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女祝瀠兒學得一些粗淺功夫手上有點力氣。”目光轉向那祝瀠兒神色愛憐道:“瀠兒這便是你池姐姐口中說的蕭先生你若請得動便讓蕭先生替你畫上一幅畫兒。”
“侄女見過兩位伯伯。”祝瀠兒朝蕭徑亭和池觀崖側身福道恬靜的目光轉向蕭徑亭微微笑道:“說不定呆會兒侄女煮的茶對了蕭伯伯的胃口蕭伯伯興喜下便答應了爲我作畫呢!”
蕭徑亭呵呵笑道:“你叫我作伯伯便讓我佔了好大的便宜這畫定是要畫的而且似瀠兒這等美麗的女孩我也是十分高興畫的。”其實祝瀠兒便是在金陵城中只怕也是難找得出幾個的美人了但是不要說與任夜曉蕭莫莫比起不如便是與夜君依比起都頗有遜色。不過她身上特有的那股恬靜的氣質讓她顯得極是清雅迷人。
祝瀠兒聽到蕭徑亭答應頓時更加歡喜微微一笑中卻不是方纔的笑不露齒了。小嘴抿起甜笑時露出如編貝玉嵌的整齊玉齒更顯脣紅齒白。見她從桌上拿過紫砂壺往內注入清水道:“這是我們自家井底天未亮時打的水就是清喝這白水也可口的很。”而後將到滿清水的紫砂茶壺放到爐上蹲下嬌軀從一旁的小几上拿過一棕葉扇子往爐裡頭輕輕扇風。婀娜的嬌軀更顯動人。
蕭徑亭見祝瀠兒煮茶時候全神貫注目中只有眼前的爐子和茶壺心道:“這也是一種境界了。”心裡計算着時間暗道:“不要耽誤了去任府的時間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向祝仗乙道:“我方纔聽夥計說祝掌櫃要蕭某爲‘安然居’題字而令千金現在煮茶我瞧着嘴饞不如趁這個時候閒着把字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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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徑亭攤開宣紙左手拈起右臂的寬袖拿起狼毫湖筆輕輕在硯臺上蘸了點墨汁放到鼻尖輕聞了聞讚道:“好成色!是上好的‘松煙墨’。”
一般書畫用的墨分爲“油煙墨”和“松煙墨”“油煙墨”用桐油或添燒煙加工製成寫出來的字烏黑亮看來耀眼醒目。而“松煙墨”顧名思義是用松枝燒煙加工製成色澤雖然也甚是烏黑但沒有什麼光澤頗是清雅甚至有些暗淡。
“先生不問我爲什麼要換招牌嗎?不怕祝某有什麼企圖嗎?”祝仗乙終忍不住出口問道但目中卻是一片誠摯。
蕭徑亭望上祝仗乙的目光道:“方纔聽到夥計說的‘當政無理株連有罪’大概知道一二。至於祝掌櫃請我寫字能有什麼企圖蕭某尚感到無比榮幸那!”說完將目光投向書房牆壁上的幾幅字舒展有力、瀟灑蒼勁。與外邊招牌上的字是出於同一個人手中。看了下落款的名字卻是大大有名的宴孤蘅十幾年前大武皇帝欽點的頭名狀元。
祝仗乙目光逐漸變成欽佩和感激倒不是爲蕭徑亭的那幅字而是爲了蕭徑亭的信任。隨着蕭徑亭的目光投向書房牆壁上的字畫道:“當真是禍從口出啊!好在是先生聽到。那日我一時氣憤下說出了這兩句所謂的作亂之言卻不想邊上的阿根耳朵卻是尖的很。幸虧今天現得早不然他日當真會招來大禍”
隨即祝仗乙目中閃過一絲熾熱道:“說來那位狀元郎倒和先生有些像都是才高八斗俊美瀟灑的人物。當年他未中狀元時候便經常出入在我這‘安然居’倆人意氣相投也結下了交情。他意氣風之時便在我這留下墨寶我請他爲我這‘安然居’題字他也像先生一樣欣然答應他那手字當真是漂亮我便是一輩子也達不到那種境界。”蕭徑亭從他眼中看出了許多東西祝仗乙雖然是個商人而且還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卻更是個雅人對伯牙子期那種知己之情有種乎執着的追求見他對蕭徑亭便可看出一二。
“前幾日孤蘅老弟突然出現在‘安然居’中我自然是高興但他卻是面色慘淡那表情說悲憤不是悲憤說失望不是失望複雜的很。我問他緣故他什麼也不說只是讓我撤下他題寫的招牌最好連牆壁上的字畫也燒了說是怕連累我便匆匆離開了。直到了幾日前我才聽到朝廷禮部侍郎宴孤蘅調任金陵府防禦使的消息也知道了一二。”禮部侍郎是正二品而防禦使則是正五品當真是貶得厲害了。這宴孤蘅說來還是整個朝廷中極其著名的賢吏了清廉愛民政績顯著。不知惹了那位權貴知道大禍將至不欲連累好友在赴任前幾日便來趕來通知當中情分以及宴孤蘅的爲人可見一般了。
祝仗乙又道:“不知爲何見到先生盡把這等重要厲害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真是緣分了!我與先生一見下彷彿回到當年與孤蘅老弟結交的情景或許是我太久”話說到嘴邊又停下。道:“便請先生題字吧剛纔我去池府上央池兄爲我題字卻聽池老兄對先生的字仰慕非常。先生這幾日一直在‘安然居’用餐我也識得便冒昧讓夥計在外邊注意着不料先生還真的來了。”
蕭徑亭嘴邊一扯便算是笑了接着嘴脣一抿目光一眯。將湖筆往硯中一轉提將起來目中計算宣紙大小頃刻後筆走蛇遊“安然居”三字一氣呵成。祝仗乙細心注意到蕭徑亭當一字寫完時候筆勢卻仍未減只是將毫尖提起懸空接着按下寫下一個字。這樣一來三字看來彷彿渾然一體但又是互不相連三字形斷而神連其中韻味令人一望下便忍不住琢磨。心下震撼長吸口氣後憋在腹中靜道:“神技神乎奇技!”目光在三字上流連戀眷。
池觀崖細觀良久道:“看了先生的字我微微有些不解。先生寫的‘安然居’這三個字和小女畫上題的那《滌蓮》一看下竟彷彿不是出於同一人之手。老夫不甘心下細細看了幾遍方纔看出兩幅的根骨是一樣只是那《滌蓮》瀟灑寫意、放蕩自如。而眼前的這三字卻是古樸自然、神韻內斂倒是合適題在隱士的書廬上而“安然居”卻是商號自然想招引客人熙熙攘攘”
蕭徑亭目光望上池觀崖笑道:“家主厲害竟一眼看出了蕭某的這點小把戲。”目光轉向字上道:“祝掌櫃給的墨是‘松煙墨’其色烏卻不亮濃而不耀。頗有避芒隱世、內斂淡泊的意思我便迎合着這味道寫了不知可合了掌櫃的意。”
祝仗乙聽得心裡一顫迅望了蕭徑亭一眼目中光芒一閃而後轉成笑意哈哈笑道:“合適合適先生當真知我這字千金難換。”
“這麼說來倒是老夫犯傻了在先生這等神人面前老夫的那些門外拙技當真不敢拿出來獻醜了。”池觀崖撫須笑道望向祝仗乙的目光也頗有置疑探問之色。
卻見祝仗乙面有難色不知如何開口是好。蕭徑亭知機問道:“我先前見到井月小姐的時候現小姐身子纖若面上血色不興莫非有什麼小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