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頂上的襲殺戰,自始自終沒所見一聲驚呼慘叫,也未留下一個活口。戰爭本就是如此殘酷,無情,血腥。
"撤!"陸隨風輕聲發出指令,領着全體將士朝着另一處茂密的山林間急馳而去。沿途並未遭遇任何阻擊,順利隱入原始的大山叢林中。
這一切似乎都在南宮飛星精密的算計中,龍獅衛不過是闖出虎穴,又陷入了狼羣,巳被對方的百萬大軍從三面牢牢地困在羣山叢林內,剩下的另一面則萬丈懸崖,崖下是滾滾東去的黑江之水。
"這南宮飛星真夠陰狠歹毒,竟然費盡心機的設下這計中計,只等我們傻乎乎的自投羅網。"歐陽無忌憤憤然地言道。
"大驚小怪!你以爲我們少爺不知道啊?此處比那該死的峽谷好多了,在這裡我們至少有用武之地。在峽谷中,一塊飛石都能將你這所謂的高手砸得粉身碎骨。"雲無涯話雖難聽,卻有幾分道理。
"無涯說得沒錯!此處巳非死地,只是絕境而巳。南宮飛星自以爲智珠在握,卻犯了一個無知的錯誤。"雲無影若有所思地道。
"南宮飛星將我們困在這裡竟然是個錯誤?我怎聽不懂,是不是太笨了?"歐陽無忌哈哈地自嘲道。
"你很有自知之明,的確夠笨!"雲無涯鄙視地歪歪嘴。
"你夠聰明?說過道道來聽,否則也不過是五十笑一百。"歐陽無忌不幹勢弱地反脣道。
雲無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枉你跟隨了少爺這麼久,智商方面怎就沒點長進。告訴你吧!誰若選擇山地叢林與我們作戰……"
"絕對找死!"歐陽無忌搶過話頭,說道:"我說得可對?"
"山地叢林作戰和平時有什麼分別?"紫燕有些迷惑地問。
"紫燕姐不知道,情有可原。因爲你還沒接受過魔鬼似的訓練。你問問他們就明白了!"歐陽無忌指着衆人說道。
"地獄!而且是十八層!"歐陽明月打了個冷噤,只要想起那段非人的歲月,直覺頭皮發麻;"那是一種十分殘酷的訓練,慘無人道呀!紫燕姐,是我們老大心疼你,讓你享有特權,免受那非人的待遇。這裡的每一個,再堅強都會覺得生不如死。"
"真有如此可怕?我不需要什麼特權,回去後一定要試試!"紫燕純真無暇地說。
陸隨風聞言,滿臉頓時佈滿了黑線。
……
黑江大峽谷外,一座豪華的營帳內,南宮飛星還是一身如雪般的長衫,平生酷受潔白無暇東西,是否想借此掩飾內心的邪惡和陰暗,唯有其自己知道了。
"啓稟王爺!陸隨風和他的龍獅衛像是長了蒼鷹的翅膀,趁夜逃出了峽谷。天明才發現埋伏在峰頂數千將士,無聲無息的全部被襲殺,無一活口。"一個軍官裝束的男子稟報道。
"哼!此刻纔來稟報,如非本王預留了後手,只怕這些人早天馬行空的飛出了大峽谷。這個陸隨風的確比本王預想的更聰明,更利害得多,居然能從如此的死地中全身而退,本王自問無法做到。不過,他雖僥倖逃出了死地,卻又闖入了本王爲他預設的絕境。本王倒要看看他如何從百萬大軍的圍殺中逃出生天?"南宮飛星冷酷的哼了一聲;"傳令大軍各部,各調派二十萬大軍,從西南北三面同時層層圍逼阻殺,將陸隨風和他的龍獅衛逼向東面的萬丈懸崖。迫其別無選擇的背崖一戰,否則唯有跳崖一途。"
"是!"軍官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南宮飛星智珠在握,佈下殺局,且看陸隨風這不世之才如何破局脫困?在天翔王國配做他南宮飛星的對手的人屈指可數,陸隨風的最終結局也只能做他光環上的一粒珠子,讓光環變得更加璀璨奪目。
……
"這片茂密的山林佈置完後,就變成了一個完美的獵殺埸。不知將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將會埋骨此處?"陸隨風攬着紫燕的纖腰懸坐在一株高大的樹枝上,帶着幾分感慨和淡淡的傷感,有些無奈地道。
紫燕望着眼前的這個心儀的男人,一個讓她永遠無法讀懂的男人。明明是個殺伐果決,心若堅巖之人,卻又這般多愁善感,胸懷悲天憫人之心。憎惡殺戮血腥,卻又一路踏着屍山血海不停的朝前行進……
方園數十里的山地叢林中,有序而巧妙的佈下了數萬個陷阱深坑,每個陷阱深坑中都仰天的埋着密集的尖刺,一旦墜落其中絕無生還之機。這裡所有的佈置都十分專業,隱秘,精妙,包括對人心的把握和設計。
除此之外,林木的空隙間更設有無數種類繁多的機關消息,稍一觸碰,或有巨木從天而降,或有突然飛射而出成排木樁利箭……
曙光初現,忙碌了一夜的龍獅衛將士重新集結一處,每人的金甲外同時都套上了一件衣衫,呈綠色,近似林木樹葉的色彩。五千將士的手突然插入泥土中,隨後整齊劃一的拔出,滿掌在臉上橫抹一下。
這是什麼狀況,這羣人都瘋了?好端端一張臉,塗抹成這模樣,看上去挺嚇人!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紫燕驚疑地望向陸隨風;"你……你怎也塗成了一張大花臉?太噁心,太難看了!"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雲無影,歐陽明月,都是女人,怎允許將自己的花容如此糟蹋?
