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堯眯眯的衝着王懷恩拋了個媚眼,“不是都說了,那個東西我手上已經沒有了。”
王懷恩有些怒,“你的意思是要逼我用刑?”
徐堯笑道:“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嚐到皮肉痛苦了,十分期待你的表現。”
王懷恩躊躇了,瞟了旁邊燒得通紅的炭火一眼,心下猶豫不決,他了解這個小孩,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又甚有主見,如果他打定主意不吐露玉璧麒麟的下落,邢求他也是枉然,但除了邢求,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兩廂權衡之下,王懷恩決定試試自己的運氣。
他退後一步,輕輕一拍掌,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長相兇蠻的男子推門進來,正是顯信將軍元夕生,其人年紀約有二十三歲樣子,的上身肌肉糾結,雙手大的像蒲扇,眼神卻十分溫良,恭敬立在王懷恩跟前,“小人元夕生,聽師父吩咐。”
王懷恩退後一步,就着一張圈椅坐下,低頭喝茶,吩咐元夕生,“夕生,這犯人你認識麼?”
元夕生打量徐堯一陣,搖頭說道:“回師父,不認識。”
王懷恩不懷好意的笑,“不認識就好,這個人十分不聽話,你現在拿了隔壁把那條倒刺鞭取過來。”
元夕生應聲道:悄沒聲兒的去隔壁拿鞭子。
徐堯笑着問王懷恩,“他認識不認識我有什麼關係?”
王懷恩陰森森說道:“夕生不認識你,就不會知道你的利害,心裡沒有顧忌,下手纔會兇狠。”
徐堯訝然失笑。“師父,你連這個都設想好了,足見孔狄必定給了你巨大壓力。要你無論如何要拿回玉璧麒麟。”
王懷恩說道:“是,”他不死心的想要打一把感情牌。“徐堯,你也知道主子爺是出了名的心狠,看在你小時候我曾經盡心教授你武藝的份上,你就成全我吧,交出玉璧麒麟。”
徐堯卻笑。溫柔但是堅決地說道:“不行。”卻沒有否認玉璧麒麟在他手裡。
王懷恩心下略喜,問道:“爲什麼?”
徐堯淡淡說道:“那不是她的東西,怎麼能夠輕易交給她。”
王懷恩冷笑,“難不成你還想物歸原主?現在徐家堡羣龍無首,你打算把那樣物品交給誰?”
徐堯沒作聲,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這是我的私事,不勞煩你過問,總之確信不是孔狄就是了。”
王懷恩大怒。“這是你自找地。”
這時元夕生自隔壁捧了一條長有三尺見方的鐵鞭,進到邢室,徐堯掃了一眼。微微皺眉,這條鐵鞭約有拇指粗細。打造得非常精緻。光看夕生提着鞭子露出地沉甸甸樣子,已經可以猜知其分量不輕。用了力氣抽在人身上,估計滋味不會好受,更不要說鞭子的邊角還鑲滿尖銳的鐵刺,一鞭子抽下來,足以皮開肉綻,饒是他自認忍耐疼痛的能力是一等一的,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師父,鞭子拿來了。”
王懷恩冷冷看着徐堯,說道:“很好,給我抽他二十鞭子。”
“是。”
一鞭子下去,徐堯倒抽了口冷氣,竭盡全力地隱忍,纔沒有叫出來,元夕生的力氣完全沒有辱沒他那一身的肌肉,堅實有力,這一鞭子從徐堯胸前抽過,邊緣的倒刺隨即深入皮肉裡邊,鞭風行過處血肉模糊成一片,鮮血如泉水一般冒出來,霎時染紅了徐堯胸前衣衫。
王懷恩猙獰笑道:“味道如何?”
徐堯忍住疼痛,咬牙笑道:“還不錯,一點也不比孔狄的身手差。王懷恩聽得好奇,忍不住就問了一句,“主子爺修理過你?”
徐堯慘然笑道:“你以爲她是直到最近才發現手上的玉璧麒麟是贗品?”
孔狄最初以爲,玉璧麒麟確實是給徐家的主事老爺徐楷摔碎銷燬了,當時雖然覺得懊悔遺憾之極,不過也就算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徐堯跟着她回到相州大營之後,居然告訴她,徐家主事老爺摔碎的其實是贗品,真正地玉璧麒麟,在他的手上。
孔狄高興之極,當即問他索要,沒想到徐堯卻提出交換要求,要孔狄給他自由,作爲交換,孔狄考慮再三之後答應了,徐堯因此交出了自己收藏的玉璧麒麟,隨後他離開相州,不過還沒有出境,就給孔狄差人捉了回去,將他狠狠地修理一頓,指責他妄圖用假的玉璧麒麟魚目混珠,騙得自由。
徐堯百思不解,問孔狄是如何看出玉璧麒麟是假貨地,孔狄卻不肯說,只是威逼他交出正品,徐堯拒不交出正品,他因此嚐盡了孔狄折磨人地手段,數次命懸一絲,他之所以骨瘦如柴,即是因爲受刑太多,身體內臟被各種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毒物侵害,落下了許多病症造成地。這種非人的生活持續了一年有餘,最後一名負責邢求的奴婢,看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體無完膚,實在於心不忍,就偷偷喂他吃了一顆會讓人假死的藥丸,讓他逃出生天。徐堯記得很清楚,這奴婢的名字叫做上月。
想到上月,徐堯心中莫名沉重,孔狄最容不得別人背叛,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查出當年協助自己逃走的人是上月,如果已經查出,不知道她是怎麼處置上月的。
“什麼意思?”
徐堯疼得渾身痙攣,勉強笑道:“意思就是說,早在我將玉璧麒麟獻給孔狄,她就知道那是贗品,併爲此邢求我一年多,要我交出正品,不過,”他喘了口粗氣,冷笑道,“我沒答應她。”
王懷恩怔了怔,神情複雜的掃了徐堯一眼,好多年前他就知道,徐堯這個小孩古怪之極,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訓練自己忍受各種生理極限痛苦的能力,長年累月的積累,他猜想其人的忍耐能力應當是常人的好幾倍,但現在看來,這樣的猜想明顯還是低估了徐堯,孔狄的刑罰是出名的殘忍,他居然能夠忍受一年有餘,這種忍耐力,只能用驚人來形容。
想到這裡,王懷恩沮喪之極,他當然沒有指望過能夠通行邢求從徐堯口中獲得情報,讓夕生抽他的鞭子,只不過是小小的熱身,目的是想要徐堯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也是非常血腥的,由此讓他產生畏懼心理,方便自己稍後和他談條件,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根本是魯班門前耍斧頭,做的完全是無用功。
王懷恩心念流轉這功夫,夕生已經利索的抽完了十五鞭子,徐堯已經變成了血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肌膚是完整的,他身體清瘦,沒有二兩肉,面上的皮膚抽得皮開肉綻,有幾處吃足了力氣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突兀的伸出來,樣子無比的恐怖,即便如此,徐堯臉上仍然在笑,嘲諷的、不屑的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