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鹿應弦響翻倒。飛鳥猛勒馬首下來結束它的掙扎拖了放到馬背上。馬背上多了獵物他也不願再騎就用兩條腿轉悠。周圍的松木漸多藏着他熟識的鼠洞貂洞。他提溜出兩隻貂和三隻松鼠射死一隻野兔不時來到一個外斑油亮爪痕斑駁的大樹洞旁。
通過周圍的痕跡和氣味他很容易聯想到香噴噴的熊掌便妄想拖回這個龐然大物暗道“還不是它們冬眠的時候怎麼打到它呢?”
不過片刻他突然醒悟自己竟忽略了傷死之物散發出的血腥味便又是懊惱又是後怕立即趕馬遠繞。繞了整整一圈自覺血腥味兒已擴散到各處絲毫不見熊的動靜他便判斷熊不在。果然分析過進出爪印的凍度膽大地趴到樹洞裡看一看是不在!
一入冬天熊就很在意自己的洞穴它們經常會沿走過的路折回。他這就趕開“笨笨”邊下繩邊追蹤。
飛鳥小心翼翼儘量把自己的腳印和熊的腳印遠離見熊掌印走了個弧線在一處覆冰的水窪地旁雜亂立刻斷定這是它經常捕獵和喝水的地方。於是他爬上一棵樹耐心地等待熊的出現。
樹幹冰冷尤其是坐在上面一動不動時冰涼會沿着與樹幹接觸的地方向身上傳遞。飛鳥已抱縮成一團。就是他覺得自己的腳趾快要被凍掉時一團白糊糊的東西走到他的視野裡。他支棱一下來了精神伸出自己藏在懷裡的手小心地取弓箭。
白熊越來越清晰起來將近五尺的身體前窄後圓一歪一扭地走着。飛鳥的心提到了坎上他吃過熊掌也見過熊卻沒有想到這隻這麼大。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拉起弓弦瞄向白熊。正是他拿不準自己一箭能不能把這個龐然大物射殺的時候一個空檔出現了。白熊往身後看去脖子暴露到他的視角處。再沒有可以猶豫時間他拉弓放箭正中白熊的脖子。
“嗥!”白熊短暫地一吼竟然直身前奔速度飛快。
飛鳥一次次補射眼看白熊已衝到眼前十餘步處又一箭射瞎它的左眼。
但這並未擋住白熊衝至樹下。剎那間淒厲的吼叫聲地動山搖。白熊性起一撲已夠到飛鳥藏身的樹杈把跳樹的他送出去。飛鳥丟了弓箭就跑熊則在後面追趕。他欺白熊瞎眼後顯得更笨拙身體轉動不靈光邊跑邊繞圈子。
那熊焦躁只是發瘋地咆哮遷怒。一棵小樹逢上它的巴掌掘了一蓬凍土歪倒在腳下。飛鳥正背脊發涼看到了兩樹合抱形成的縫隙剎那間得了辦法便回身留出讓白熊撲擊的時間側身穿過兩樹之間的縫隙來到兩樹之後。
白熊收勢不及鑽到兩樹之間的空間中。它暴躁中猛掙向前“卡”地陷入進退不能的地步。
機不可失。飛鳥想也不想拔刀回頭插到自己計算過的位置上。
隨着一聲高亢的慘吼刀子沒有像自己設想的那樣插到白熊的喉嚨上反而插到它洶洶的嘴巴。
濃血沿着插入白熊口舌的刀子迸射。儘管他扎中之後就向後縮身躲避白熊的前爪還是被噴了一身。他見手裡身上再無武器而白熊也被兩樹卡住一個勁還本能地向前鑽第一反應是向回跑去尋自己丟失的弓箭。
找到弓箭後飛鳥也幹了冷汗和慌亂神神氣氣。他沒有立刻射殺白熊而是激動地抹臉一把喘着粗氣大喊“熊日的。讓你長雙肥大鮮美的掌?!”
白熊突然暴吼突然撐住兩樹向後掙去。飛鳥傻了眼。白熊沒有再撲向飛鳥掙脫後打了個滾惶惶逃走。飛鳥一箭射中它的後腿見它依然一瘸一拐地亡命而逃就緊跟其後。他體力消耗很大又怕迷了路射了兩箭便遠路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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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原來的地方就用口哨喚來“笨笨”心滿意足地出林子回營地。閣倫額夫人也知道他和大夥去打獵猝然見他一身是血關切地詢問“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受傷了?”
飛鳥身上的血有白熊的有馴鹿的大團小滴一看之下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他抖一抖讓閣倫額夫人相信自己沒事這才說“我找不到首領大人也找不到也答兒。怕他們也找不到我當我跑了就趕快回來。”
也答兒的阿奶也在。她就是擠牛奶時說飛鳥不是完虎皇太凌的嬤嬤一邊叫“博格阿巴特”到自己身邊一邊讓閣倫額夫人給他熱食物。飛鳥見她就誇耀“阿奶我打了一頭大熊可它竟跑了。雖然跑了肯定還是死。明個我把它找回來把熊掌給您。”
閣倫額夫人以爲他在哄人高興便給老人一個無奈的笑。飛鳥連忙補充“也給阿嬸留一個肥肥的熊掌。前掌!”
