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齊又拿出一個小個的玉璧,在綠大襖的面前晃悠:“這個賣什麼價?
綠大襖已經決定把奸商的嘴臉演繹到極致,不管玄齊買什麼,都往大里說,情願多要點,也不願意吃虧,於是張口又報了一百萬的價格。
這個價格真夠狠的,這塊玉璧根本就不是真玉璧,就是用有機玻璃合成的西貝貨。張口也敢叫一百萬,他還真夠心黑的。
玄齊眉頭皺起,這傢伙還真拿自己當棒槌,心頭升騰出一絲的怒火後,如果就這樣讓他叫價,恐怕今天一單也買不成,必須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於是玄齊高聲說:“這是塊玉璧還是塊玻璃你清楚,我也清楚。”玄齊說着把玉璧舉了起來,在燈光下還真美輪美奐,泛起了琉璃色。玄齊神色一正:“給你一百塊,我把這個東西砸了,去僞存真。”
“你說什麼?”綠大襖掏了掏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一百塊買過去荒唐可笑啊張口正要拒絕的時候,就聽到旁邊攤主的鐵老頭低聲說:“那個玻璃牌,十五塊錢能買仨,他願意出一百,於嘛不賣他?”說着還上下把玄齊打量一番後,又低聲的說:“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行家,你知道他是不是在找你逗悶子。”說道最後語重心長:“這個世界上說什麼都沒用,只有賺到口袋裡的錢纔是真的。”
綠大襖這一下思維通透,是的,在這個混蛋世界裡,說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賺到口袋內的錢纔是實實在在的。價值五塊錢的玻璃牌,他既然願意花一百買,那就賣給他,賺一個是一個,省的他是在逗自己悶子。
想到這裡,綠大襖緊了緊腰間的皮帶,又望了望周圍圍觀的人們,把手舉起做了個揖,剛擡頭就嗅到玄齊嘴巴里濃烈的酒氣,這一下讓綠大襖的心中一喜,遇到個耍錢犯楞的醉漢,肯定要好好的宰上一刀。
綠大襖嘿嘿一笑:“你要真的摔,一百塊錢你拿去。你要是買了不摔,你就是個王八蛋”綠大襖可是打了好主意,用言語撩撥玄齊開始用出激將法。
玄齊從口袋裡拿出一百塊,塞給綠大襖說:“拿穩了”說着就把手中的玻璃片摔到了地上,有機玻璃立刻四散碎裂,一塊塊的碎裂在地上。
“恩?”盧廣延想不到玄齊居然會如此的失態,伸手就把被人的東西給摔了。不由得拉了拉玄齊。懷疑自己的學生是不是喝多了?
玄齊回頭用清澈的眼睛看了盧廣延一眼,而後比劃了個口型說:“我沒事”盧廣延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裡,望着自己智慧若妖的學生,繼續和姦商較
隨着玻璃假玉璧被摔碎,周圍立刻議論紛紛。幾個年紀大的老人,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看不慣玄齊的做派:“作孽啊作孽現在年輕輕的孩子們,怎麼都不學好,耍錢鬥富,爲所欲爲,難道他們就不怕作孽折了壽?”
又有幾個中年人也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始指責玄齊:“誰家的孩子,還有沒有教養?什麼叫去僞存真,難道就是摔人家的東西?”
“雖然是他花錢買的,但就這樣摔了也是不對。第一糟踐東西,第二太沒有教養了”
“就是,就是,他不就是顯擺自己有兩個臭錢嗎?”“……”“這樣的人都該被抓起來,送進勞改營裡勞改。”
一時間輿論譁然,一邊倒的倒向綠大襖的那邊,全都指責玄齊這樣做的不對,很沒有風度,做事情非常的孟浪,很是不好。
聽到周圍人這樣說,玄齊眉頭皺起來,用低沉的聲音說:“不摔開能叫去僞存真嗎?不摔開,你們看的懂什麼是玉料,什麼叫有機玻璃嗎?”
經過玄齊這樣一說,原本還議論紛紛的人們,全都閉口,義憤填膺的人們眼底也閃過疑惑。倒是有幾個懂行的人蹲在了地上,拿起碎開的玉璧仔細一瞧,還真是合成的有機玻璃,立刻又開始指着綠大襖。
“我就說這個傢伙長得賊眉鼠眼黃板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另個老人指着綠大襖不停的說着:“就是,就是,一塊有機玻璃,居然敢冒充玉璧,還開價一百萬,他的良心一定是讓狗給吃了”
“我看他根本就沒有良心,就是個奸商,沒有良心的奸商。”“……”“不知道他攤位上有幾件東西是真的,說不定全都是假的。”
輿論是最容易被左右的東西,幾乎是在瞬息間,一切的風向又全都變了。剛剛還在指責玄齊的人,全都義憤填膺的去指責綠大襖,一時間綠大襖驚詫了,吐沫星子也能殺人,他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這般的際遇。
風水輪流轉,隨着輿論升溫,正是趁熱打鐵攻破綠大襖的好時機,玄齊又拿起了一個紅色的四方梅瓶問:“這個多少錢?”
