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對葉家五少爺下毒手,你們不想活了?!”那爲首的漢子爬起來,一臉淤青,“即便你們會什麼法術,你們的身體總不是銅打鐵做的吧!”
九人齊刷刷地掏出了搶,瞄着我和斷腸子。
他們只是葉家鷹犬走狗,我本不欲多多和他等糾纏,但若情形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狀態,我又豈會容忍他們,但見斷腸子面有怒色,嘴裡唸唸有詞,片刻間,周遭氣流翻涌,若陰風吹拂,便聽九人盡數一陣驚叫——
他們手裡的槍,槍口竟扭了回去,乃是瞄準着他們自己。
“見鬼啊!”九人發瘋似地扔掉槍,就聽“啪啪啪啪”的槍砸地聲響起,九人再不敢多言,盯着我二人,目瞪口呆。
“這葉家五少爺,我是要定了。你幾人要想活命,就滾遠些,活膩了的,那就再上來使些小手段試試看。”斷腸子仍是盯着我,毫無顧及這九人。
“你手段再高,我們也不會放棄,這是葉家的血脈,葉老的重託,我們即是死在此地,也要把五少爺平安帶回上海!”那爲首的漢子在一邊斬釘截鐵而言,卻又不敢動作。
斷腸子撇過頭去,掃了他一眼,唯在此刻,我第一次見他面露殺機。
這斷腸子,玄門本無異宗的高人,命有天煞孤星之數,人雖放浪形骸,但心實仁慈善良,卻在這關頭,我清晰得見,他面上生出一絲殺氣:爲了這葉安平,他嘔心瀝血15年的天機絕陣之天心用神,他是一定要達成所願,從不殺生之人,待得此刻,亦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只覺背心更加陰冷。手心涼汗直冒。這九人,若是再敢上前挑釁,以他的手段,他們片刻間便要屍橫遍地。
那麼,我呢?
斷腸子言他會給葉安平吃一粒“不歸丸”,讓他成爲癡兒蠢材!玄門的確有能讓人服食則心智盡失的丹丸煉製之術,俗稱“洗髓丹”、“滴魂丹”,人若服之,三日內智力行徑乃成三歲小兒,再不逆回。這斷腸子。15年來除了佈陣玄局,只怕還在背後煉製了這種陰毒丹丸!
這,便是他和杜冰嬋苦心找到葉安平的最終目的——讓葉安平成爲白癡愚兒,自然便永不可能接過葉家的基業江山!
這葉家基業,失去主心之骨,當得立時江河日下,土崩瓦解,風流雲散!
這纔是斷腸子和杜冰嬋的最終目的。
而若這一切真實發生,便是葉安平一生之大劫大難。他的後半生,若真成爲一個白癡,三歲小孩之智,無思想無言語。行屍走肉一具,那麼,這和立時殺了他又有何區別?
堪堪是,他和我互爲白尾主命之星。他和我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樣、人生運程亦大體相同,他是我的白尾星,他救過我一命!而我。也是他的白尾星,我又豈能眼睜睜看着他淪陷斷腸子之手、終成一白癡愚兒!即便,我能爲私心爲情感,便只當葉安平是一路人,置他於險厄而不顧,但我又豈能,豈能容忍我的白尾星驟陷災劫!知恩便要圖報,更何況,我若救葉安平於險境,也實則是讓我的命數運程更爲周全固妥,白尾互爲護命,他順我亦安,我難他亦險。
可女神就在我的眼前,她正焦灼地盯着我,希冀我能退出,勿要插手。
杜冰嬋和斷腸子,他們又承受着何其之悲憫的家仇血恨!祖父、父母、師父,盡數死於葉登爵之手,我怪怨他二人此刻心狠手辣、陰險歹毒,但幾十年前,又有誰堪怪怨葉登爵雙手飲血、罪惡滔天?
老天,我該如何處之應之?
一方是我的愛慕之人,一方卻又是我的白尾之星,二者命突交匯,竟是如此悲壯慘烈,水火不容!
偏偏是,我的面前,站着一個玄門修爲手段高於我的前輩!
“方隱,你不要怪我和老師,我們只是大仇在身,情非得已,我知道,你會怨我蛇蠍心腸,但是,也請你設身處地爲我想想……你們一個是我的老師,一個是我的愛人和親人,方隱,你走吧,我真的不願看到你捲進來……”杜冰嬋面無血色,語氣卻漸呈悽哀之狀,她是在勸我,更是在求我。我相信,她料到若我一直擋在中央、與斷腸子成膠着狀態僵持下去,會發生什麼後果,因爲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願看到我二人鼎足相鬥。
我長嘆一聲道:“方隱我能爲你們做的,實則已經做到極致,我已經誑騙了葉登爵,現在,我也本願全身而退,不再插手葉安平之事,便當他只是一個路人罷了。但是,斷腸子前輩,你定然知道,玄學命術中的‘白尾護命’之典,這葉安平,和我乃是互爲白尾星!他和我的生辰及命數,完全一致,他在紐約曾救我命於必死,現在,在這洛杉磯,我豈能看他陷災逢虞?我二人互爲庇命,此乃天緣命數,斷腸子前輩,冰嬋,也要請你們設身處地爲我謀籌定奪!”
