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一向孤傲的風素素而言,在這一刻,連貼地打滾也表現得十分毅然果決,連眉都不皺一下,總好過被人割斷咽喉,洞穿胸腔,血濺當場。
目睹這一幕,人人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卻沒一人驚噓出聲,甚至眼中都沒有流露一點譏諷,鄙視和嘲笑意味。
異地而處,自己會如何選擇應對?每個在心中的認知和答案不盡相同,逃入虛空與就地打滾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只要能躲過劫難就是高招。至於何種姿態出現,根本就不重要,躺下的豪士英雄,轉過身便會被人遺忘。
無數道劍影寒星都是堪堪貼身劃過,可謂險之又險。風素素也在此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躍起身,腳踏實地,口中同時吐出一聲嬌喝,大步跨出,一腳踏下,手中的火紅利刃虛空一劈,空間一陣扭曲,霸道的氣勁發出滾滾雷動之聲,狂風咆哮。
“我之火靈霸刀,睥睨天下,氣吞山河。”風索素說話間,女子的陰柔氣息蕩然無存,一股霸道至極的氣勢頓然升騰起來。雙眼開合間,精芒爆閃,俯視天下。
一刀斬出,速度卻是意外的十分滯緩,卻蘊含着一股如山的威勢,強大厚重的刀氣令人感到窒息,有若巨巖壓頂之勢。
陸隨風的劍再次出鞘,虛虛地隔空揮出一劍,輕靈而漂浮。沒有強勁的劍氣破空呼嘯聲,卻無聲無息地穿透對方厚重霸道的刀氣,精確無比地點擊在對方劈落的火焰刀尖之上。
叮!火星飛射,風素素頓感手臂一陣痠麻,只覺一股綿柔的勁力順着劍身不斷地涌入手臂。心中一驚,霸道刀勢稍滯微頓間,陸隨風的劍巳趁勢虛飄飄的刺來,沒有任何線路軌跡,劍尖卻不停地顫動着,忽左忽右,根本無法預判他的劍下一刻會刺向何處。
駭然之下,風素素憑着直覺回刀上挑,鏘!刀劍相撞,厚重如山的刀氣卻是被對方細窄的薄劍輕易崩開了,一抹寒光又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同樣的漂浮不定,全身的要害部位似乎都在對方劍勢的攻擊範圍之內。
陸隨風的劍看似十分隨意揮灑,毫無章法,卻是東刺一劍,西點一劍,忽而上挑,忽而下削,令人防不勝防。每一劍都那麼漂浮詭異,顫悠悠的劍鋒時常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對於飄渺劍法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任何死角。這是劍道的一種至高境界,無招無式,卻包容了天下所有的劍式。意在劍先,意動劍至。
每出一劍都令風素素感到毛骨悚然,秀額見汗,直驚得左右狂跳,身上的裙衫不斷地被撕開一道道口子,有血滴滴點點的灑落在地上。
風素素從霸氣縱橫的主動攻擊,到氣喘吁吁,左支右絀,再到一刀又一刀笨拙的格擋招架,整個過程的轉換隻在幾個呼吸之間,其不堪入目之狀,當真難以言表。
這那裡還是頂級強者間的強強搏殺,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單方面虐殺埸面,只要對方願意,自己分分鐘都可能傾刻變成一具屍體。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絕對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極度羞辱……
尤其是臺下的嚴赤火幾更是直看得雙目園瞪,怒不可竭之餘,又禁不住驚噓哀嘆,甚至索性閉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風素素此刻的內心更是羞怒交加,他至始至終都一直認爲,對方即便修爲再過不凡,也絕不可能超越自己,只是在武技和身法的運用上或許精湛一些,完全可憑自身強大的修爲實力鎮壓對方。
但,歷經一番驚險萬分的搏殺,自己連壓箱低的秘學殺技都使了岀來,卻是連對方一點皮毛都沒沾分毫,反倒弄得自己狼狽不堪,真心的感覺有些撐不下去了。
對方又一劍平平遞出,大繁至簡,看似十分隨意而簡單的一劍,竟讓人生出一種無可閃避的感覺,彷彿無論如何躲閃,都逃不出這一劍的厄運。
"逼人太甚,那就玉石具焚!"風素素忍着被對方在自己身上再次拉開一道口子,雖沒見血,卻也有大片白晰的肌膚外露,口中羞怒交加的嬌喝出聲,手腕同時一抖,毅然放棄了格擋之勢,狠狠斜削向對方握劍的手腕。
你刺中我的剎那,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切下你的手腕,完全一副悍不畏死的拼命戰法,迫使陸隨風不得不中途瞬變劍招,也因此從絕境困局中掙脫出來,贏得喘息之機。
眨眼間,雙方電光火石般的變幻數十種劍招刀式,詭異的是,雙方的刀與劍在數十次的變幻交鋒中,竟未發出一聲撞擊之聲,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演繹着驚心動魄的搏殺。
空氣中斗然傳出一聲悶哼,風素素手中的刀突然斜飛而出,準確的說,是握刀的手腕駭然被割開了一條縫,有血汩汩的滲出。
“敗了!”風素素捂住噴血的斷腕,臉上一片蒼白,透出絕望之色,此刻已是空門大開,眼睜睜的望着三尺青鋒,錚錚殺氣已呼嘯而至;"真的死得太冤了!"
