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凜冽的匕鋒巳然及體,卻沒在慕容輕水的臉上看到絲毫的驚懼和惶恐,神色間,甚而還透出淡淡不屑和譏諷。
方寸之間,肌膚欲滴的白晰頸項,便會被無情殘忍的切割。或許憐香惜玉,還是天良未憫?千釣一發間,那緊貼在脖子上的利刃,竟是嘎然而止。那中男子眼中的殺機隨之潰散,代之透出的是一種驚愕的駭然之色。
殺手無情,有情的殺手通常命都很短,死得也很慘。所以,一匕即出,見血方休,絕不會中途猶豫停手,縱算眼前是自己的親爹親孃也絕不會有所例外。
除非這一劍根本就取不了對方的命,或是最後關頭被人悄無聲息的制住了。看他一直保持着的跨步殺人的姿態,全身僵硬若木雕,唯有眼珠子在驚恐的來回轉動。
"我問,你答,若敢出聲驚呼,或閉口不言,你身上的肉會被一片片地割下,最後挖出你這對眼珠子。"風素素取下了他手中緊握的短匕,順手在他的大腿上輕輕地拉開一道細細的口子,盈紅的血一下滲了出來,滴答滴答的滴血聲,聽去上尤爲的揪心磣人。
"你是修羅堂的殺手?這間酒樓是不是你們的臨時藏身之處?"風素素拿起一枚瓜果咬了一口,密汁從嘴角溢出,灑落地面,融入血水中。
咳咳!中年男子輕咳了兩聲,重重的點了頭,望着地上的血在緩緩蔓延,渾身禁不住一顫,身體內能蓄多少血,這般淌下去,不用片刻便會很快油盡燈枯。
殺手的心智堅韌而冷漠,殺人者也本就該有被人殺的覺悟。所以殺手從不俱死,但看着生命在點滴的流失枯絕,這個過程甚至比死還可怕十倍。靈魂深處的恐懼令心智傾刻崩塌,只奢望儘快結速眼前的這一幕生不如死的噩夢。
"裡面現在有多少人?是否隱藏有暗道?"慕容輕水開口問道。
"酒樓的後院現有十六人!沒有暗道,的確有扇後門通往鄰街。"中年男子此刻巳是有問必答,聽上去不像是在打佞語。
此時,陸隨風等人巳走了過來,望着地上的一灘血漬,皺了皺眉;"素素!逼供,有很多種的手段,以後別弄得如此血腥。"伸手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點了幾下,血便不再繼續往外滲。
"對這些冷血殺手,不來點狠的,會開口麼?。"風素素申辨道,一臉委屈之狀。
"這人怎麼處理?"慕容輕水將審出的口供告知陸隨風。
"此人心智巳潰,留着以後慢慢再審也不遲。"陸隨風擡手一掌拍在這人的後頸,頓時暈死過去。
"無涯,你去後門的鄰街候着,如有漏網逃逸之人,大可任其離去。"
"少爺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雲無涯應了一聲,便閃身離去。
這是一間只有三層樓的普通酒樓,看上去很不起眼。前臺的昏燈下,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正對着一本賬薄,低着頭在用心算着賬。
"通往後院的門在那裡?"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老者頭也沒擡的朝着左邊的一個側門指了指,這纔有些錯愕的昂起頭來,看見一個胖子,不知何時,竟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面前。
"你……是如何進來的?"老者渾淖的雙目中寒芒猛然暴閃,一隻枯瘦的利爪已閃電探出,直朝着近在咫尺的胖子毫無徵兆抓去,錚錚殺氣盡顯無遺。
咔嚓!這是手指骨節碎裂發出的聲響,老者的面容一陣扭曲,正欲發出痛苦的嘶叫,卻是在張着嘴,發不出聲來。
胖子的臉上保持着憨實的笑容,一隻肥碩的大手正揑着老者探出的枯瘦利爪,另一隻手卻是狠狠的扣在老者的咽喉上;"沒你什麼事了!"