“米斯特方!原來幾個月前我在紐約拍電影,在鋼絲上抱起來的那個人,就是你啊!當時我眼見那車要朝你撞來了,我想都沒想,就把你攔腰一抱,原來,我們竟有這麼大的緣分!”葉安平在一邊驚呼不已。
“這葉家少公子,是你的白尾星?”杜冰嬋一望向葉安平,頗爲怪異,看來,白尾護命的典故,她自然熟悉。
便聽斷腸子冷笑一聲道:“誠然,互爲白尾護命者,生生世世,和諧周全,那麼,方隱,你是斷不能容忍我對葉安平用強咯?想我和嬋兒,多年來追兇溯敵,佈陣設局,終於勘破天心玄機,你我二人本是各自爲陣,毫不相干,他是你的白尾星,但我卻不能以此緣由泯滅我等夙願,玄機‘有中生無,無中生有’,你二人白尾護命。卻渾不知我和他有着生煞命克之數;自然,我在苦心勘破他的天星之際,又何嘗得知你二人命有白尾?方隱,你怪不得我,我也不怪你,今天,那就憑你我二人的手段和能力吧,誰能帶走葉安平,另一方便隱退江湖,何如?”
“不……”杜冰嬋立時一喝。面有驚懼,“老師,這個,太……殘忍!方隱,你就真不願再爲我退出這一關頭嗎?你這次隨我回去,好好和爸爸媽媽相認團圓,我們再定下婚約,這不是極爲美滿夢幻之舉嗎?方隱,求求你。離開,好嗎?”
斷腸子一掃杜冰嬋,輕嘆一聲。
我搖搖頭:“冰嬋,這一次。方隱的確不能收手。拋掉一切因果前塵,忘掉我和葉安平的白尾護命之數,但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他救過我的命,不然,站在此地的方隱。將只是陰魂一縷!便是爲這救命之恩,我也只能承斷腸子前輩之言,今天,我二人只得廳前論玄,一試高下,敗者,便就此遠去,不再過問此等相關之事,冰嬋,我已經決定了,只請你諒解。”
“方隱!”杜冰嬋清淚涕零,“便是爲了恩情,道義,命數,就要悖逆辜負我們的感情、親情嗎?真要跟我和老師鬥得個你死我活嗎?如此一來,無論誰贏,今後,我們三人,又將如何面對?方隱,我難道,真是看錯了你嗎?!”
我心神俱碎,再不看她一眼,望着斷腸子道:“前輩,我們便要怎樣比試?”
斷腸子凝神一思道:“既然嬋兒不願見到我二人鬥得你死我活,我們便不要見傷見血。”說罷,望向一邊的葉安平,又望望廳前地板,繼續道:“如此,既然我們都是爲了這葉家少公子,我便有一比試名目,我二人各以取物屈陷之術,來束縛葉安平,你我立足之地,這有五塊大理石瓷磚,你我各自站在第一、第五塊瓷磚上。再讓葉安平站在這中間的第三塊上,我二人誰若先將葉安平拎向自己、拎出這第三塊瓷磚,誰便取勝,怎麼樣?”
這比試手段還真是巧妙,你爭我鬥,毫無身體接觸,自不會負傷流血,卻是我二人以各自玄門修爲造“拔河之繩”,把葉安平當做了拔河繩上的中線參照物!
