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仙師今年四十六歲,十八歲之前都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十八歲時高考沒考上一時承受不住打擊,在外面遊蕩了幾年,還真學了一身的本事,浪蕩到三十多歲,這纔回到家鄉,換上了布衣,開始給人打卦算命。
“有個半大的小子,今天要在你們祠堂內講玄術?”周仙師的眼睛中閃過華光,原本還慈眉善目的臉上,忽然間冒出一絲的厲色,這是要爭生意啊不大的孩子也想做這行買賣,應該給他點教訓丨於是拿起桌上的羅盤,惜字如金的說:“走”說罷率先走向方家祠堂。
張天師據傳聞師承龍虎山,很有大法力。在周邊的村落裡很有威望,今年已經是八十高齡,耳聰目明,快步疾走好似年紀輕輕的小夥子。
這些年幫着別人趨吉避凶,在四里八鄉也算是有些名氣。特別是張天師經歷過那個動盪的年月,懂得弄巧與藏拙。越活越老辣,心胸中的火氣都變成和氣,當聽羅炳潤說有個年輕的傢伙在羅家祠堂砸場子,張天師只是微微的點頭
他已經足夠老了,這輩子也算是活的精彩,有財帛食糧,到了最後就求個善終,與人爲善就是於己爲善。連周仙師都能容忍,自然也能忍下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
羅炳潤見張天師不爲所動,便急了起來,又說了一番挑釁撩撥的話,見這樣還是沒用,小眼珠連續的轉悠,最後誘之以利,許下三牲作爲祭品才把張天師說服。也去了宗族祠堂。
至於邀請羅東成,則簡單了許多,羅炳潤和羅東成是光着屁股長大的,羅炳潤開口,羅東成自然滿口的答應,同時也想見一見這個來自京城的年輕風水師。就這樣在羅家祠堂內匯聚四里八鄉最有道行的風水師,還有羅家最有前途的商人,有心要給那個混小子一個好看。
黑色的賓利車又停在祠堂門口,玄齊用真氣幫着羅傑調理一夜的身體,精神一時間好了許多。人一有精神氣血就會旺盛,心情也會隨着旺盛的氣血而大好起來。
羅傑走下車子,就看到面色不善的羅炳潤,羅邦倒是會演戲,滿臉關切是個一心爲公的好族長。
玄齊剛下了車,羅炳潤就對着玄齊說:“騙子,你說的災禍臨頭呢?爺們好好的活在……”
玄齊揮了揮手,指了指祠堂外,村落中,那些掛起溼漉漉的被子:“還要我怎麼說?羅炳潤你尿炕了吧這都被鬼壓牀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這番話一下打消羅炳潤的氣焰,讓他在憤怒中顫抖,周圍黑着眼圈的人們,雪白的臉上夾雜着憤怒。
羅炳潤眼睛中閃着兇光,如果不是怕打不過玄齊早就出手了。仔細衡量一番,還真不是玄齊的對手,羅炳潤小眼珠連續的旋轉,打算把玄齊引進祠堂內再關門打狗。於是強打笑容說:“祠堂內還有兩個風水師,不如你也去跟他們切磋一下。祖墳上究竟是不是壞風水,一說就能明瞭。”
玄齊身具鑑氣術,自然能看出羅炳潤在打壞主意,反正局已經佈下,能不能破局就看今朝,玄齊倒是不懼怕,小小的羅家祠堂又不是龍潭虎穴,率先往祠堂內走去。
羅炳潤與羅邦隱晦的交換一個眼神,對張天師和周仙師他們有着龐然的自信,再加上羅東成的見識,到時三言兩語一攀談,肯定能揭穿玄齊的真面目。
祠堂內張天師坐在上首,周仙師作陪一旁。羅東成看到年紀輕輕的玄齊,不由詫異說:“他就是風水師?”二十來歲更像是個大學生,怎麼也無法與風水師這個行當牽扯上關係,於是羅東成給玄齊貼上騙子的標籤。
張天師老眼昏花,作壁上觀,這些年他就是個好好先生。誰也不得罪,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周仙師看到玄齊後,身軀猛然間一抖,打了個冷顫,眼睛仔細眨了眨,用力把玄齊看了幾遍,心底升騰出一股特別濃郁的疑惑,想要張口最終卻沒有張口。
大家都走進祠堂裡,原本還空曠的祠堂一時間擠得滿滿堂堂,人多顯得勢衆。人多還可以壯膽。
隨着周圍人多了起來,羅炳潤的雙眼放光,爍爍的望着玄齊說:“我不管你是哪裡來的騙子,現在跪下衝着祖宗牌位叩三個響頭,我們大人有大量,可以計較你的過錯。”
羅東成也走了過來上下把玄齊打量了一番,嘴角下彎滿是不屑的說:“就你還是風水師?來自京城的風水師?騙到羅家祠堂,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玄齊無所畏懼站在那裡,氣勢霆淵好似松柏,真正胸有成竹的都不會如此叫囂,而現在這般叫囂甚至還有些歇斯底里的,肯定心中沒底,畢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太過妖邪,幾十個大老爺們居然都尿了炕,換成誰都不能淡定。
