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不願意欠攝魂的人情,更不想當什麼戰魂宗的宗主,他一直以來的想法便是自己的修行道路,得自己走,不想任何人來替他安排。
何況那女人特能惹禍,在萬年前就招來彌天大禍,連強大如魂族都給禍害滅了。
他這小胳膊小腿,可經不起幾下折騰。
姚亨一臉驚訝地指了指凌越,他顯然也猜到了凌越沒有身份玉牌,在他想來,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能夠擁有四階妖傀的修士,居然會沒有身份玉牌?
曲子仁與姚亨傳音幾句,姚亨的臉上頓時出現了非常猶豫之色。
看看仔細盤查的那邊,又瞧了瞧顯得很鎮靜的凌越,姚亨最後咬咬牙,拱手歉意道:“抱歉,凌兄,非是姚某不肯幫忙,實在是……咳,事關重大……請見諒!”
他擔心招惹麻煩上身,這檢查的架勢,有點嚇着他了。
凌越失望地拱拱手,眼見着姚亨鑽進排隊的修士人羣中,心中嘆了口氣。
看來是隻能求助攝魂那女人了,他不想被扣下來從裡到外檢查一個通透,何況他身上本就藏着假冒大魔頭的天魂子本尊。
曲子仁卻道:“等等!”
他掏出一張傳訊符籙,對着裡面留了信息,揮手把傳訊發了出去。
乾澀笑道:“我叫人出來做保,凌兄再等片刻。”
凌越拱手,感激道:“多的話凌某就不說了,以後,定當還曲兄這個人情。”
如果他再拿報酬出來,就顯得不合適了,曲子仁此舉根本就不是貪圖他的報酬,必須得用人情來還。
曲子仁低聲道:“大家同屬散修,舉手之勞而已,凌兄不用記在心上。”
凌越剛剛把自己的全名告訴曲子仁,卻見那邊突然一陣混亂,有修士高聲喝道:“別走,你拿個假的身份玉牌,還想矇混過去……站住!否則不客氣了!”
一個綠袍凝丹修士神色有些驚慌,拼命地朝峽谷外飛去,不顧護坊修士的警告。
凌越搖了搖頭,與其他人一樣,朝邊上閃開,免得被綠袍修士給殃及。
不用想都知道,綠袍修士是死定了。
要是用假的身份玉牌能夠矇混過關,那還需要如此嚴格地檢查身份玉牌幹嘛?
空中有寒光閃爍了一下,下方的衆人,都是一陣心悸。
“啊……”,綠袍修士的雙腿突然齊膝而斷。
殘肢掉落,鮮血噴濺,綠袍修士慘叫着,手舞足蹈朝地面掉下。
還不等他掉到地面,一個虛幻掌影忽然出現在空中,一把抓了傷殘的綠袍修士,只是一晃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藏在哪裡的修士出手。
這下便連後來的靈嬰修士都不敢再高聲講話,一個個噤聲屏息。
剛剛出手的,豁然是五階靈竅境高手。
又過了一陣,曲子仁的朋友從坊市的側門出來,瘦高個,年紀不大,右臉顴骨上有道淺淺的傷疤,他與曲子仁傳音交流幾句,便衝着凌越點點頭。
瘦高個修士態度有些冷淡,沒有要結交凌越的意思,顯然是看在曲子仁的面子,才勉強答應做這個擔保。
凌越拱拱手,道:“麻煩你們了。”
曲子仁見瘦高個修士轉身去排隊,便拱手笑道:“他就是這性子。不麻煩,走吧,咱們也排隊去。”
花了兩刻多鐘排隊,才輪到他們三人接受檢查。
一個護坊修士翻來覆去對照着檢查身份玉牌的真假,還有一個護坊修士,手中拿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皮鼓,在被查修士的身上晃來晃去。
“那是探魔鼓,誰身上有魔氣,鼓便會響。”天魂子見多識廣,傳音解釋道。
因爲凌越沒有身份玉牌,屬於被擔保修士,對他的檢查和盤問也便苛嚴許多。
那面探魔鼓貼着凌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晃動,弄得凌越稍有點小緊張,雖然他知道天老不可能出什麼紕漏。
一番檢查之後,總算是順利進了橫刀嶺坊市。
凌越提出要請他們去酒樓吃酒,被曲子仁以要療傷爲由謝絕。
兩人互換了傳訊符籙,曲子仁指點凌越去哪裡辦理身份玉牌,便告辭走人。
辦理身份玉牌並不麻煩,交了少許的靈晶,用法器驗明是人族修士,凌越很快便拿到了屬於他的身份玉牌,在翰元星的翰侖大陸,所有人族地盤都可以通用。
凌越搖頭直笑,在進門之前那般的嚴格,真正辦理身份玉牌又如此簡單,讓他有些不敢相信,後來轉念一想,也是,魔頭出現在坊市外面,這叫防外不防內。
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之後,凌越還沒來得及問話。
天魂子先開口了,聲音有些虛弱,道:“凌越,老夫這次不能陪你渡劫了,得提前離開……這些東西,你收好,老夫怕是沒時間再教你。”
凌越心中一驚,他最擔心天老的身體出狀況,接了手鐲中丟出來的一個儲物袋,道:“您怎樣?是要去戰魂宗嗎?我這就送您過去。”
天魂子苦笑道:“只能去找攝魂……老夫有些壓制不住魔氣的反噬,誒,還是小瞧了五階魔胎的厲害。你不用管,阿噗哈正好出關,以後,在人族行走的事情,便交給他做了。”
金光一閃,一身寬袍,矮小精悍的阿噗哈落到地上。
得了前大族司的傳功灌法,這些年閉關修煉吸收,阿噗哈已經快晉級四階了。
他頭上戴着一頂尖細的高頂皮帽,手中抓着前大族司留下的枯黃的木柺杖,與凌越見禮之後,道:“天老的情況有些不好,大人,你帶我去辦理身份玉牌,然後我得趕快離開這裡,去浮沃平原找到攝魂前輩。”
凌越覺出了事態緊急,一路飛奔,帶着阿噗哈辦理了身份玉牌。
又匆匆把阿噗哈送到傳送陣,直到阿噗哈傳送離開,凌越才撫摸着空空如也的左手腕,悵然若失,獨自回到客棧。
這麼些年的朝夕相處,凌越早已經習慣了天老的存在,把那老頭當親人看待。
不管是闖什麼難關,歷什麼兇險,潛意識中都有天老做他的後盾。
他幾乎沒有後顧之憂,說闖便闖了。
現在一旦分開,他感覺心中有些酸澀的難受……
凌越陷入久久的沉默,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願去想,就這樣沉默地盤膝而坐,直到三天後,才長長地吐了一口長氣,把鬱悶而失落的心情,給深深地藏了起來。
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便走自己的路吧!以後總能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