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站住!”閆涵一邊追一邊喊,還穿着一條長裙一雙恨天高,爲方便奔跑,直接把鞋子脫了提在手裡,一手則提着裙子。
看得後面跟上來的穆子衿一陣無語,說好的名門淑女呢?
“站住!站住!”
閆涵這樣大的動靜,前面的兩人又豈會沒聽到?回頭看過來,入眼便是一個提着裙子和高跟鞋的大美女,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淡雅的小美人。
這兩人的長相各有特色,卻無疑都非常養眼,就是這性格簡直……天差地別。
“老章……”肖河正要說話,卻見近旁三年來都板着一張臉的章容面上露出驚愕的神色,目光直直盯着那狂奔的美人。
肖河本想問這美女喊的是他還是章容,這下也沒心思了。細緻打量一番那狂奔美人的樣貌,越看,神色便越凝重。
這個人他是知道的,M國閆氏集團的千金,就是這副容貌,還是姓閆……
穆子衿是何等敏銳,之前僅是覺得閆涵與章容的交集僅是之前那次交手,算來連面都沒見過,或許章容壓根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有閆涵一人耿耿於懷,可章容此番看向閆涵的表情分明很是不對勁。
“本小姐終於逮着你了,就是你前段時間追蹤到我和子衿的吧?本小姐就不相信會在電腦上輸給你,走,我們找個地方切磋切磋!”
章容卻是愣愣看着她,“閆清……”
“什麼閆……等等,你剛剛叫我什麼?”
章容擰眉不說話,他知道他是認錯了人,不過是長得有些相像而已,閆清那麼安靜的姑娘,和眼前此人張揚的性格差了十萬八千里。
轉身便要走,閆涵卻是焦急的拉住他,“你剛剛叫我什麼?你叫我什麼?”語氣中甚至還隱着點點哭腔。
章容本想將她甩開,但見她這般激動,加上她這張臉,一時狠不下心,“你先將我放開。”
她還扯着他的袖子。
“你剛剛叫我什麼?”這下不止是帶着哭腔,還隱隱有顫音夾雜其中。
“是我認錯人了。”
“你剛剛是不是喊我閆清?是不是?你認識閆清?她是不是和我長得很像?她現在人在哪兒?你告訴我她在哪兒!”
章容定定看着她,見她眼角都流出了淚,一時不知是回憶起什麼,還是僅被她這副樣子所驚,定定愣在當場。
肖河也發現閆涵這反應有些不對勁,“那個,閆大小姐,你……”
章容卻突然打斷他,直直看着閆涵,“你也姓閆?”
不是你姓閆,而是你也姓閆。
很顯然,章容並不知閆涵便是閆家大小姐。
“是,我姓閆,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閆清的女孩?你知道她在哪兒嗎?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她?我……”
穆子衿上前,拉住她,“涵涵,先將鞋子穿上,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聽到穆子衿的聲音,閆涵便鬆開拽着章容袖子的手,雙手抓着她,“子衿,子衿,我可能要找到我妹妹了,二十年,子衿,二十年了,我終於有一點線索,我……”
“嗯,我知道,這是好事,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話,好嗎?”
