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剛過的寒臨城,還在飄着淡淡的雪花,未到天明開門之時,卻有一輛馬車急急駛到城下,着急着要進入這種冬之國的國都。
守城的士兵在門洞裡揉了揉眼,戀戀不捨爬上城頭問道:“什麼人?報上名來!”
駕着馬車的大漢,不客氣地回道:“武學院特使,奉嵐帝詔命特來會見慕容國主,爾等還不速開城門?”
士兵一聽對方竟是什麼特使,竟也不敢怠慢,慌忙開門給賠禮道:“原來是特使大人,小的不識有所冒昧了,卻不知可有信物?”
車伕瞪了他一眼,正要發作車內卻有人說道:“算了老程,不必和他們爲難。就拿這塊令牌給他看看。”
說着從車廂內伸出一隻潔白秀氣的手腕,遞出來一塊令牌,上面赫然印着一個嵐字。
守城的士兵卻也不傻,立時認出那就是嵐帝特使的信物,便不再有疑,大開城門放人進去。
馬車緩緩進入城中,捲起一地的雪花,門口草堂之內的衆乞丐這時卻紛紛起來,對着馬車指指點點:“好像是朝裡來的特使,似乎挺大牌的。”
那馬車的主人竟似聽到了這小小議論,居然勒令馬車停下,然後透過兩旁的窗戶,望了外面一眼忽問:“這些就是寒臨城中的乞丐?聽聞慕容恨還特意爲他們蓋了草堂,每日清晨派送食物?”
驅車的大漢答道:“是有這麼回事,小人在朝中也聽人議論過,都說這個慕容恨沽名釣譽,背地裡不知想做什麼?”
車上主人卻似有所想法,卻掀開車簾走了下來說:“我就留在這裡了,你且驅車去往機要府見了要員們,就說我已經平安到達稍後就去。”
大漢見他下了車來,不由爲難,只道:“主人,您自己留下來怕不妥吧。要不我也跟這兒陪着你?”
那主人是個面如冠玉的俊朗男子,此刻立在風雪中卻絲毫不顯單薄,只是擺手笑道:“陪什麼?我穆連又不是弱不禁風的病秧子,用得着人跟前跟後嗎?你就儘管去報信吧。”
說着不理自己的隨從,穆連走到了草堂門前,卻向裡面早已驚呆的乞丐笑道:“借過,可否讓我到裡面同坐?”
乞丐們何時見過這等貴人主動上門,紛紛讓開道路,請那穆連進來。
穆連漫不經心精心地找地方坐下,卻藉機和衆乞丐攀談,詢問這寒臨城中的秘聞。
時間一晃過去,又到了慕容恨派發食物的鐘點,衆乞丐紛紛趕去城門口,準備排隊。
不一會兒,慕容恨帶着僕衆還有食物粥飯趕到這裡,照舊開始今日的善舉。
只是,這一次越雲風卻也跟來了。
如今他雖是貴爲慕容府的公子,卻忘不了往日在這裡的遭遇,尤其和這邊的乞丐頭子可謂不打不相識。
想到不久就要離開去往帝都,越雲風就打算回來招呼一次老夥計們。
他跟着慕容恨似模似樣地在那裡分着食物,儼然從往日接受救濟的人,變成救濟別人的善人。
這裡的乞丐多半都識得他,忍不住紛紛打趣:“雲兒,你可是有福啊,今個是不是得多給兩饅頭?”
越雲風笑說:“我私人請你吃沒關係,只是這麼多人總不能厚此薄彼吧。總之就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大家放心好了。”
慕容恨看着他和衆乞丐談笑風生,不覺暗歎越雲風與人打交道的能力,真是與生俱來。
忽然,他瞥見在草堂門口,獨自站着的那個白淨青年,穿着華貴的錦袍裘衣,足下一雙青絨靴,顯得渾身華貴異常。
此人絕不似尋常人物。
慕容恨且不聲張,悄悄停下手中事宜,讓管家暫替自己,過去與那人攀談。
華服青年見他走向自己,卻只微微笑道:“慕容大人果然宅心仁厚,小可穆連今日有幸目睹,真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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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恨當即明白,這位就是嵐帝派來的特使昔日海上穆家的後裔,武學院特使穆連,當即笑道:“特使來了,怎麼不也不通知慕容,我好派人迎接,卻在這風雪中受凍?”
