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
狄阿鳥和櫃檯上的夥計爭了好久的價錢載上小玲牽了馬沿街道走半點也料不到要被人暗算。
他們走過一盞昏花的燈籠只見幾個十五六的潑皮迎面過來。狄阿鳥覺得不對本能地四下打量回身竟看到黃天霸幾個人遙遙綴着連忙把楊小玲攔到身後問“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一個瘦長的潑皮遠遠伸出一隻手探向小玲賴笑着說“讓她陪我們喝酒!”
狄阿鳥不想生事攔住他的胳膊往旁邊一指說“那邊就有專門陪你喝酒的!”
“死小子!”一人突然發作伴隨着喊聲上去就是一拳頭又刁又狠直砸狄阿鳥的眼睛。狄阿鳥擡手擋住問“想打架?!”
本來就是打架。無人理他。另一個潑皮扣住兩隻手照他的脖子擂過去。衆人蜂擁而上。狄阿鳥後面是驚慌失措的小玲退也退不得硬捱了好幾下。他自幼習武皮糙肉厚足以奮起反抗但四面八方都是手腳不幾下眼睛就被打中。
小玲是大人喝着去護卻被那高個撥開回身又護卻被誰一拳打在面孔上一腳踢倒。她起身喊人四處一看除兩個看熱鬧的男人駐足經過的人都遠遠繞開只好大聲驚叫。
WWW•tt kan•c o 狄阿鳥抱頭鼠竄時看到小玲被打起了真火。
他狠狠地罵一句猛地一個“黑虎掏心”撞在一人胸口只聽那人“呃”一聲嘴鼓一鼓立刻縮回胳膊旋身一肘擊在一人臉上。
潑皮們也不甘示弱拳腳並用逼着猛打試圖打掉狄阿鳥的鬥志但他們再也沒什麼機會。
有人試圖從後面勒住狄阿鳥的脖子。狄阿鳥一擰身就掂住他的後背從頭上掄了出去許鳳山“哎吆”一聲掀起嘴脣。
“這真是他媽的殺人犯。”一個少年肯定地說“還是報官吧。”
許鳳山不許說“道上沒有報官的規矩。”
場地裡狄阿鳥的手越來越重指東打西一拳一腳下去都帶起慘呼。終於他一下控制不住突然摜住一人的頭用力一扭看也不看也不管自己丟下後那人就軟綿倒下。衆人終於心怯慢慢後退一人還持了把小刀子出來。
這已經是轉身逃跑的先兆。
看到羔羊狼才兇猛。街頭打架一般對上反抗的對手一鼓作氣將其打趴下然後一圈人圍住往頭上、身上猛踹然而遇到硬茬那就要心虛了要麼轉身逃跑要麼拿點兒依靠。
狄阿鳥纔不給他們用小刀來戳的機會衝着拿刀的身邊只一擰就奪了他的刀再一拳蓋在他臉上等他“通、通”一腳把踹在他腰裡讓他腳不離地平躺地上。
見亮了傢伙許鳳山就已經知道幾個人打不下了此時拍一拍身旁的黃天霸說“看哥的!”
他快跑而上兩臂急擺速度驚人眼看近前突然穿身而起飛起一腳。
狄阿鳥對風聲很敏感想也沒想揮手就是一刀。
這一刀插到了許鳳山腿上揚起一蓬血。
許鳳山慘叫一聲感到整個身軀被狄阿鳥扛過甩飛像一窩泥趴在地上。
“別打啦快走!”楊小玲也想不到幾個少年人打架打這麼兇猛大聲一喊就扯上狄阿鳥的手。狄阿鳥也一下看到她的臉見是半邊青腫恨氣大盛臉上罩了一團殺氣。
楊小玲死死拉住他。
他只好回身遙遙指住黃天霸喊道“你等着我明天帶人去你家要你好看!”
狄阿鳥起身上馬揚長而去黃天霸才跑上前問幾人怎樣了!
歪歪站起來的許鳳山站起來摸到腿上的一手血依然咬牙硬撐說“還廢不了你們快看看小肅!”
他說的是那個被狄阿鳥擰了脖子的那個此時正伏在地下一動不動。衆人扶他起來卻發現他脖子歪了都一下哭喪了臉。許鳳山在一個潑皮的幫助下裹腿看着黃天霸慢慢地說“天霸這可都是爲了你的事你看着辦!”