望着玄齊不爲所動,羅炳潤眼珠連續的轉動,很想翻臉但又怕玄齊真有道行。於是先鼓動周圍的人跟玄齊鬧,趁着周圍鼓譟的時候,他轉身看向了兩位玄術大師。
張天師年齡老邁,眼睛微眯,好似已經睡着了。完全的超然物外,不再五行中。而周仙師眼睛內遊移不定,見羅炳潤望向自己,便整了整衣冠站出來,擡手壓了壓周圍刮噪的人羣,等着人羣安定後,才望向玄齊未開口先拱手爲禮
羅東成看着周仙師的做派,不由得暗暗點頭,老天師就是老天師,看看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處處都帶着出塵脫俗的雅緻,一看就是得道中人。哪像玄齊就是個騙子。
周圍的羅家人也對周仙師充滿期望,玄之又玄的東西,他們看不見,也摸不着,所以期望有人能給他們趨吉避凶,昨天一夜的遭遇讓這幫人都嚇破了膽,迫切的需要周仙師站出來,爲大家主持公道。
周仙師對玄齊行禮後,往前又走了三步而後試探着問:“閣下是否來自京城?”望着玄齊點頭,便又繼續追問:“是否姓玄?”又是點頭,周仙師不由得激動,聲音化爲顫抖:“莫非閣下就是玄門正宗的玄總?”
原本還在打瞌睡的張天師,猛然打了個激靈,睜開昏花的老眼往前望,認真的端詳玄齊的臉面後,身體也沒緣由的打了個哆嗦。
而正在張牙舞爪的羅東成不由於於澀澀的擠了擠眼睛,詫異的望向玄齊。與傳聞中的那個身影重合,羅東成壯碩的身軀開始顫抖,臉上浮現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兩個小腿肚子正在一點點的轉筋。
“怎麼?你認識我?”玄齊詫異,雙眼閃過異彩,鑑氣術發揮到極致,原本還籠罩在羅傑頭頂上的綠色災氣,這一刻消散殆盡,這一下倒是出乎玄齊意料。聲名在外還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是玄門協會的會員,跟魏光正是把兄弟,上次玄門大會有幸去了京城,曾經一睹過玄總的風采。”周仙師臉頰含笑,腰身弓到九十度:“不知玄總來到此處有何貴於?”
玄齊把手一指:“也就是給羅傑家的祖墳動一動風水。”都是行內人,也無需欺瞞,玄齊昨日灑下氣種,本想今日再開壇做法卜卦算命,用玄術折服這幫貪婪鬼,誰知道遇到了周仙師,這倒是省下些功夫。
周仙師立刻恭維着說:“也該羅家祖墳上冒青煙,能夠請來你做風水局…
看似老邁的張天師,三角並作兩步躥過來,矮着身軀對玄齊說:“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玄總,真是久仰久仰”說着望向了羅邦,左右一看又伸出手指進行了一番的掐算,口中嘖嘖稱奇:“羅邦你祖上的風水可不太妙啊”
“啊??”羅邦呆滯了,請周仙師與張天師都看過多次,他們都誇讚說羅家的祖墳風水好,怎麼現在又不太妙,羅邦不由得說:“上次……”
不容羅邦說完,周仙師就把羅邦打斷:“此一時,彼一時。以前你還沒犯太歲,現在不也犯了嗎?”說着把手往外一指:“來的時候我就感覺羅家村有妖邪作祟,此刻一算,果然如是。”
事情忽然出現這般的變化,原來請來助拳的人,在這關鍵時刻居然反水。這一下超脫了羅氏父子的意料,兩個人都呆愣愣的看了一眼,彼此的臉上全都是錯愕與尷尬。他們的眉頭都皺起來,暗自裡思量,莫非這個玄齊真的大有來
周圍的羅家人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個個眼睛睜大瞪圓,望着兩個天師。在四里八村,鄉野之地,他們兩個可就是權威的代表,現在連他們都說羅家的風水不好,看樣子是真不好了。
玄齊見周圍人臉上錯愕,便打鐵趁熱說:“羅家祖宅的風水真的出現了問題,你們都想一想昨天晚上的鬼壓牀,再想一想羅家大爺一脈的氣運,等着風水再變,可就不是鬼壓牀這麼簡單了”
隨着玄齊話音一落,原本還暖烘烘的祠堂內沒緣由的颳起一陣冷風,驚得全部人都縮了縮脖子,有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已經驚恐起來,更有甚者開始央求玄齊:“玄齊啊玄總請你幫幫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