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嫦娥從紅燈教信徒那裡打聽到,簡州鎮子場飯店的周喜財,貪圖清政府的賞銀叛變投敵,用蒙汗藥將廖幺妹麻倒,然後報告官府。
許嫦娥聽到這個消息後,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報此深仇大恨。
一天晚上,簡州鎮子場邊出現兩個黑影,悄悄潛伏在周喜財飯店後面的竹林中。
他們正是廖春雷和許嫦娥,一身夜行衣打扮,準備來懲治出賣廖幺妹的紅燈教叛徒。
兩人等到飯店內食客散盡,周喜財一家熄了燈,正準備睡覺時,兩個黑影突然翻牆溜進飯店裡。
廖春雷進屋後,一把將周喜財抓住,小刀頂到他胸口上。
許嫦娥立即將毛巾塞入他口中,然後用繩索把他兩手捆住。
兩人又將周喜財的老婆和孩子都綁了,用毛巾塞住口。
許嫦娥對周喜財的老婆和孩子說道:
“你們不要害怕,我們不濫殺無辜。一人做事一人當,周喜財賣主求榮,是罪有應得。”
廖春雷挾起周喜財,先縱身跳出飯店,許嫦娥隨後跳出。
兩人押着叛徒一路疾行,連夜趕往成都南郊,來到岑春煊屠殺廖幺妹的錦江下蓮池刑場。
廖春雷和許嫦娥將周喜財押到刑場上,周喜財早已嚇的魂不附體,癱在那裡如同一堆爛泥。
許嫦娥用力將他扶起來,使其雙膝跪地。
廖春雷抽出短刀,先割掉周喜財的舌頭,罵一聲:
“沒良心的狗叛徒,看你還能不能去官府告密!”
然後在他左右腿上各捅一刀,又罵一聲:
“狗東西,無恥叛徒,看你還能不能跑去官府報信!”
最後一刀刺進他心窩,結束了這個可恥叛徒的性命。
廖春雷用刀將周喜財的頭割下來,兩人在刑場上,點起香蠟紙錢,用叛徒的血和頭顱祭奠廖幺妹。
祭拜完畢,天已大亮。廖春雷將周喜財的頭顱用亂草包好,放進麻袋背在身上。
兩人走到望江樓竹林中,潛伏至天黑。大約二更時分,兩人從錦江僻靜處,跳進成都南城牆。
悄悄跑到督院街,翻圍牆進總督府,跳上帥府辦公大樓房頂。
廖春雷向總督大院內,投下兩顆自制的土炸彈。
“嘭!”“嘭!”兩聲巨響,將總督府內人員驚醒。
一百多個衛兵跑到辦公大樓的四周,到處尋找投炸彈的人。
廖春雷將周喜財的頭顱從房頂拋下去,正好將衛兵隊長打翻在地上。
許嫦娥高喊:
“岑春煊,狗奴才,你殺了一個廖幺妹,還有千千萬萬個廖幺妹!”
“岑春煊,你等着,廖幺妹隨時來取你項上人頭!”
總督府院內的衛兵,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擊中衛隊長,忙將隊長扶起來。
聽到一個少女在高喊“廖幺妹來了!”
“廖幺妹來取岑春煊的人頭了!”
衆衛兵擡頭望見房頂上的許嫦娥,認爲是廖幺妹復活了,嚇得渾身發軟,急忙跪下來叩拜。
一個衛兵回過神來,高聲尖叫:“快來人呀,廖幺妹殺進總督府啦!”
督府大院內的人員,以爲廖幺妹帶領紅燈教的天兵天將殺到了,頓時亂成一團。
廖春雷、許嫦娥向總督府內混亂的人羣,發出十幾把飛鏢,打倒一羣人後,兩人飛快從房頂消失了。
兩個夜闖總督府的俠客,一直跑到城南,從九眼橋過河。
沿錦江河南岸,來到望江樓下的竹林中,脫掉夜行衣換上了便裝,然後坐下來背靠背休息。
兩人剛坐下,河對面傳來了大聲喧譁,城內到處點起燈籠火把,不時有人高喊:
“紅燈軍進城了,廖幺妹殺進來了!”
兩人靜坐一陣後,感覺有些寒冷。隨即走進望江樓,在圍欄邊相對坐下來。
月光從欄杆縫隙中鑽進來,能夠互相看清對方的臉。
許嫦娥望了一陣圓月,若有所思。她對廖春雷說道:
“春雷哥,你送我去青城山吧,我想去出家修道。”
廖春雷聽許嫦娥說要去出家,心中非常焦急,不假思索地制止道:
“嫦娥妹,別,別,別出家……”
許嫦娥見廖春雷眼角有些溼潤,忙從身上掏出手絹,給他擦掉淚水。
輕聲安慰道:“春雷哥,去青城山修道,是我來四川的初衷。你以後還是可以來看望我呀……”
廖春雷衝動起來,上去用雙手一把抱住許嫦娥。急切哀求道:
“嫦娥妹妹,我想好了,我們兩人一起退出江湖。
去胖鎮的郪江邊買幾畝田地,蓋兩間草屋,養些雞鴨,過起男耕女織,如詩如畫的田園隱居生活,如何?”