黃天霸正爲另外的事急連忙說“那他明天還上我家呢?”
許鳳山到他跟前狠狠地看他幾眼給他一巴掌怒道“你小子不講一點義氣?!”
※※※
狄阿鳥沒有直接回去摟着小玲縱馬奔了一陣準備繞了一大圈從另一條街開出的門進鋪子。
一路嗅着楊小玲身上的香味他開始發抖。
小玲覺得好笑靠在他身上一點兒也不想動。
“笨笨”開始怠工慢有斯文地走了很長一路。她擡頭看看漆黑的天空星星眨呀眨的。楊小玲摸着自己的臉疼到一半兒撲哧發笑打破氣氛幽幽地說“我們兩個只一出門就被別人打了個鼻青臉腫。也不知道那個倒在地下起不來的死了沒有?要是死了。我們兩個就成了殺人犯!”
“死了也是我打死的!”狄阿鳥連忙說“沒你的事的!”
小玲不再吭聲好一會兒理一下被人抓亂的頭髮喊了一聲“阿鳥!”
“什麼?”狄阿鳥問。
“你冷不冷?抱住我就不冷了!”
兩人一直到禁夜才摸回鋪子鋪子黑燈瞎火又大又空反讓人覺得比外面還冷。
狄阿鳥和楊小玲還到了前頭鋪面看看點起火來裡面掛着屠刀勾撓鋪板空空地撩着骨頭。前幾天動亂而後二牛也離開人世大夥用裡面積存的一些肉都辦了酒席現在只剩下一股肉腥。兩人站在跟前幾乎都想到以後沒有了二牛大水也不好這一手怎麼辦。
楊小玲提着燈慢慢離開。狄阿鳥也跟着離開。出了這道門風嗚嗚咽咽等兩人一露面就將燈打滅。
楊小玲側過身站在路上一會等他趕在身邊大膽地靠住。
好一會回到後面的屋子一盞油燈在屋子裡添出光華狄阿鳥找來鋪蓋攤到乾草上。小玲卻打了桶水點上銅爐燒水還弄了一個銅盆精心看過自己的面孔用冷水一點一點地敷。這樣過了半晌她說“阿鳥夜禁了別回去啦!”
“我有腰牌的!”狄阿鳥說“不過我怕嫂嫂一人呆着怕!”
楊小玲慢慢站起來走到狄阿鳥看他整理被褥過了一會才低聲問狄阿鳥“嫂嫂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WWW ¸ttka n ¸Сo 狄阿鳥見她爲了止腫用冰水按得青紫卻否認說“好看呀。”
水燒好了滾得“嘟嘟”響。小玲倒好水說淤傷需要用熱水敷就爲他拭傷。狄阿鳥知道冷水能不讓臉腫熱水好得快真想問一問你自己爲什麼用冷水?!在他印象裡只有段晚容給他擦過傷卻是邊擦邊故意用力見他叫疼告饒才放輕。
他色貓一樣的心兒跳得叮咚作響一下又一下地在心底說“二牛哥真幸福!”接着又胡思亂想一會想起嫁人的段晚容一會想問問小玲會不會嫁給自己。但他想到小玲死都不願意嫁給大水覺得自己也沒有希望心裡就像揣了一團水忽悠忽悠地晃。
他用呆滯的眼神頂住楊小玲的面孔反讓看他的小玲覺得好笑。
楊小玲哧地一笑最後說“好了!”
狄阿鳥還能感覺到她柔軟的指頭在面孔上停留心裡不捨地說“這麼快?”
“水都涼了!”小玲笑站起來說“給我一塊兒到茅房!我有點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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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挽住狄阿鳥說走就走見對方失魂一樣下腳不停地顫抖便故意問“你是不是很冷?”
“是!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在嫂嫂身邊就抖忍不住!”狄阿鳥狗一般喘氣說得卻老實。
小玲用胳膊包着他的肩膀走說“誰讓你把衣服都脫給我就該凍你!”