我當即答應,又望向杜冰嬋,她似乎稍微平靜了些,看來,她已然得知,這場比試不可避免。關鍵是,如此之試,自不會傷人。
廳中另九個漢子,大氣不敢出一聲,皆是雙眼圓睜,不願錯過好戲。
我當即轉向葉安平,欲讓他過來充當我們“拔河”的參照物,但葉安平仿似早已明曉,走過來道:“米斯特方,我相信你。”又望望巧兒的房間,這關頭,巧兒早已熟睡,“我相信你,因爲我相信巧兒還在等我明天給她講笑話故事。”
我心下一熱,點點頭道:“麥克,你的中文名字便叫‘葉安平’,你的身世你已洞曉七分,今後,我就叫你‘安平’了。如果能得脫今日之險厄,巧兒,一定會等你給她講故事。”
葉安平點點頭,走向這排成直列五塊瓷磚中的第三塊瓷磚上。這五塊大理石瓷磚,四方齊整,一米見方,甚是寬大。也即是說,葉安平立身的瓷磚,有一米左右的長度,我和斷腸子誰先將葉安平拎出這一米之外,當然是要拎向自己,誰便取勝。
一切周全,我望望斷腸子,彼此一點頭。
取物縛物,我無恆宗的法術便是“九轉束魂令”,乃是趨使天地陰邪之氣,將物體隔空束縛或者拎取至別處,但必須要在夜晚才能驅使這股陰邪之氣,現在恰是子夜,自然便可驅使。而斷腸子,我開始便已見識到了他本無異宗玄門支流的“玄空屈物”術,這門章法,卻非驅使陰邪之氣的法術,而是以自身的玄門修爲在丹田氣海凝爲“精炁”,最終隨意揮發,隔空攻擊或者取物,欲要驅使法力精炁,沒有二十年以上的玄門修爲不可涉足,因而我便斷定,斷腸子的修爲,領我五年之多。
當下,我口中唸唸有詞:“……天地玄黃,四海未央……作繭自縛,披裹霓裳!十萬火急令!”咒語止而陰風盛,彌天旋影瞬刻襲向葉安平,就聽葉安平驚呼一聲,而再看斷腸子,也是口中一陣吟念,電光火石間,右手一揮,仿似一陣旋風襲來,直讓我一步之退,好生強烈的精炁之力!頃刻間,便見葉安平在我二人間身體搖晃,渾似醉酒、又似中邪一般!
我的陰邪之氣,只在眨眼間便和斷腸子的法炁修爲呈膠着之狀,雙方之氣勢,盡數發力着身於葉安平。我這天地邪氣,修爲愈高之人,召喚驅使將更爲至陰至邪,乃是“以陰克陽”,我以15年的玄學修爲,召喚的這股邪氣,自然已經十分強大;但斷腸子的法力精炁,乃是發自丹田膻中的精陽之氣,乃是“以陽負剛”,且他有着20年之上的修爲,我二人,我陰他陽,若我陰邪壓他剛陽,便是我勝,而若他以剛陽融我陰邪,便是他贏。便見葉安平在我二人的氣勢膠着中,身體竟然慢慢升騰!
離地已有半尺之高!
旁邊衆人早已一片驚呼。
卻只在不多時,便見空中的葉安平逐漸向斷腸子靠了過去!
很顯然,他以20年法炁修爲,自然壓住了我的15年陰邪之力。
我冷汗淋漓,心神稍亂,但這關頭,又豈能容我慌神,若有閃失,召喚出的這股陰邪之氣,一旦無功之爲,便會盡數收斂歸位,我將前功盡棄。而再看斷腸子,他這股精炁,乃是自由收發于丹田氣海,但見他心平氣和,甚是閒庭信步,毫無慌亂之章。
僅有不到一尺的距離,葉安平的身子便要出得這第三塊瓷磚,向他靠攏!
我的確無法戰勝斷腸子,他不但有天煞孤星之資,且修爲領我五年。
但是,我卻早已辨識諸般因果——是時候了,否則,再過幾秒鐘,葉安平便要被他拎過去,自此淪爲他的階下囚,被他灌服“洗髓丹”成爲癡兒!
瞬間,我身體稍一傾斜,口中一陣吟念,片刻,便見陣陣氣流向我涌來,隨之而來,便聽斷腸子大叫一聲,身體一個趔趄,向後跌去!
其法力精炁,頃刻收止!
空中的葉安平,瞬間便被我拎在身前,一副被縛之狀!
“老師!”杜冰嬋一個箭步跨上去,就見斷腸子雙手捂住臉,鮮血不斷從指間溢出!
我甚是怪異,我只不過使出了“六親歸氣咒”,又何至於讓斷腸子臉部受傷、鮮血直涌?
卻在斷腸子搖晃着站起身來,即便雙手捂臉,我也看了出來,他的面孔有異——有些錯位!
當我第一眼見到他時的疑惑瞬間便有了印證:他這張恐怖駭人的面容,並非其真容,他只不過戴着一副人皮面罩!
ps:大概還有六到八章的樣子,便能回到大家熟悉的玄欲之中去。目前這些章節,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本書已經有了60多萬字了,將有一個大轉折,而負責轉折的章節,便是目前這些章節,必須要把本書一大半的前因後果和之前的伏筆都交代清楚,方隱才能再次上路。看似平淡,但平淡中孕育着爆發。看看本書現在的推薦數,好歹現在也還有一萬幾千人收藏,怎麼推薦數一週只有200票?看似只有三、五十個人投票吧,玄欲竟然完全得不到大多數人的推薦?哎,寫書真心不容易,不說了,繼續碼字去,雙休日我盡力一日兩更,今天貌似還能一更。當然,如果你能投個贊,張無羈更加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