“十”被壓抑到緊張的綠大襖,說出了數目卻不知道說單位,呆愣愣後才報價:“十五萬”說着又聽到周圍的人罵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臉一板,厚顏無恥的說:“這可是明朝的花瓶……”
“大明康熙年制的嗎?”玄齊還故意晃了晃瓶底,立刻惹起周圍人的鬨笑,清朝的皇帝的年號出現在明朝,這個也太搞笑了
“怎麼可能”綠大襖伸手去接四方梅瓶,仔細看了看底款:“這上面根本就什麼都沒寫。”
“是真是假你心中清楚,我也不和你較真。痛快的給開個價,合適了我買了就摔。”玄齊故意說:“瓶子這東西只要摔開了,看紋理質地也能斷代。”
這一下把綠大襖給搞懵了,望着玄齊說:“你是不是來砸場子的?街上賣古玩的這麼多,你爲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
玄齊好似真的喝醉了,伸手指着周圍的賣家說:“他們都貪,但還都有底線,不管拿着清朝的琺琅彩,愣說是元朝的青花。你是什麼都敢說也什麼都敢賣,太會忽悠人沒底線了”
玄齊說着又指了指下面的古玩:“咱們一手錢一手貨,你情我願。至於東西是砸了還是藏了,到了我的手中怎麼都可以。”說着擡了擡脖子:“奸商不是這麼好當的,我看不慣,今天就花這冤枉錢,弄個去僞存真。”
人羣中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眼睛中閃過一絲異彩,拍着巴掌說:“好一句去僞存真妙啊妙啊妙這句話道盡古玩這個行當的箇中滋味。”
周圍立刻有人認出他來,跟這個人打招呼:“你不是那個老電影明星嗎?給我籤個名唄”
老電影明星立刻對周圍拱了拱手,今天的事情給他很大的感觸,有心搞一個鑑寶類的節目,主題就是去僞存真。多少年後隨着古玩熱興起,藏家與買家的熱情大增,隨着市場火爆這臺節目也家喻戶曉,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不用再提。
綠大襖有些下不來臺,他知道自己攤位上沒多少真東西,但肯定有值錢的真東西。嗅着玄齊身上的酒氣,一時間有些暗暗叫苦,喝多的人沒有理性可言,天知道他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在這種情況下綠大襖慫了,低聲的說:“我不賣了,這樣總該行了吧”
“行啊”玄齊還真把頭一點:“你就不怕以後我讓別人來買,只要是來買的客戶,你還能都當賊給防着嗎?到時候你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這番話又說的在情在理,綠大襖的手又插回到袍袖中,上百件的東西,一多半是現代工藝品,剩下的一半倒是可能有古董,天知道又有多少件啊難道都拿着挨個去古玩店裡賣?
無奸不商,古玩店裡的那幫混蛋,也都是敲骨吸髓的東西,又會給高價嗎?一時間綠大襖進退不得,直接僵在了哪裡,眼珠連續的轉動,又瞄向盧廣延伸手扒拉的那一塊,只有六件瓷器,看樣子裡面有一件是寶貝。
於是綠大襖伸手把六件瓷器都收了,而後有把自己吃不準的瓷器與古玩都給收了,陸陸續續收了十四五件後,臉上才露出笑容,伸手指着下面的瓷器說:“剩下這些你要真想買,給一百萬就行了”他還真敢獅子大開口。
“一百萬你怎麼不去搶”玄齊搖頭這個綠大襖還真有些道行,三下五下的,把大部分古董都拿走了,剩下的古董可不多了,好在那堆銅錢還在,玄齊伸出一根手指:“給你十萬,賣不賣?”
盧廣延又伸手拉了拉玄齊的袖子,整個攤位上最值錢的就是綠大襖拿走的鎏金古董瓶,那個瓶子雖然不起眼,但上面的工筆花鳥造型雅緻,應該是出自名家手筆,保守估計價值數十萬,剩下的東西都是一些現代工藝品,沒多大的價值。
玄齊拍了拍盧廣延的手背,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究竟應該怎麼做,玄齊的心中有數,只要那堆銅錢還在,其他的東西全都是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