狄阿鳥感覺她的身體軟綿綿的。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跟頭。小玲輕笑一下留他站着自己去黑乎乎的茅房。
一隻覓食的大貓被驚到輕“喵”一聲呼啦踏響什麼上了牆頭。
小玲心情好到極點出來後輕聲叫喚着“貓咪咪”向牆頭上的小貓招手。狄阿鳥低着頭也進茅房一下把貓嚇了個無影蹤。小玲格外惋惜埋怨他說“小鳥!貓兒都被你嚇跑了!”等兩個人回到屋子裡狄阿鳥連忙做賊一樣把兩處的被褥整到一起心虛地說“怕冷!”小玲笑笑也不揭破只是脫衣服睡覺。
想象的多於看到的狄阿鳥眼睛瞪大鼻腔裡乾熱。他連忙摸了摸害怕自己要留鼻血。小玲揹着身子偷笑把燈吹熄潛進被窩。狄阿鳥也三下五除二快快進去。但一進去就發抖呆在角落裡跟只病狗差不多動也不敢動呼吸也呼吸不動。
這種只呼到到一半的顫抖騙不了人。
小玲邊問他怎麼了邊用胳膊摟他。狄阿鳥渾身冒熱抖動連連而且越極力地控制越抖得厲害。連他自己都奇怪暈不拉及地問出來。
“你成男人啦!”小玲摟着他噴氣如蘭地說。
狄阿鳥的手慢慢兒慢慢兒像螃蟹一樣地爬過去最後纔敢摸上小玲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太涼小玲輕輕“嗯”了一聲。他火速把手拿開讓它再像螃蟹一樣爬走。
小玲反而扭過來親了他一下。
狄阿鳥腦子一下空白兩行鼻血傾斜而下。
他起身就點燈看到兩手都是血大懼連忙說“我靈魂出竅了!”小玲也被嚇了一跳穿着單衣起身給他端盆水邊給他洗邊說“火太大了。以後可別吃那麼多上火的東西!”好一會兩個人又睡下。狄阿鳥找不到什麼話就給她講自己在王宮裡的事情。小玲卻總不信不相信小國王一頓吃幾十樣的菜也不相信他連穿衣服都不會更不相信他每天抱着一種什麼神丹幸女只是說狄阿鳥在編造鮮事。
狄阿鳥乘機放鬆慢慢把手到她小衣裡肆虐在溫溫滑滑的肌膚上游動。
“小鳥!”小玲幽幽地叫了一聲。
“什麼?”狄阿鳥問。
“二牛不在了大水不肯守攤嫂嫂和你合開好不好?明日我出城叫我爹媽弟弟都來。你看開什麼好呢?”小玲問。
她用春蔥一樣的手指頭摸着狄阿鳥的耳垂輕輕地掂拈。狄阿鳥的心都醉了說“嗯?!我也不知道現在除了做官幹什麼都很難!”
“打鐵好不好?我爹就是鐵匠在郭家幹了半輩子攢了點錢買了地才搬出去的。”小玲柔柔地講道理說“你看我們今天出去就無緣無故地被人打了那別人呢?世道不好打兵器一定受歡迎的。”
“那也不能讓人人都枕着兵器睡覺吧。那不是和我們那裡一樣了?弓都掛在門檐子下一有情況出門隨手就取了。而草原上也是把弓放在包包上。”狄阿鳥想了一下又說“我做了一輩子的生意最近才得出一個道理就是——”
“是呀。阿鳥做了一輩子生意得出什麼道理來着?”小玲取笑說。
“就是得有遠見!”狄阿鳥得意地說。
“不是廢話嗎?”小玲嗤笑。
狄阿鳥扭翻身子“嗯”了一下說“什麼廢話。要是兵器氾濫朝廷會怎麼做?可能不管也有可能封鋪子沒收兵器禁鐵流通!”
他邊說邊大膽地把手從小玲的身側移下放到她的柔胸上跟蝸牛一樣一點、一點地動。小玲輕輕呻吟一下動動身低聲說“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這麼大的鋪子不能閒着。我家打鐵的工具一樣不缺也就是買點鐵胎鐵塊的。”
兩人的眼睛相迎就是在黑暗中也有什麼東西在交流。小玲突然把頭埋到他身上低低啜泣將所有的辛酸悲痛都傾瀉下來。
狄阿鳥感覺沾溼衣服的淚說細聲地勸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想她一個柔弱的女人又怎麼能對抗最勇敢的勇士都無法對抗的命運呢?
好久楊小玲抹了一把眼淚說“謝謝你。阿鳥!”