許嫦娥俊俏的臉蛋羞的緋紅,急忙用手輕推廖春雷。流淚說道:
“不,不,春雷哥,你對我的好,我會銘記在心裡,永世不忘。
但是我意已決,一定要去青城山出家修道,你不要再阻攔了……”
廖春雷漸漸鬆開了手,可是兩行熱淚控制不住,從臉上刷刷掉落下來。
說實在的,兩三年來,廖春雷一直像對待自己的小妹妹一樣,處處關照着許嫦娥。
兩人在戰鬥中互相照顧和呵護,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逐漸有了特殊的感情。
許嫦娥也十分珍惜兩人這份感情,廖春雷與她既是戰友、師徒,又是好兄妹。
她從心底裡感謝春雷哥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
可是,可是,她想起了智涵哥,他……他……
她對智涵哥那份感情,早已印在腦海,深深埋在心靈深處,揮之不去。
可是,智涵哥他……,他……
許嫦娥從小在道觀里長大,深受道教文化的影響,對出家修道充滿期待。
她打定了主意,決定去青城山出家修道,免去人間許多煩惱。
廖春雷見許嫦娥鐵了心要出家,只好答應送她上青城山。
第二天早晨,廖春雷和許嫦娥離開成都,乘馬車一路向西,到達灌縣城下車。
兩人順道去參觀聞名中外的都江堰,拜祭了李冰父子。
次日上午,廖春雷送許嫦娥登上青城山。
青城山位於灌縣的西南,羣峰環繞、林木蔥蘢幽翠,自古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譽。
青城山是中國道教的發源地之一,也是青城派武術的發源地。
兩人走到青城山丈人峰前,看見峭壁之下有座建福宮。
前有亭樓映襯,後有丹巖翠林掩覆,宮內殿宇金碧輝煌,宛如仙宮,宮門前有不少坤道進出。
許嫦娥走進宮門,在一個老坤道面前跪下,淚流滿面地懇求在建福宮入道。
老坤道名叫清心,是建福宮住持。
清心師父見許嫦娥誠心修道,就收她爲徒,授道號“妙音”。
從此,妙音在青城山建福宮裡潛心修道,拜師習武,過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廖春雷灑淚離開青城山,到中江及臨縣的鄉村潛伏下來。後來經人介紹,參加了反清秘密組織哥老會。
列位看官,四川紅燈教被鎮壓下去後,另一個由“天地會”演變而來,長期在城鄉秘密活動的反清組織——哥老會,在四川各地逐步興起。
四川哥老會,其成員習慣稱爲“袍哥”,以反清復明(興漢)爲宗旨。
“袍哥”之名,相傳源於《詩經》中“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之句,意指入會者皆是異姓兄弟,同生共死。
“袍哥”們自稱“漢留”,意即“留下漢人的種子,作滅清復明之計也。”
另一種說法,“袍哥”取自《三國演義》的故事:曹操把關羽留在帳下,送給關羽不少華貴的衣物。
可是卻發現關羽沒有穿曹操送的新衣,每天總是穿着一件舊袍。
曹操覺得奇怪,問關羽:“何故總穿舊袍?”
關羽答道:“舊袍繫結拜兄弟劉備所贈,故十分珍惜。”
後來人們便稱結拜兄弟爲“袍哥”。
袍哥以“桃園結義”“瓦崗結盟”和“梁山聚義”爲楷模。
把義薄雲天的關公奉爲典範,聚黨結盟,各自建立袍哥碼頭和袍哥公口。
袍哥在四川興起後,不僅無業遊民、貧苦百姓踊躍參加,而且地方上的商人、軍營官兵等也積極參加。
這在四川方言中稱爲“嗨袍哥”。
一時間,“上至紅頂子,下至討口子”都以“嗨袍哥”爲榮。
袍哥在四川快速發展,清政府感到十分恐懼。
他們視袍哥爲洪水猛獸,實行殘酷鎮壓,因此袍哥只能秘密開展活動。
經朋友介紹,廖春雷經過嚴格的組織程序和儀式,秘密加入了哥老會組織,成爲“袍哥”的重要成員。
後來,廖春雷聯絡了一批原紅燈教的骨幹人員,秘密加入哥老會,繼續從事反清興漢的活動,爲新的武裝鬥爭積蓄力量。
廖春雷躲藏大約一年後,爲了方便“袍哥”之間的聯繫,他回到自己的家鄉中江縣興隆鎮,在牛市旁邊開了個“兄弟茶館”。
在茶館二樓,暗中設立起哥老會活動的堂口。
廖春雷逐步將原來的紅燈軍舊部聯絡起來,秘密開展活動,隨時準備發動反清武裝起義。
總督岑春煊因殘酷鎮壓紅燈教人員,激起四川人民的極大憤慨。
清廷爲了緩和官民的矛盾,將他急調出四川,任命巴嶽特•錫良接任四川總督。
錫良帶上他的心腹干將趙爾豐,躊躇滿志地赴任四川總督。
新總督錫良想極力討好四川人民,積極推行所謂治川新政。
其重要舉措是採取全民集資入股的形式,籌建川漢鐵路總公司。
爲了防止外國勢力干預,錫良親自擬定集股章程。
明確規定:修建川漢鐵路“不招外股,不借外債,是以專集中國人股份,非中國人股份,概不準入股。”
自古以來,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四川人民都勒緊褲帶,積極入股支援鐵路建設。
全川人民都巴望着,修好了鐵路,既可方便進出四川,又能振興地方經濟。
每個股東通過投資修路,都希望從川漢鐵路公司獲得豐厚的收益。
可是,錫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謀劃的川漢鐵路,竟然成爲壓垮清朝政府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導致了清王朝的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