的小石頭。而易管家因此纔不會知道它是從何而來的。要知道,這草繩項鍊連我師叔祖都沒見過,他還說起過那草繩是什麼‘捆仙繩’,你想這‘捆仙繩’是什麼東西,肯定是無上聖物啊,一個百姓人家怎麼可能有此等物件,是以我纔敢如此想象。天啓哥,你莫要怪我哦。”
“琳琅,我真不敢相信,你如此秀外慧中,你說的這些話,句句都點中了我的心思。你真是上天賜予我的朋友。謝謝你。”李天啓雙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陸琳琅。
陸琳琅臉更紅了,她囁嚅道:“又來了,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總是趁逸仙不在,就會欺負我。”
“不是,不是,我是說真的,真的很感謝你。”李天啓急道。
“知道了。”陸琳琅轉過身去。
李天啓突然喝道:“什麼人?”
破空聲傳來,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