戰埸上沒有男女性別之分,有的只是敵我之別。五千多雙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紫燕,令她全身噤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我也必須這樣?"
沒人回答,山林間一沉寂,只有風掠樹梢的沙沙聲。
紫燕欲還想說什麼,陸隨風幾乎貼住她的臉,柔聲低語道:"這是龍獅衛的規矩,沒人可以破列。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的模樣都不會有所改變。"
"哦!"紫燕展顏一笑,隨即銀牙暗咬,纖手閃電插入泥土,拔出時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頓然變成一副兇惡的悍妞。
陸隨風掃視了一遍全軍將士,神情冷峻地道:"我們面前的敵人擁有百萬之衆,強行突圍勢必會造成極大的損失。這是我們的劣勢。但敵人選擇在這片山地叢林間與我作戰,這是他們犯下的最致命的錯誤。錯誤就必須用鮮血來洗滌。在這片山地叢林中,由我們說了算。兄弟們!盡情的發揮你們的技能特長,以及你們的平生所學,戰鬥的真諦唯有在戰鬥中才能真正領悟。現在,每百人組成一個戰隊,相互間必須時刻保持溝通和聯絡,協同作戰。天黑之後,所有人都必須向東面的懸崖處集結。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全軍將士齊聲應道。
"出發!"陸隨風發岀最的作戰指令。
五千將士聞令而動,片刻間便全體隱入茫茫的林木中,有如人間蒸發一般。
"龍鳳虎親衛,分爲三人一組,負責從中協調增援,保持信息的溝通。"陸隨風手一掦,衆親衛迅速從視線中消失。
"龍飛,申老,雲無影,雲無涯,歐陽姐弟,你等各自爲戰,見機而行。千萬別浪費了這頓大餐!"陸隨風發出最後一道指令。
"遵命!"衆人應了一聲,就地失去影蹤。
"那我呢?"紫燕一臉鬱悶地問。
"我們還有比獵殺還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工作量十分龐大,勢必在天黑之前完成。"陸隨風十分嚴肅地說。
紫燕歪着頭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此刻還有什麼比上戰場更重要?她怨自己總是摸不透對方的心思,他腦中的東西總是千奇百怪,讓人一驚一乍。
陸隨風拉着她的手朝山林的東面行去,地勢逐漸走高,途經一片密集的竹林,前面是一處陡峭的大斜坡,坡頂有一片平坦的空地,再往前行便是一道斷崖。兩人立於斷崖邊沿,朝下探了探,望之令人心泛寒意;斷崖如刀削般平滑,一片灰濛濛的濃霧籠罩着,根本不知高低深淺,只能隱隱聽見滔滔江水的滾滾奔流聲。
"我們要從此處逃出昇天?"紫燕似有所悟地問。
"這裡是目前唯一可以脫困的地方!除此之外只有從百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陸隨風聳聳肩,苦笑道:"殺人一千,自損八百。陪本的生意,沒人會去做。"
"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目的意在煞煞敵人的銳氣,同時爲我們儘可能的多爭取一點時間,待天黑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這裡脫困而去。"紫燕終於明白了陸隨風的意圖;"可是,從這裡下去,我們的生存機會倒是沒問題,只怕那五千龍獅衛就有點麻煩了,至少會有一半人出事。"
陸隨風對紫燕的話認同的點點頭;"我正是考慮到這一層,才帶你到這裡來做事前的準備工作。"陸隨風指着身後的一片林;"用這些竹子做成巨形的風箏,每支風箏足可攜帶二十人,你算需要做多少風箏?"
"這麼多?那還等什麼,趕快動手做呀!"紫燕粗略地黙算了一下,急切地摧促道。
陸隨風不再耽誤時間,展開雙臂對着竹林頻頻揮動,竹林嘩啦啦一陣炸響,成片成片傾倒下來。下一刻,兩人便堅苦卓絕開始幹起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