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衝心頭微震,道:“這便尋到了麼?”
靈都道人言道:“只是可能極大,但是寰陽派若真在那裡,則空域四周必多有迴護。”
天鴻道人接着道:“我等朝此尋過去,越是接近此派所在,則越有可能引動兩派鎮道之寶氣機碰撞,屆時許可能震動虛空,將我等所在暴露出來,這是最爲危險的時候,需得你全力守禦。贏道友,如今你可有難處麼?”
贏衝沉吟片刻,纔是回道:“天夏仍是在搜尋我主天域所在,我在竭力迴護,其餘人還好說,都可設法克壓,但是威脅最大的,還在於正清。終究其人功行在那裡,沒有摘取同樣功果之人難以制壓此人,現在我手中力量委實不足,若是萬一被他尋到某些蹤跡,我也難以阻他。”
天鴻道人道:“給你的那一截天枝呢?”
贏衝道:“此前爲了對付玄廷守正張御,我便以此枝節設下一局,引得其人過來,並以那光蜃珠爲條件,誘焦堯伏殺於他。”
天鴻道人道:“只是一個寄虛修士,何須如此鄭重其事?罷了,此人的確潛力不小,若能解決也是好事。”
贏衝沉默不言。
天鴻道人看了看他,詫異道:“怎麼,沒有解決?”
贏衝眼簾垂下,道:“天夏爲破我局,停下了角空星,算定我之天域所在,遣了陳禹來援,致我天域被清穹之氣侵奪了過去,人亦被元都玄圖接走ꓹ 只是在此之前,焦堯已被張御擊退了。”
天鴻道人冷笑一聲ꓹ 道:“這條老龍還是靠不住,又是這般偷奸耍滑。”
靈都道人想了想,卻是道:“焦堯便是惜身ꓹ 有光蜃珠爲誘,他應該還是會出力的ꓹ 看來是短時內真拿不下那張御,這才退走。此人之威脅ꓹ 當是僅次於正清了ꓹ 有這兩人在外,也難怪贏道友應對如此艱難。”
贏衝道:“以目前我手中所握之力,也僅能維繫眼下,若是再遇變局,實不敢言能蔽絕天夏搜尋。”
天鴻道人有些不耐道:“那我且問贏道友,我若再予你一根青靈枝節,你可能維護住下來局面麼?”
贏衝沒有說話。
他手中雖然還有半根枝節ꓹ 可憑這些怎能與天夏對抗?沒有足夠的有力之人,這還是無用。況且這還是在天夏未曾投入更多力量的前提下ꓹ 要是繼續派遣更多人出來ꓹ 那是根本沒可能擋住的。
靈都道人這時道:“不必過於苛責贏道友了ꓹ 天夏重重逼壓ꓹ 贏道友能支撐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對贏衝道:“贏道友,你且說說ꓹ 你需要何物ꓹ 又需要如何ꓹ 才能確保我主天域不被發現?”
贏衝此前顯然考慮過這件事,他立刻回道:“要想當真遮絕主天域ꓹ 那非要三根青靈天枝枝節,再至少有一位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同道配合不可。”
孤陽子緩緩道:“三根枝節可以予你,但是人卻無有。若與寰陽那處碰撞,駕馭天枝之人只能多,不能少,何況這般修道人,我也尋不來人予你。”
這等功果的修道人又那是這麼好尋的?便是焦堯寄駐他們這裡,也不過是看中了他們的光蜃珠,可也不聽他們的。
而這等人隨便去哪裡,都會被奉爲上賓,哪怕是回了天夏,只要不犯天夏規矩,天夏也是願意以一個不做事的名位籠絡其人的,不求其出力,只不來礙事便可。
贏衝又道:“那在下有一個建言,或能不用任何東西,也能避開此事。”
“哦?”孤陽子道:“你可說來一聽。”
贏衝擡頭言道:“既然我主天域極可能因與寰陽派所在碰撞而被發現,那爲何非要是我上宸天被顯露,而不能是寰陽派呢?”
孤陽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贏衝道:“只需將天枝枝節直接送至寰陽派,那麼其人自會尋來,又何必非要我等自去找尋呢?”