卻沒看到章容驟然蒼白的臉色。
妹妹?閆涵……閆清……
彼年,他與閆清都是老大從一羣人販子手中救回,他沒有親人,所以決定跟着老大,在老大的指引下開始修行,後來便與老大一同組建烈風。
而那時的閆清年僅六歲,許是年紀太小,亦許是被嚇的,她不記得家人不記得名字,只有她手腕上戴着的一條手鍊,上面刻着“閆清”二字,自此大家就這麼叫她。
這麼多年他們也不是沒幫着閆清一起過家人,可都沒有任何線索,斷斷沒想到,她會是閆家的女兒……閆家那樣的大世家,女兒走丟竟是沒有一點動靜,閆家也從未對外公佈過還有一個女兒,是以他們纔沒懷疑到閆家頭上。
哪裡知道,閆家是怕閆清落到壞人手上,得知她是閆家的女兒後會因害怕得罪閆家而直接對她出手,這些年都是隱秘的在找……
找了約莫十年找不到,閆家便放棄了。唯有閆涵一人在堅持,是她帶着閆清出門去玩,閆清才走丟的,這些年她一直在自責。
爲找閆清,她專門去學黑客技術,意圖用網絡來查,畢竟閆家不再出力,她一人的能力也有限。
爲找閆清,她二十八年來一次戀愛都不曾談過,甚至在遇到穆子衿以前,她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一心只記掛着閆清。閆清下落不明,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幸福。
*
沐家某處樓閣,四人對坐,穆子衿吩咐人備來茶水。
“你……你認識的那個閆清是不是與我長得很像?她手上是不是也有這樣一條手鍊?”說着,閆涵忙從包中掏出一條手鍊。
章容愣愣看着躺在她手心的那條手鍊,身子有些僵硬。
閆清,是爲救他而死。
覺察到他身上那道濃濃的悲慼情緒,肖河心下一陣嘆息,“老章……”卻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纔好,章容和閆清的情誼有多深,他們這些做兄弟的還不清楚?
章容是烈風副隊長,閆清是烈風中唯一的女成員,兩人就是公認的一對。從前的章容是何等開朗,自打閆清死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天死氣沉沉,好似沒有靈魂一般,除了執行任務便是執行任務,
若不是當初老大勸導,章容怕是會直接隨閆清而去。能支撐着章容活下來的,許也只有老大的救命及培養之恩。
烈風裡的成員,許多都是後面選拔上來的,唯有章容和閆清是老大親自從外面帶回,所以對於烈風的感情,章容或許比他們這些人要深得多,對老大的感激和敬重定也在他們之上。
半晌,肖河只輕輕拍在他肩膀上,“老章,別多想。”
閆涵正在激動,所以瞧不出什麼不尋常來,穆子衿不同,看對面你兩人的反應,她便大抵猜到了些什麼。
不由擔憂的看閆涵一眼,好不容易找到人,若是……這對閆涵的打擊未免也太大了。
“她是不是也有這樣一條手鍊?”見他盯着手鍊不說話,閆涵又問。
章容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木盒,放在手中打開,裡面正躺着一條與閆涵手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手鍊。
閆涵看着那條手鍊,好半晌才從震驚複雜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顫着手從將木盒接過,而後拿出那條手鍊與自己手中這條一同放在手心。
閆涵不是不傻,相反,她還很聰明,有些事便是不說破,看到一個拿出閆清手鍊的人全身透着一股濃濃的悲傷,她……大抵能猜到緣由。
“這是我七歲那年快要生日時帶着妹妹一起去找人定製的手鍊,上面刻着我們各自的名字,那時閆清才五歲。我本想着讓我們姐妹能有條一模一樣的手鍊,又怕分不清誰是誰的,這才讓人把名字也刻上去。”
“我妹妹這些年,過得好嗎?”問出這話時,閆涵目光一直未離開她手中的手鍊。
“過得很好,就是一直從未放棄過找家人。”
閆涵聞言,心狠狠一抽,從未放棄過……
卻聽章容又道:“但凡閆家透露出一絲尋找女兒的消息,我們也能順藤摸瓜找到。”章容知道,閆清因他而死他沒資格指責任何人,但他還是會不由得因閆家一直未出面找過閆清而隱隱不快。
以烈風的能耐,若非閆家刻意隱瞞,斷不會查不到。
名字不變,手中還有信物,這樣本就比漫無目的找人多了許多機率。然而,閆清到死都未能與家人相認。
“是閆家的錯,我爸媽找了十年都沒找到妹妹便放棄了,哥哥忙於公司忙於學業,也分不出多少心來幫我找人,我一個人的能力……”實則不是閆家不找人,而是他們幾乎全世界都找了個遍,仍沒有半分閆清的下落。
烈風是華夏軍中最隱秘的存在,其成員信息自然不是外界能輕易查到,所以閆涵這麼多年纔會找不到半分線索。
閆涵沒再說下去,時至今日,說再多又有什麼意義?
良久,閆涵擡眼看向章容,“我妹妹,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