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入淵,下達三泉”,這是地下龍穴的度量,三泉,合約三十米深,我指揮着衆囚犯在偏離停屍房幾米遠的地方開掘,防的是停屍房的坍塌。當年那些日本鬼子也真能幹,幾個人盡然挖掘出了三十多米深的地穴,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挖掘用來儲藏文物和寶藏的地穴恰好便是這處女性“金三角”陰宅風水寶地中的龍穴。
囚犯們在我的囑咐下熱火朝天地挖掘着,而幾盞探照燈也早將這裡映照成白日世界,數十名武警和獄警們荷槍實彈,嚴陣以待,伴隨着十來條強壯的警犬的哈氣聲,如此陣勢,這停屍房周圍怕是一隻鳥也飛不出去。
作爲這次行動最高指揮官的歐陽林娜面色很是焦急,在何賢亮和戰飛兩名助手的陪伴下,來來回回走着,埋着頭,心事重重。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是一名優秀的人民警察,又如此年輕漂亮,前途大好。但現在,在沒得到任何上級組織的批准下,就擅自決定大規模開掘監獄土地,而這次行動的顧問,竟然是一名堪輿風水、裝神弄鬼的人……
我站在一邊,望着這位能幹而率真的女警司,心頭涌起了一層莫名的感念。在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的心神便有些須觸動,但我又說不準這些異感到底發自哪裡……就在我遐思翩翩的時候,便聽一聲清脆的嗓音傳來:“方先生,無論這次行動結果如何,事後,我們都會將你妥善轉移。”
我一轉頭,正是歐陽林娜,不知何時,她竟然走到了我的身前。
我聽得出,她的言辭裡有些不自信。
“謝謝,”我應和一聲,隨即我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世上,看不到、聽不到的,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比如?”歐陽林娜蛾眉一眨。
“我。”我淡定一笑。
“你?”歐陽一愣,“你不是活生生的人嗎?我何嘗看不到你、聽不見你的聲音?”
“你看見的只是我的身體,你看不見我的感知,也聽不到它的懌動。每個人都是如此,他們都具有這樣一種感知,只是看不見,聽不到,所以,他們認爲不存在。恰恰是,只有感念到這種感知真實存在的人,他才能堪透一切奧妙玄機。”
“是第六感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歐陽見我不答,四處一望,聲音放低了些:“方先生,那位楊天驄楊先生的來歷,你知道幾分?”
我一震,一望遠在一邊盯着囚犯們挖掘的楊天驄,搖搖頭道:“我和他在這監獄裡萍水相逢,認識前後也還不到幾小時。只知道他是爲給兩名兄弟申冤報仇而潛入了監獄,而且,監獄上下對他都很是照顧。他略通玄門,看他面相,此人骨格貴重,命鎮四方,不是一般人士。”
“他因尋釁鬧事,被拘捕入此監獄,我調查過了,他給了多位獄警一些好處,因而這監獄上下都對他很是照顧。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面熟,卻又完全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我見他和你一同闖入停屍房,也沒剃頭,以爲他和你是一夥的。”
我一笑,搖了搖頭。
一個小時過去了,經上百位囚犯的齊心協力,已然在停屍房一側挖出了一個深約七、八米的大坑,一股地下泉水涓涓流過,早有人喝起來,我走過去,一觀地形,已達到了三泉第一泉的深度,一隻潛龍已然露出了雛形,我當即吩咐這些人從方圓三米內開掘,不能垂直下挖,以防傷了龍脈。
如此一來,在百來人的發掘下,快凌晨三點時,終於下挖到了近二十米的高度,又見一泓清泉噴涌而出,潛龍地形半身傾瀉而露,成蜻蜓點水之狀。又挖了一個多小時,我看看時辰,離卯時雞鳴沒有多少時間了,一旦天亮,星象收斂,陰宅的龍穴方位便不好辨認,更何況,天一亮,人倫陡換到陽世,一切陰性屬物便不能暴露於正氣烈日昭昭之下。自然,我的一些召喚法門便不好施展。
約莫到了二十五米深的時候,一位囚犯率先叫起來,說下面是空穴,硬邦邦的像是石頭鋪砌而成,再經過一陣挖掘,終於,幾塊方正的花崗岩石塊露出地面。我一觀地形,這隻潛龍的龍頭便正是龍穴精氣所在,而這幾塊花崗岩又正好在這龍頭的龍穴上,很明顯,這些花崗岩有過人工的雕砌,乃是由人力搬運下來!亦即,那些日本人一定死在了這龍頭上,如此不偏不倚,堪堪他們又是海外夷狄,生前則又罪惡兇殘,因而,風水陰陽的倒置所帶來的衆囚犯被火曲星犯命纔會有如此猛烈之勢!
經過百十來人的奮力,終於,一塊巨石被移走,赫然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地穴!
歐陽瞬間望向我,眼裡流露出一絲欣喜。
而此時,從地面上望下去,近三十米的高度,仿若置身於一高層建築之上。順着囚犯們挖掘的一條供人爬行的坡道,我、楊天驄以及歐陽林娜一批警察小心翼翼走下去。
見一些囚犯就要探頭往那洞穴裡瞅,我高喊道:“先不要看!地穴內有毒氣,待空氣流通一陣後再看也不遲!”
“喔唷!我看到了幾具屍骸!”一位囚犯眼尖,吼了起來。
“好像還有幾隻大箱子!”
歐陽林娜當即命令獄警們將這批囚犯帶上去,留下了幾位配合協助我們的工作。何賢亮以手電往地穴裡一照,這地穴深約三米左右,周圍以花崗岩砌成,果然,有兩具骨骸堆在地下,衣服還未腐爛完全。地穴另一邊還碼着六、七個木箱。
我和歐陽等人一對望,點點頭道:“這就是日本鬼子當年挖掘的地穴,不出意外,那些箱子裡便是你們要找的那批文物和寶藏。而這些屍骨,無疑就是當年沒有逃脫的日本鬼子了。”
“那麼,我們可以進去了嗎?”歐陽林娜興奮而焦急。
我觀望一陣這地穴的形勢和氛圍,問道:“有蠟燭嗎?”
衆人都道沒有,的確,這關頭要找出支蠟燭實在爲難。我想了一想,望向地面高高在上瞪着我們的十來條警犬,只得如此了!我讓一武警戰士牽下來一條警犬,楊天驄知道了我的用意,說道:“方先生,你知道,狗的習性便是到處嗅聞一通,而狗貓的氣息最是容易催生異變,我怕……”
這一點我也擔心,但當務之急不放狗下去探探空氣質量的好壞,人一下去若被毒氣薰暈毒死這便也虧大了。我們將這條狼狗推下洞穴,隔了十分鐘,一喚它,猶見它在地穴內活蹦亂跳,我一喜道:“OK了,我們下去吧!”說罷我率先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