狄阿鳥有些羞愧收回自己的手訥訥地說“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管不住本來我把手放在背後的可它自己爬了過去!”
小玲抽着鼻子嫣地一笑。
她隨即拿過狄阿鳥的手引他在自己胸膛上移動用火熱的脣將他的嘴巴堵上。
狄阿鳥呼吸不暢一下瞪大白眼。他在小玲的引導下放棄牙關陣地伸出自己的舌頭和對方的香舌攪動在一起丹田中升起一團火焰。
那火漸漸吞噬掉他的理智讓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誰。
略一清醒他就發現自己在上面小玲在下面。
小玲用柔手握着他小腹下的東西抵到了一個溼滑的地方放手讓它陷進去。
狄阿鳥登時被一截閃電貫通上身撐起死死抵着大口、大口地喘氣。被窩被他兩人翻騰的冷風四起兩人最終交頸而眠一覺睡到清晨。此時外城的門沒開小玲先起身然後叫醒狄阿鳥去宮中請假也好送自己出城。
狄阿鳥忙到太陽出來纔回來提了許多包子。
兩人正吃着聽到花流霜敲門大聲喊狄阿鳥。只聽一下兩人從頭到腳都要炸了。狄阿鳥還好。小玲整個都要虛脫生出被人抓姦在牀的感覺。她正想機械地答應見狄阿鳥“噓”了一聲立刻明白過來。
花流霜敲了一陣子大概覺得裡面沒人離開了帶來一陣後怕的冷寂。狄阿鳥恢復正常遞給楊小玲一個包子自己也抱住猛咬。楊小玲卻因爲擔心吃不下覺得自己害了狄阿鳥連連說“小鳥。千萬別把我們夜裡睡一塊的事說出去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阿嫂愛你!好嗎?”
狄阿鳥想想昨晚記得自己不幾下就栽倒了但確實做了不改做的是再聽楊小玲哀求連忙答應。
※※※
吃過出城。野外豔陽白雪遍野溼濡。
小玲卻看得悲切一陣一陣爲自己灰暗的前景黯淡問狄阿鳥些話兒。
她不是讓狄阿鳥拿主張是實在不知道怎麼好。兩人不時到了山上也沒怎麼看就進了大殿。花流霜已等在那兒。狄阿鳥一愣看小玲在發抖再一看董雲兒董老漢都看着連忙擋在小玲面前說“私奔就私奔!”
小玲急於解釋情急之下也無什麼過好的藉口只是說自己要回家小鳥是送自己。
花流霜多少清楚事情前後只得嘆口氣說“你婆婆一大早帶了大水去我們家說是不把你交出來她不回去!大水站不住只好跑了你說這麼個大冷天她就坐在門口的冰地上磕頭讓我們怎麼好。”
小玲憑想象就能想象得到那情景更覺得自己仍是張家的人一句話也不說。
花流霜突然注意她半邊面孔青紫只當是被大水打得再看兒子那也是鼻青臉腫一仰頭還能看到鼻孔裡的血塊要想說什麼卻沒說。
狄阿鳥卻說“男人論是非老年人也要講道理。我回去好好說就讓小玲嫂子先住這。誰不願意?我說了不願意也住!”
他虎視一番首先看住刺頭董雲兒大聲問“你敢說個不字我立刻把你趕走!”
董雲兒一頭霧水連忙挽楊小玲到一邊去說話。
花流霜忍不住挑釁狄阿鳥的權威也當是一種心疼這就冷笑着說“你厲害什麼?厲害也不會被你大水哥打得鼻青臉腫的!”
狄阿鳥也不爭辯先摸了把刀對着花流霜敲了兩下然後又急急扔了捏槍接着又扔到一邊這纔看住一隻木枝拿到手裡一把折斷看住自己阿媽說“我今天要補交大水哥求饒我就——!”
“用錢買他同意!”狄阿鳥跨出去大喊。
狄阿鳥馳騁回去在大街上照樣怒馬加鞭將逢到的人都驚成瘸腿的鴨子。他輾轉入內城須臾就到自己家門前只見一堆閒人圍着的張氏。
一個不知什麼心思的貴族慢慢接近誘引說“老媽子。你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巡兵見了會抓你走的!不如你跟大夥說一說我幫你到廷尉那遞個狀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