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脫掉防護靴,拆石膏?還要出院?”骨科主任魏尚書眼睛圓瞪,瞪着樑子墨說:“你腦袋沒病?沒發燒吧?”跟腱斷裂至少需要固定三個月的時間,這才三天就要拆防護靴,完全就是不尊重醫術。
“我好了我已經全好了”樑子墨說着,還不忘跳了跳,示意自己的腿已經痊癒,戴這個東西完全沒用。
小薇也在幫腔:“醫生,子墨已經好了你看他能跑能蹦,只要你在他的出院單上簽字,他就能參加兩天後的選拔賽……”小薇相信玄齊,聲名鵲起的玄總也的確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不要開玩笑,還沒到愚人節”魏尚書眼睛瞪圓:“他的片子我看過,跟腱撕裂,最快的痊癒速度也要五個月,現在才三天你們開什麼玩笑。”
從醫科大畢業之後,魏尚書便留在首都,沒像父親期盼的那般成爲官吏,反而成了白衣天使,心底總是有些不爽,情緒難免帶進工作中,平日裡都黑着一張臉,不苟言笑,甚至還有些剛愎自用。
見兩個年輕人依然堅持,魏尚書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把手一揮說:“你們不要再說了,出院證明我是不會籤,別說你的跟腱沒有好,就是好了,呆不夠三個月我也不許你拆防護靴,住不夠半年不允許你出院。”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講情面,一下把樑子墨的路子全都堵上,讓樑子墨好生爲難。終究還是年輕人有三分火氣,瞪着眼睛對魏尚書說:“腿長在我身上,好沒好我心中清楚。我要出院,我要出院”鬧到最後更像個大號的孩子。
小薇還比較清醒,對着魏尚書說:“醫生,要不然先帶子墨去做個磁共振,如果真好了,你就準出院行不行?”
魏尚書也感覺就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親自看過樑子墨的病例,知道跟腱斷裂的程度,便點頭說:“那就先做磁共振,看看再說。”
不大的功夫,磁共振出現在魏尚書的面前,樑子墨拍的比較急,只拍了一條腿,魏尚書望着片子上完好無損的腿,不由得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怒聲的說:“瞎胡鬧別爲了出院就糊弄人,這條腿是你的嗎?”
“是啊”樑子墨鬱悶了,指着單子上的名字說:“就是我的腿,不是我的腿,下面的醫生也不給拍。”
仔細想想倒是這個道理,魏尚書艱辛樑子墨的跟腱沒有癒合,眼珠一轉,又伸手在桌上一拍:“我要看你的傷腿,你給我拍好腿做什麼?”魏尚書懷疑樑子墨傷了左腿,爲出院故意拍右腿的片子糊弄自己。
聽到魏尚書這樣說,樑子墨有些哭笑不得,這位歐吉桑的聯想能力也太豐富。倒是一旁的小薇弱弱的說:“魏醫生,難道左腿和右腿你還分不清嗎?”
這一下讓魏尚書醒悟,眨了眨眼睛望着片子裡的腿,再看看樑子墨受傷的腿,這才發現兩條腿還真是同一條腿,這下讓魏尚書呆愣了,抓了抓頭皮,近乎無語的說:“怎麼會這樣?難道機器壞了?”
說着又幫樑子墨拆去防護靴,而後敲開了石膏親自檢查,經過一番的檢查後,還真確定樑子墨斷開的跟腱完整的長在一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魏尚書一定以爲這是愚人節的玩笑。
“奇蹟醫學奇蹟啊”魏尚書雙眼放光,樑子墨的這條腿那還是普通的腿啊明明就是一條又粗又長的大金腿,魏尚書的腦袋中升騰出狂想,恨不得把樑子墨的腿鋸下來,泡上福爾馬林好好研究一番,仔仔細細看一看爲什麼會有這般變態的自愈能力。
小薇害怕了雙眼放光的魏尚書也太讓人驚恐了,就好像是剛過冬從山林裡鑽出來的狼崽子,雙眼閃着幽藍,很是讓人驚恐。樑子墨也怕了,半求助的望向玄齊,玄齊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也無能爲力。
魏尚書努力讓自己笑的和善一些,對着樑子墨說:“這位同學,你不介意我採取你的毛髮與血樣進行化驗研究吧?”