回頭卸鹿貂和松鼠把“笨笨”拖到暖和的馬圈裡肉已撈上筢頭。看着油斑斑的食物飛鳥想起答應也答兒的事情說“不要煮我打的獵物我要送給也答兒。”
“什麼?”兩個女人張大嘴巴看着飛鳥接着對看一眼很有默契地說“先放好吧我們要問問也答兒問問她父親。”
飛鳥取了帽子抓抓腦袋不知道幹嘛要費這麼大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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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一個時辰狩獵大軍才滿載而歸。
老大也慶阿和老二也不該在阿奶身邊等的焦急聽說他們回來箭一樣躥出去接。很快他們接到兩個阿弟兩個阿妹和一個與也堝共騎一隻馬的少年先一步到柵欄邊大喊聲音又洪亮又喜悅“阿媽你快出來一個打了白熊的少年巴特爾向阿妹求婚。”
閣倫額慌里慌張地往外走聽到母親在裡面喚又進去扶了她一塊。接人的奴隸牽回幾匹馬馬上都放了獵物其中一匹還拖了只白熊。也慶阿也不該一起用力把那隻猛獸拽到衆人可以看清楚的地方朝着母親和阿奶笑。
不一會又有叔伯親戚趕到柵欄邊下馬上前團團圍着百熊看。衆人議論紛紛“甲馬”前“甲馬”後地嚷。熱熱鬧鬧的氣氛裡只有也答兒和也堝沮喪。他們一個灰溜溜地下來提溜着弓身繞路一個在空地望飛鳥的帳篷。
見那兒亮着燈光也答兒提起精神三步兩步跑到母親身邊搶話直問“博格阿巴特呢?他打到了什麼。”
“一隻鹿兩隻貂三隻松鼠和一隻雪兔。”閣倫額順口回答眼睛卻不離地上的白熊“可他把自個的刀兒丟了。”
閣倫額看看那個叫“甲馬”的少年又看看地下被從口中深深刺傷的白熊突然問“甲馬這隻白熊是你一個人打的嗎?”
也演丁和甲馬的關係很好替他回答說“當然了。”
“我問的是甲馬。”閣倫額嚴厲地說。
也不該詫異地問“阿媽~你怎麼了?”
在閣倫額的逼視下甲馬把眼睛移到一邊去肯定地說“我身上還有這畜生的血……”
閣倫額不等他說完就冷冷地告訴他“婚姻是大事。我要和也留樺的父親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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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馬離開了親戚們也回了家。
也速錄沉默片刻低聲叫了聲“阿媽”問“你看呢?”也答兒的奶奶也不說話轉身回去。
也不該脾氣不好站到母親面前大喊“還商量什麼?你這個糊塗的女人!”說完他又大聲叫“阿奶”說“你也不管嗎?”
也速錄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不快地說“不要在你母親面前尥蹶子。糊塗的不是你母親而是你!”說完他也大步往裡走。
也演丁默默地站着突然想到什麼擡起頭“二哥。阿媽覺得他在撒了謊!他沒有這麼大的本事我從小就和他在一起光高興了。他一定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而箭箭頭——”也不該見他也振振有辭抻手就是一巴掌罵道“你看到父親母親不高興就來添亂是不是?!”
三個大人站住轉身靦腆的也留樺也擡起頭。他們把目光全放到這對哥倆身上。也慶阿半信半疑地彎下腰再一起身就輕蔑地盯住也不該“你這個暴躁的蠢貨。以後再敢動也演丁一指頭我會好好教訓你!”
也答兒拖出了老臉很厚的阿鳥去大帳一眼看到也堝。他正趴在大帳外偷聽偷看一回頭見答兒和飛鳥奇怪地看着自個立刻惱羞成怒地嚷“不要看。”
也答兒歪了頭氣他“就看還笑呢。”
也堝擰着喇叭一樣的嘴惡眼神左右遊浮。他乾脆不再直看飄飄忽忽地吐着長哈氣擠兌飛鳥“我阿妹看我你也看我。你憑什麼看打獵物打得多嗎?告訴你阿爺你打了多少?”
飛鳥回問他“你呢?”
兩人傲然相挺肚子頂肚子誰也不說自己打多少。也答兒看着好笑就拉着長長的怪腔說“也堝打了半隻羊還是賴阿爸的!博格阿巴特打了一隻鹿兩隻貂三隻松鼠一隻雪兔!”
也堝被針紮了一下眼淚在眼窩裡翻滾他訥訥地說“博格阿巴特。不是我不如你。是我運氣不好只遇到一匹野馬不說還沒能追上!你要是覺得我箭法不好可以和我比一比。”
也答兒哼了一聲扯了飛鳥回頭走出好幾步才小聲地說“他怕也演丁和他搶射非要一個人打獵早早走得沒影。中午大人們找到獵物羣大吹了號角可他就是不回去……就這樣他還要給心目中的女人寶爾梅送獵物呢?”
飛鳥突然覺得不對問“寶爾梅是誰?”
也答兒說“一個和阿姐一樣漂亮的女人。也堝非常喜歡她總不讓也演丁和自己搶說誰搶走我的寶日梅我長大就殺了誰。可寶爾梅嫌他年紀太小前些日子跟我阿姐說‘別讓你阿弟再來纏我他只有十三歲怎麼能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