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幻境天翻地覆,外面的觀衆只見影像劇烈顫抖,變得支離破碎,如同一副被撕碎的畫卷勉強拼湊之後,缺失了大半碎片的樣子。
而就連這殘缺的樣子也沒有維持很久,金光乍亮,從每個碎片裡濺射出來,幻境的情景層層堆疊,遠望就如同金樹長出了千萬條枝杈,離得稍近的人,都能感受到刺骨的灼熱。
“嗷——”
不知持續多久,就在金光呈氤氳狀,統治了所有人的視線時,一聲莫可名狀的獸吼響徹。金樹霎時被摧毀,整個幻境震動數下後,呈出一副寂滅的樣子。
紀修竹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同時一口血噴吐在符盤上。
這是第一個在幻境中受傷的人。鴉雀無聲中,他深深望了一眼李元佑,轉身離去。
“二哥?”紀隨風和顧傾寒根本不知發生何事,連忙追了上去。
幻境湮滅,李元佑隨之醒過來。
李世玉走上高臺,有些心有餘悸地說:“看來,吞天神宗再次創造了奇蹟,讓我們爲他們歡呼罷!”
現場頓時爆發熱烈的喝彩,人們都崇拜強者,誰管你是正是邪。
“爹爹,那是?”蘇瞳驚訝地問。
雖說銅鏡倒映的莫名情景只是曇花一現,但以他們眼力,足以看了個大概。不過,也只有蘇伏父女纔看出了一些端倪。
蘇伏點頭道:“聲音很像,有八成的可能與之相關。”
“可它不是死了嗎,就連內核都……”蘇瞳小聲地說。
任二人聰慧無雙,也難以料算其中因果曲折。
“未必是它本體。”蘇伏搖了搖頭。
“你們在說什麼呀?”龍吟瑤不滿道,“不要說讓人聽不明白的話好不好,就你們父女二人有秘密,太不公平了啊!”
“龍姐姐,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嘛。”蘇瞳挽着她的手,將海獸之事娓娓道來。
……
第三場由太乙聖地抽取對手,他們抽到了北邙宗。
此戰不比前次,杜挽傾親自上場,北邙宗精銳盡出,也沒能在他手上討到好處,只能說運氣不好,惜敗於此。
杜挽傾自然是贏了一大片的喝彩。
李世玉上臺:“接下來由西都魔宮的道友抽取對手。”
西都那邊很快下來一個人,丈高的身量,雄壯的體魄,如人立狗熊走上了鬥法臺,居高臨下望着李世玉。後者乾笑一聲,根本不想多說什麼,只把太方盒遞過去。
待見他抽出的號碼,精神不由一震,用激動的口吻道:“這可真是強強對決!西都魔宮的對手是十五號,也就是我們的妖神宮。”
震天的歡呼頓時響了起來,其間還夾雜諸如“妖帝陛下我愛你”、“蘇瞳殿下嫁給我,我會給你幸福”等等的大膽告白;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請靜一靜,請大家靜一靜。”李世玉連忙整頓秩序,笑着開口。“在下也很想說那句話,不過還是讓我們以大會爲主。——有請雙方道友上臺。”
……
“我們的對手還都不弱。”蘇伏站起身來,“九命子龍,你二人隨我出戰。”
“是!”
三人上了臺,就見對手也都是老熟人……除屠狂外,另兩個是玉溪生和別亦難。
“妖帝別來無恙。”玉溪生文質彬彬地拱了拱手。
蘇伏笑着回禮:“太淵城一別,沒想到數十年就過去了,三位也都好麼?”
“好是挺好,就是聽說你當了妖帝,挺不服氣的。”玉溪生玩笑說:“要說長相,我也不差你多少,怎麼就沒有這個命呢?”
“我一直記掛着與你一戰,今次終能了結心願。”屠狂雙目滿是興奮,微微顫抖的身軀表明他已急不可耐了。
別亦難往妖國方向的座位看了看,輕聲說:“怎麼沒看到青衣小姐?”
蘇伏微訝:“道友認得青衣?她不喜歡這場面,道友若有事,寡人可代爲轉告。”
“只是常聽人提起,想見見罷了。”別亦難盈盈一笑,話題一轉:“蘇道友的成長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不知有什麼訣竅麼?”
“修行是一步一個腳印,哪有什麼訣竅。”蘇伏若有所指地笑着說:“據說道友常常去找我師兄水洛澤,你二人的事,怎麼樣了?”
別亦難微羞,還未開口,觀衆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到底比不比啊?說那麼多!”
原來那水洛澤一看別亦難神態,知道蘇伏問了什麼,慌忙出聲掩飾。
“看,他比奴家還要害羞呢。”別亦難遙遙拋了個媚眼過去。
蘇伏撫掌大笑:“好,這真是一件可喜的事。我們這就開始!”
李世玉吁了口氣,這才大聲宣佈:“對決開始!”
六人分坐,神念投入,幻境開始演化。
影像先是呈出一片茫茫的霧海,隨着六人從天而降,影像就跟着一轉,來到一處霧海中的溼地。
雲遮霧繞之中,模模糊糊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沼澤溼地。比普通不同的是,這沼澤有着非常濃郁的生機,植屬長得極爲茂盛,有見識的人馬上就認出來,這是北邙宗山門靈澤未產生異變前的模樣。
六人各自落在一簇草叢上。
“蘇伏,也該輪到我們了結的時候了。”屠狂戰意高昂,大步走向蘇伏。
“寡人正有此意。”蘇伏大笑一聲,大步迎了上去。
其餘四人各自對視一眼,默契地退了數步,將戰場留給兩人。
“老規矩?”屠狂站在蘇伏數丈外,咧嘴一笑。
“老規矩!”蘇伏右足一跺,身形頓然化爲閃電。
屠狂猛然跨出數步,同樣一道直拳砸將過去。他的拳頭猶如鐵鉢一樣大,拳風雖不見道力顯化,僅僅摩擦空氣,就燒出一團火焰來。
砰!
拳對拳,肉對肉,時隔數十年,一大一小兩個拳頭再次激烈交鋒,發出了急促又劇烈的巨響。雙拳相交處,空氣被恐怖的力道推擠而發出綿延不絕的氣爆。
二人身周的雲霧層層往外推涌;腳底下的沼澤地寸寸往下坍陷。不相上下的肉身力量,進行着最原始的力的爭鋒。
在最後一次氣爆聲中,二人雙雙向後滑退數丈,在鬆軟的土地上犁出兩條深溝。
輕微的刺痛激醒了蘇伏久違的興奮,不由熱血沸騰:“痛快!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