咔嚓!又傳出一道骨骼的碎裂聲,老者的面容一僵,眼中帶着濃濃的難以置信,自己好歹也是個玄級殺手,居然……心中的最後一個感嘆都沒完成,瞳孔已徹底的擴散。
這間酒樓一層的大廳並不大,除了一個櫃檯外,幾乎沒有什麼設施。右邊是一個通往上層的樓梯,左邊有道側門。側門後有一條狹長的通道,出口處是一個小庭院,頗有些四合院的格局。
嗖嗖嗖!衆人剛踏入庭院,便聽見暗器發射的"嗖嗖"破風聲。殺手的警覺性絕對的無可挑剔,在第一時間便很快發現有人闖入,並迅速地採取了襲殺行動。
各種犀利的暗器從三面的門窗內同時驟然發出,換作平常的修者,勢必會被這如雨般傾灑的暗器瞬間紮成馬蜂窩。
"找死!"還未待陸隨風出手,身旁的龍飛已大手一揮,平地風起,席捲漫天呼嘯殺器,驟然朝着各個門窗內反射回去。
啊啊……庭院中傳出無數聲慘呼,無疑是有人被那些反射而回的暗器所創。與此同時,人影閃爍間,三個房庢的門,幾乎同一時間被轟然的撞破。
陸隨風悠閒地斜靠庭院中的一棵樹上,根本不關心接下來的戰況,空氣中不斷傳出勁氣碰撞的轟鳴聲,各個屋內的情形聽上去大致都差不多。
他此刻反而擔心的是這些殺手中,是否有人能僥倖的逃出生天,這裡畢竟只是修羅堂的一個臨時藏身處,如果一舉被滅殺,也就等同掐斷了風錚線,有點功敗垂成的意思。
轟!一間屋內忽然傳出一聲劇烈的震響,屋頂駭然被撞人出一個大洞來,一束月光的清輝透過房頂的洞口灑落幽暗的屋內,地上躺着五個人影,感覺不到一點氣息,應該是死透了。
但見雲天星手搖摺扇的走到羅驚鴻身邊,白凝霜撣着裙衫,三人都是十分鬱悶地
"居然跑了一個,不知要扣多少功勳點?"胖子歐陽無忌擡頭望向屋頂外的一彎新月,面帶沮喪地道,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樣。這廝絕對受了那隻鳳的影響,視功勳點如命。
這時,各個屋內的戰鬥都巳相繼結束,三三兩兩地走了過來,恰好聽見胖子無限悲切的那句話。
"嘻嘻!本以爲經常被扣功勳點的只有星兒一人,終於尋得一個天涯淪落人。"小魔女古藍星實在是說不盡的開心,笑得像朵花似的。
"呵呵!你們中可還有誰漏掉了魚兒?"陸隨風淡笑道。
"星兒這次可是沒有漏掉一個,全斬了!"小魔女古藍星挺了挺隆起的傲岸胸脯,喜滋滋的高舉着手道。
衆人皆搖頭表示並無任何遺漏,唯有胖子微微的低垂着頭,臉上有些發燙。
"胖子這回幹得非常不錯,功不可沒,功勳積分翻倍獎勵!"陸隨風突然出人意料地朗聲宣佈道。
"啥意思?"小魔女古藍星無比驚愕地瞪着陸隨風,胖子疑是自己聽覺出了問題,只不過,旋即便釋然了過來,明白了陸隨風的深層用意。
"否則,無涯在外面等着追蹤誰呀?"陸隨風對衆人解惑地言道。
小魔女古藍星真的很鬱悶,她對任務的理解根本沒問題,只是一打起來便全拋在了腦後,血的教訓呀!她發誓絕不會在同一個坑上摔兩次。
破頂逃逸而出的那名殺手,正是在封七娘府邸犯下血案的那名白髮老太殺手,當下雖變成了一個半老徐娘,夜色下,仍能清晰的辨認出來。
那婦人身形閃動間已飛速地越過幾處樓房, 數個呼吸間便己離開這片街區,輕靈的躍下地面,理了理散亂的發絲,而後勿勿而去,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
"你是說那殺手出城後,便進入了百里外的一處峽谷?"陸隨風思索地道。
"正是!我怕暴露了行藏便沒跟着進去,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峽谷是一處絕地,再無其它的出入口。"雲無涯十分確定地說。
"走!現在就過去,遲則生變!"陸隨風果決地道,時間雖巳接近午夜,但對修者而言,就算是十天半月不休不眠都沒多大感覺,更何況此行或能挖出修羅堂的一個重要巢穴來,再幸苦也值得。
夜深人寂,衆人出城之後,便放開身形飛速奔行,宛如一串流光劃過夜空,百里路途,不到半個時辰,巳見到了雲無涯所說的那處峽谷。
幽冷的月光下,峽谷兩端刀削般的峭壁高聳,光滑如鏡,寸草不生,果然是處於荒涼的峽谷,這種地方平時絕對的人跡罕至,將巢穴隱於其間的確不易被人察覺。
小心翼翼進入幽深的峽谷,人過其間,擡頭只能望見一線天光,谷內雖坑凹不平,以衆人的目力,卻也能一目瞭然。沿途上,每個人都在仔細的觀察着四周,並未發現什麼特別異樣之處。
幽深的峽谷蜿蜒如蛇,九曲十八彎,足有數裡之長。峽谷的盡頭三面環山,前面卻是橫着一條地底陰河,寬約二十米,河水湍急。
河對岸是一座高聳入雲孤峰,冷月的幽光下,隱約可見一條石徑小道蜿蜒而上,分明是人爲刻意開發岀來的,直接延伸到峰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