“只要你能讓我出院,採樣就採樣吧”樑子墨把頭一伸,似即將慷慨赴難的勇士。
得到樑子墨的同意後,魏尚書拿出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開始進行採樣。千萬不要忽略一個做了多年冷板凳現在一心想要飛黃騰達醫生的熱情,他恨不得拿着鑷子去檢查樑子墨的汗毛孔。
玄齊自然看出魏尚書的秉性,太想要被人重視了,結果久而久之反而坐在冷板凳上,怎麼都捂不熱,多出三分的怨恨,當然還有七分的抑鬱,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玄齊反而不知道是否應該出面打斷魏尚書,就在玄齊躊躇的時候,對面走過來個醫生,六十來歲,邁着方步,白色的大褂上面寫着主治醫師。
玄齊沒留意對方,對方卻看到了玄齊,立刻打了個激靈顛顛的跑過來,對着玄齊行禮說:“老師,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來醫院的?是找薛啓東的嗎?”
老師這個稱呼讓玄齊驚詫,擡眼往前一瞧,立刻看到劉明。去年樑子墨在這裡住院,曾經和這位主治醫師有過交集,陰錯陽差下劉明要拜入玄齊門下,學習金針刺穴的法門,只是玄齊沒有同意,現在猛不丁聽到劉明的稱呼,讓玄齊好生的不適,於澀的笑了笑說:“沒有什麼事,就是陪朋友。”說着還往裡面指了指。
樑子墨?劉明上次就是樑子墨的主治醫師,所以認識這個年輕人,見到魏尚書圍着樑子墨打轉,一時間心中升騰出好奇,把手一擺喊:“小魏,過來。
劉明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就可以退休,再加上他已經熬成主治醫師,自然可以拿大。喊魏尚書一聲小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魏尚書顛顛的跑過來,對着劉明一鞠躬說:“劉醫師,什麼事情啊”相對劉明在醫院內的身份,魏尚書的確要對他恭敬。
“樑子墨這次又是什麼病?”說着還臉上露出微笑,爲魏尚書介紹:“這位就是譽滿京城的玄總,也是中醫方面的大拿,就連薛啓東薛一刀都拜入他的門下。”說着對魏尚書擠了擠眼睛:“多學着點,對你總有好處。”
聽到劉明這樣說,魏尚書立刻對玄齊奉上大笑臉,而後跟着玄齊客套寒暄了一番。這時候樑子墨站到玄齊的身後,靦腆的笑了笑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出院手續?”
還不容魏尚書開口,劉明就討好着說:“現在我就讓人給你開手續,你現在就能出院。”說着從一旁喊過一個護士,讓她幫着辦手續。
魏尚書感覺劉明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心又有些發虛,望着玄齊等人離去的背影,索性一五一十的把原委都說了
“樑子墨的跟腱不藥而癒……”劉明聽到這個消息,雲淡風輕的臉上連個喜怒都沒有,淡淡然的說:“知道玄總爲什麼能在京城闖下偌大的名頭嗎?就因爲他有雙回春的妙手,連腦溢血他都能一針而愈,你說他還有什麼不能治的?”說着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魏尚書肩膀:“所以在樑子墨的身上發生什麼醫學奇蹟,都不要驚詫。”
“啊”魏尚書臉上充滿挫敗感,這種感覺真是太讓人無語而驚詫,自己還如獲至寶大的在樑子墨的身上做實驗,試圖把這份醫學奇蹟做的完善,誰知道這一切都是玄齊刻意爲之。
這一下倒是讓魏尚書無語而無奈,這就好比猛不丁抓到個外星生物,正要向世界宣佈自己的新發現時,卻聽說這是別人家養的寵物一般。失落堆滿了臉,哀怨了就好像是被髮配到冷宮的宮女。
劉明感同身受的拍了拍魏尚書的肩膀,而後語重心長的說:“我也知道你感覺很是不爽,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活着這樣一幫的天才。他們的起點比我們極限還要高。”說着劉明發出一聲的嘆息:“我們要做的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要追緊他們的腳步,爭取跟他們一起實現同樣的飛躍。”
魏尚書似乎有了些頓悟,在確認不能追上對方的腳步,無法彌補彼此間如同鴻溝的差距後,那麼還能做的就只有一樣,跟在後面一起混。
魏尚書用看自己人的眼神看着劉明,而劉明也把頭一點,哈哈一笑說:“走着我帶你去找薛啓東,他會給我面子,今天就把你吸收進醫學會……”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然魏尚書沒能研究透徹樑子墨的大腿跟腱,實現自己驚天的科學發現,但卻進入劉明的法眼,一下從邊緣人冷板凳,飛躍到另一番天地,這對魏尚書來說,也算是一番好機遇。
不管到什麼時候,任何事情都是有小圈子,自己人和局外人的差距總是很大,只有成爲自己人,才能夠混的如魚得水,而現在魏尚書成爲自己人。自認不會再去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