"爾敢!"正當風素素閉目待死之際,四道人影,先後沖天而起的掠向戰臺,口中都是驚怒暴吼出聲。
一刀,一槍,一劍,掌風拳勁,幾乎同時從各個不同的方位角度悍然擊出,刀光如雪,槍鋒火焰綻射,劍氣殺機奔涌,四個生死境巔峰的強者聯手一擊,恐怖的殺氣鋒芒直指向陸隨風,迫使他不得不回防自救,或許在一劍洞穿風素素胸膛的同時,自己也會同樣變成一具屍體。
事實上,陸隨風的劍勢雖凌厲,卻沒有絲毫殺意,只是在逼對方認輸而已。但看在旁人的眼裡,卻是千真萬確的一擊必殺之勢。
風素素睜開絕望的雙眼,看到這一幕,慘白的臉上頓時透出一抹刼後餘生的驚喜之色,她知道自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得救了,因爲沒有人會愚蠢的去選擇這種玉石俱粉結果。
"瘋了,這小子真的瘋了,連風師姐都敢下殺手!"臺下的嚴赤火禁不住驚聲怒吼,因爲他看見那把劍仍在一往無前的繼續挺進,不!不是一個,而是同時出現了五個同樣手持長劍的青衣人影;"這……怎麼可能?"
風素素慶幸的笑意剛纔浮現在臉上,便嘎然的定格了,她清楚的看見一把又薄又窄的劍,顫悠悠地一下刺入了自己的身體,只留下了一個劍柄,不用猜都知道,已被人徹底的刺了個透心涼;"太狠了!"這是她意識消失前發出的最後嘆息。
事實上,這只是一個幻象,並沒鮮血飛濺的場面出現,她純粹是被嚇暈過去。雙方並無三江四海之仇,無論從任何角度出出發,陸隨風都沒有致人死命的理由。
與此同時,陸隨風也在傖促間幻出數道殘影,分別迎向掠空奔殺而來的四道人影。
當先奔殺而至持槍者是燕無雙,一雙眼睛呈暗紅色,充滿着冷漠鐵血的氣息,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凜然霸氣。
陸隨風幻出的殘像幾乎和真身無異,身形微動間巳像風一般迅捷地衝天掠起,人在途中,已是一劍劃空而出,瞬間蕩開對方流星逐月般的一槍。
持槍的燕無雙身形一個凌空後翻,隨即一式"飛燕反巢"倒飛而回,手中的火龍索魂槍在虛空中一抖一顫,槍芒紅光縱橫,彷彿夜色下的水中,盪漾着血月倒影,紅光四泄,無處不在。
眼中頓有火焰涌動,口中一聲沉喝,一片血色槍影瞬間旋動翻飛,他的身前彷彿出現了一道狂暴的血色龍捲激流漩渦,四周的空氣像是一下被牽扯進去。隨着血色的槍速越舞越快,數米外的陸隨風的殘像竟然被一股強大的旋流生生牽扯過去,有些身難由己朝着血色的槍尖上撞去。但見空氣中現出一道一閃而逝的血色槍痕,似若冷月之光瞬間透體而出。
燕無雙的眼眸中溢出一抹悲憤之色,手中槍鋒隨即一陣急速的旋動,似欲將對方的身軀攪碎。鐵血冷酷,從不知憐憫爲何物。這一刻,他只想爲倒下的風素素報仇,唯有將讓對方徹底的洞穿。
殊不知,槍鋒急旋之下卻無任何阻礙感,似若攪動的是一團虛無的空氣,對方的身形分崩離析的碎裂開來,卻沒見鮮血噴射飛濺的埸面。
"不好!"燕無雙的心中浮起一種不妙的感覺,暗自驚呼一聲,飛速抽槍回撤,便欲向後飄退,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點寒星從側面飛射向自己的太陽穴,駭然間閃避巳是不及,傖促間不加思索地倒豎槍尾斜掃而出,意欲盪開飛襲而至一抹寒星。
殘像如風一般的散了又聚,一劍如電的瞬間奔襲而出,像是定對方必會回槍格擋,劍勢中途驟然下沉,化刺爲削……
燕無雙未及做出反應,便覺握槍的脈腕處傳來一陣劇痛,連槍身都有些把持不住,情急中倒提槍急速飛退,沿途灑下一溜血線。
退,再退!顧不得血流飛濺,眼前一點寒星始終不即不離,如影隨形緊追不捨,稍作停頓,勢必瞬間透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