青靈天枝身爲道寶,有一玄妙是可以倒果爲因的,也就是說,可先是尋到,再是取接。
那麼一旦尋到,他們便可先將寰陽派所在暴露出來,天夏肯定不會不管,因爲你不知道寰陽派是不是會尋過來。
而以此就可以降低上宸天主天域被暴露的可能了,就算那時候真被發現,天夏爲了防備寰陽派,也無法將全部的力量拿來針對他們了。
孤陽子卻是搖頭道:“此法太過激進了。”
靈都道人思索片刻,也道:“此舉耗費太多,況且我們不能保證那處一定是寰陽派所在,若是不成,反損己力。而便是成了,果因顛倒之舉也是耗損極大,得不償失。且寰陽派若直接順此歸來,也難言不會先來攻我,唯有先與之定議,才能再談牽連。”
倒果爲因也不是沒代價的,這要他們付出更多的道寶之力,甚至這等影響一直延續下去,產生他們也無法分辨的變數,而在寰陽派的態度在未明確之前,也不能讓此輩知悉上宸天具體所在,畢竟雙方過去也是敵對。
天鴻道人琢磨了一下,他倒是中意這建言,但是孤陽、靈都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他也就不去說什麼了。
而就在這時,天中忽有空靈仙音傳至,同時有一道金色符詔飄飄而下。
孤陽三人神情一變,“祖師詔旨?”三人都是立刻從座上起身相迎,待躬身施禮後,孤陽子上前一步,將符詔接在在手中,與此同時,一道玄妙意念分別落在他與天鴻、靈都二人意識之中。
三人互相看了看,孤陽子道:“此爲轉機也。”
靈都也是點頭。
孤陽子道:“贏道友,此符你拿去一觀吧。”
贏衝肅容上前,將符詔接到手中,纔是接觸之間,符詔之上內容就落入意識之內,他不由心中一動,沉思片刻,把頭擡了起來,道:“若得如此,卻於我上宸天有利。”
靈都道人道:“你便拿我上宸天符印前往,此事既然祖師法符,當可成功,你可速速去爲。”
贏衝沒有耽擱,打一個稽首,就退了出去。
一根枝節橫貫虛空,一行人正行渡此上,
同一時刻,幽城主城之內。
顯定道人來至城中最深處的環形空洞之前,他站在邊緣之處,稽首言道:“弟子拜見老師,不知老師有何吩咐?”
他恭敬等有片刻後,便聽得那深遠空洞之中有浩渺聲音傳來道:“那鎮道之寶,爲師已祭煉了出來。”
顯定道人聞言一陣驚喜,忙是躬身一禮,道:“弟子恭賀老師。”
幽城此前不是不曾祭煉過鎮道之寶,只是因爲差了一些寶藥,所以難以煉成,這纔是問上宸天索求寶藥,而現在有了此物,幽城便無需再看上宸天的臉色了,可真正獨立於一方了。
那浩渺聲音又言:“稍候上宸天會來人向我借取此寶,你只消答應下來便是,餘下不必多問。”
顯定道人一怔,遲疑了下,道:“老師,弟子敢問一句,爲何要借給他們?”
那浩渺聲音道:“你不必多想,我並非是靠向了上宸天,此寶雖成,可尚需琢磨,他們借取去了此寶,也是讓他們代我運煉一些那些還需打磨的地方,卻也是省卻我一番功夫,乃是兩利之舉。”
顯定道人恍然,難怪此寶如此快就祭煉成功了。
通常修道人的法器通常是不能讓他人祭煉的,可鎮道之寶如何,他卻不明白了,想來如此做是有利的。
只是他也有顧慮,這般直接將此物借給上宸天,難道不怕天夏那邊有什麼意見麼?
那浩渺聲音又道:“你不必顧慮天夏那處,我自有我的道理。”
既然自家老師如此關照,顯定道人也就只能順意而爲了,於是躬身一禮,道:“是,弟子遵命。”
那環形空洞之中再無聲息傳出。
顯定道人道:“弟子告退。”
他從此間出來,回到了主殿之中,關照弟子隨時留意外間動靜,便回內室參道去了。
過了半月,有弟子來報:“祖師,有上宸天的渾空真人尋到我處,說是奉上命而來。”
顯定道人道:“按前例把他們引到輔城,我親去見他。”
幽城主城隱匿幽空不出,通常接待外客都是在輔城,渾空老祖以往到來此間,也都是在輔城之中被招呼的。
顯定道人離了主殿,轉挪虛空,來至輔城之內,待至正殿之上,見渾空老祖已至,他與後者見禮,待坐定下來,便問來意。
渾空老祖道:“今回貧道奉上命到此,並將此物送呈至貴方。”他將一枚牌符取出,放在了面前,但他只是奉命送來這東西,究竟是爲何事,他並不清楚。
顯定道人拿來看過,也是從袖中取出一枚信符放下,道:“勞煩道友回去告知三位道友,貴方所求,自會有應。”
渾空老祖拿過信符,收好之後,稽首道:“那貧道便告辭了。”
顯定還有一禮,目送他離去。
他又轉頭看了看虛空之外。本來他以爲幽城有了鎮道之寶,便可抽身世外,坐看風雲了,可是現在,事機卻是變得複雜了,可這既然是師長做出決斷,那就可能涉及上層大能的博弈了,卻也不是他所能揣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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