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約定之日
翌日清晨。
衆人圍坐在牀邊，焦急的等待着王老大醒來，青衣大夫也是來回跺着腳，時不時瞟向那張銀色面具，心裡已經七上八下。
不多時，隨着一聲輕咳，王老大緩緩睜開雙眼，看着圍坐的衆人，那一副副焦躁的表情，心裡一震，沙啞着說道：“師傅……”
衆人聞聲頓時大喜，李軒也是眉頭一鬆，拉來青衣大夫就要爲王老大號脈。陳師爺端整下被褥，輕聲笑道：“真是福大命大，多虧了師傅爲你尋藥，不然你就要去見閻王咯。”
王老大就要起身向李軒拜謝，被李軒按下身去。
青衣大夫捋着鬍子，按在王老大手腕上，一雙小眼滴溜溜直打轉。“脈象平和，氣血倒是十分虛弱，觀其面色，無毒素殘留，好生修養幾日就可痊癒。”
李軒聞言這才心安，朝青衣大夫拜謝道：“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爲報。陳師爺，帶先生去隔壁房間休息。”
青衣大夫哪敢再待，開了些補充血氣的藥方，收拾一陣便急匆匆告辭而去，連銀子都沒收。衆人這才忙綠起來，抓藥、燒水，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多謝師傅救命之恩，弟子……”王老大聽着王老二、王老三一陣嘰嘰喳喳，也明白過來是李軒爲其尋藥方能起死回生，蠕動着蒼白的嘴皮向李軒謝道。
“無須多言，好生修養。”李軒連忙打斷道。只是心中難安，說起來王老大還是爲了李軒失了左臂。
“他日定要爲他補上這條斷臂。”李軒心裡暗暗想道。
三日後，入夜。
“小姐，那人怎麼還不來？明日便是……”
袁府一屋內，青衣小丫鬟時不時打開房門，使勁張望着黑壓壓的前院。
“青兒勿急，那人不是失信之人，我相信他會來的。”一白衣書生手拿摺扇，端坐桌邊，嘲笑着青衣小丫鬟。
此二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袁暮雪以及丫鬟青兒。
亥時剛過，屋頂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人頓時一喜，小聲喊道：“可是冷少俠？”
房瓦揭開，露出一具銀色面具，正是赴約而來的李軒，朝底下二人點點頭，便落身下來。“冷某赴約而來，不知袁姑娘現在何處？”
二人撲哧一聲，盯着一頭霧水的李軒強忍着笑意。
“冷少俠真乃守信之人，只是這眼神有點不好。”青兒戲謔道。
李軒這纔看到一旁的白衣公子，細細打量之下，也瞬間明白過來，朝白衣公子揖道：“在下不知是袁姑娘，多有得罪。”
袁暮雪摺扇一展，輕輕一扇，略帶笑意。“冷少俠不必理會那鬼丫頭。只是妾身二人不會世俗武功，離開浣城怕腳力不濟，連累了冷少俠，索性女扮男裝。”
“二人？莫非……”李軒盯着精靈古怪的青兒詢問道。
“小姐去哪我就去哪。”青兒嘟着嘴不滿道。
“少俠勿怪，事發突然，不想被這鬼丫頭得知，帶上她也實屬無奈。”袁暮雪急忙解釋道。
李軒也不再多言，讓二人緊跟身後，推開房門，避開巡視家丁，摟着二人翻身出了袁府，此時不遠處正有一輛馬車等候，正是李軒事前讓陳師爺準備的。
幾人跳上馬車，馬伕就揚起馬鞭，朝城門口而去。亮了亮腰間伏虎幫令牌，馬車順利出來浣城，倒是沒再受到阻攔。看着馬車內興奮地主僕二人，李軒一陣無語，到現在也不明白二人爲何這樣急切想離開浣城。
大約又行了半個時辰，李軒止住馬伕，朝袁暮雪揖道：“袁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恕不遠送了。”
袁暮雪頓時一愣。“既然冷少俠要事纏身，妾身就不再多言，預祝少俠一帆風順，只是……”
“袁姑娘但說無妨。”
“只是這荒郊野嶺，萬一遇上路匪惡霸，妾身與青兒兩個弱女子……”袁暮雪說着說着竟掩面低聲抽泣起來。
青兒眼珠一轉，頓時嚎啕大哭。“小姐，我倆真是苦命之人，竟要去給那麼山賊土匪做壓寨夫人，好不命苦啊。”
袁暮雪見青兒哭的肝腸寸斷，暗暗怨聲道：“這鬼丫頭！”猛的掐向青兒大腿。
“哎呦！”青兒大叫一聲，見李軒並無反應，小嘴一嘟，撲着袁暮雪又抱頭痛哭起來。
李軒一陣頭大，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望着抱頭大哭的二人，心中隱隱有些刺痛。
李軒正拿不定主意之時，袁暮雪掩面擦擦眼角淚痕，憂鬱着臉道：“可憐妾身孤苦伶仃，世間已無親朋姐妹，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說完又抽泣幾聲。
青兒見時機成熟，拉着李軒衣袖，使勁搖晃起來。“冷少俠，不如帶着小姐與青兒闖蕩江湖吧。”
李軒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也不敢回話，生怕自己說錯話。
袁暮雪見狀，猛地瞪向青兒，悄悄眨眨眼。
青兒一個激靈，又撕心裂肺大哭起來。“小姐，我們還是去做壓寨夫人吧。”
“真是個窩囊廢。”車伕縮在角落裡，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李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幸好有面具遮臉，欣賞不到李軒臉上的五彩斑斕。李軒實在受不了主僕二人的哭聲，猛地一錘車樑道：“好，就隨我一道去禹封。”
主僕二人一聽，哪還有悲傷之相，竟咯咯直笑，蹦蹦跳跳大鬧起來。
“冷少俠真乃重情重義之人。”青兒小嘴一裂，朝李軒讚道。
.....
馬伕一仰馬鞭，竟又朝浣城方向趕去。
……
三個時辰後，通往趙國京都的官道上。
七人圍坐於馬車內，也幸好馬車足夠寬敞，還能容得下七人。
這七人正是李軒一行人，當時李軒見主僕二人哭的死去活來，心亂之下索性答應下來，趕着馬車又回浣城接來陳師爺與王家三兄弟。
一聽李軒準備去禹封，陳師爺也不言語，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倒是王家三兄弟興奮得直跳，匆匆捲起幾件衣物就緊跟着李軒，生怕李軒丟下他們跑了似的。
幾人躲過七言堂巡視弟子，藉着月色翻過牆根就上了馬車。不過一看車內的袁暮雪二人，頓時大眼瞪小眼，死活要等李軒先上車。
陳師爺也是一愣，但看到李軒脖子上的紅霞，推着李軒直往車裡鑽。幾人坐下也不開口，沉悶異常，陳師爺倒是沒臉沒皮，與袁暮雪套起了近乎。
“袁姑娘擅離袁府，不怕爹孃擔心嗎？”陳師爺樂呵呵直笑，時不時瞟向李軒與袁暮雪。
“你這小老頭好不要臉，上次偷的銀子什麼時候還來？”青兒見到陳師爺，頓時怒火直燒，因爲上次就是陳師爺捂住他的嘴。
陳師爺尷尬一笑，正色道：“小老兒我乃是縣衙師爺，一身正氣，怎會去行這雞鳴狗盜之事。”
不一會，二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吵鬧開來，倒是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