穆連卻道:“慕容大人不也是一大早就來救濟百姓,穆連不過是想跟大人學習則個,回去好受用終生。”
慕容恨心中暗道這個穆連卻真是笑面虎,居然說什麼要向自己學習,其實還不是要考察寒臨城的一切罷了。
當下擺手道:“穆特使說笑了,我這寒臨城天寒地凍的,尋常人都難以待下去,原本就人丁不旺,這也是沒有辦法纔想到的點子。這裡不是說話之所,特使咱們還是去府上詳談吧。”
穆連卻拱手謝道:“大人客氣了,我還需去機要府稍作安排,還是稍後再去拜會。”
說着辭別慕容恨,就這麼在風雪中自己走了。
望着兩人說了半天話,越雲風心中卻在好奇,這個傢伙什麼來歷,慕容恨對他那麼恭敬?
這時,正好輪到乞丐老大過來派食,就對越雲風壓低聲音說:“我說雲兒,剛纔那人可是打聽了好些事,讓大人注意些。”
越雲風聽他這麼一說,忙給老大盛了一大碗粥說:“到底怎麼回事,等會兒給我仔細說說。”
他也找了個藉口,讓僕人幫忙繼續派發,自己則拉着老大在旁邊詢問。
一經打探,原來那個穆連和衆乞丐攀談之時,卻問了不少慕容府中的情況,以及這些年城中發生的大小事宜。
其中也包括慕容恨新收越雲風爲義子之事,因爲有人一時口快,說了越雲風曾經落難到此當過一陣乞丐,後來無意間救了慕容少爺,就被收養爲義子。
越雲風心中一驚,聽他所說此人非富即貴,又這麼上心慕容恨的家事,沒準就是什麼武學院來的特使,萬一對自己起了疑心豈不是糟糕。
於是拉住乞丐老大,對其說道:“馬三哥,這事你可得幫我,對方不知是何來意,萬一背後重傷慕容大人,到時候受難的可就不只是我一人,整個寒臨城都可能有難。”
那馬三哥也是個明白人,當即會意衝越雲風點頭答應:“雲風,你放心吧。我會交待下去,讓大家都看好自己的嘴,不會隨便亂說話。你能當上慕容家的義子,以後大富大貴,我們也都跟着沾光。”
越雲風拍着他笑說:“三哥你放心,我越雲風發達了,絕不會忘了以前共患難的弟兄。此刻就把話撂在這裡,早晚有一天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話下。總之,就拜託了。”
馬三哥點頭應承,兩人算是達成了一致。各自回去,且不細說。
卻說越雲風跟着慕容恨回去府中,一路上卻未提起一句白日見到穆連的事,想必心中在思索對策。
越雲風也不去打擾他,自己回去房中溫習每日的功課,這些日子在慕容恨的教導下,他也學了不少詩書禮儀,竟比慕容求幾年來學得還要多。
如今思索着武學院來使一事,卻不由摸到了慕容恨的書房,查詢這裡的典籍。
他想看看能不能查到有關武學院的資料,還有四時之國朝堂的編制,也好心中有數。
慕容恨的書房裡收藏的典籍不少,他細細查看卻找到了一本《青龍日誌》,裡面記載了四大星域形成以後,絕世星空將近一百年的歷史。
卻讓其無形中瞭解了不少有管青龍王朝的國王,尤其是第一任青龍星帝越天顏繼承天下,震懾四野的典故,當真讓其羨慕不已。
只可惜,看到後面卻戛然而止,只提到越天顏後來犯了大錯,懊悔不已,染病而去。
其中的詳細卻是無從記載,越雲風看着不着頭腦,接下去卻又變成青龍二世接位,越小宴的兒子代替其叔父成爲了新的星帝,自此青龍星域乃至絕世星空,都跨入了長達百年的和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