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羌、蔡薰面對涌來的滔天心光,唯有放出各自的守持法器遮擋,只見兩道靈光分別自二人身上升起,一道如厚重煙雲,另一道形若光障,都是將那心光拒擋在外。
可就算如此,兩人也是好像遭受狂洋衝擊的孤島,晃動震盪不已,身外靈光閃滅不定,像是隨時可能被沖垮。
這個時候,兩人深厚底蘊也是顯現出來了,外間護持靈光哪怕看去下一刻就要破滅,可卻韌性十足,始終維持着最後一線不散。
直到許久之後,那狂猛衝勢終是緩緩減弱。
兩人精神一振,按照他們的固有認知,任誰氣息都是有一個潮漲起落的,待得一陣攻勢過去,必然會低落下去。而他們守禦之時也同樣是在蓄勢,正好趁着這一刻發動反擊。
可就在他們想要動手的時候,卻又到一股比方纔更大的心光之潮往他們衝涌過來,顯然那並不是什麼想象中的低落之勢,而面對的是重重疊疊的浪潮,在一浪過去之後,又將有更大的浪頭即將過來。
這一幕也是看得兩人氣息爲之一滯,張御如此強勢,兩人心中既驚且怒,暗罵你這麼厲害了還當什麼守正?怎麼不去當廷執?
兩人覺得自己不能在這裡與張御對耗下去了,因爲能不能贏張御另說,便是當真要與後者一戰,勝負也不是能短時內能分出的。
假設那個時候天夏有更多人到來,那他們可就走不掉了。故兩人互相之間也是很快達成共識。
連羌趁着這一個間隙,拿出青靈天枝一揮,一道靈光晃過,兩人再是遁入了虛域之中。
只是在這一次在揮舞過後,這根枝節之上原本存在的盎然生機也是消散了一些。
這枝節的終究離開了主幹,所能驅用的次數也是有限的,用一次則耗損一次,若是生機完全泯滅之前還不得回去,那麼兩人就再無法仰仗此物了。
張御見到兩人遁去,將手中那根寶尺拿了出來,心光一落,面前就又有道道經緯之線出現。
本來按照他的打算,這兩人若是不好對付,那麼可以選擇稍稍後撤一步,只是將虛域不停打破,將兩人牽制住,等待更多人到來就是了。
因爲他從林廷執那裡得知,青靈天枝是不可能無限止使用下去的,這樣就能逼迫兩人先來解決,從而完成兩人牽制住的任務。
可是在方纔一撞之中,他忽然發現,自己一人足以對付這二人,那就不必再呆板的執行原來的計議,直接由自己來解決此二人便好。
隨着那經緯圖形持續翻動,他不由凝注過去,目中有神光顯現,過不許久,他又一次看到了一點不變靈光在裡面浮現出來。
蔡薰、連羌二人正在遁行之中,忽覺周圍轟然一震,卻見四下屏障再度告破,又一次被生生被從虛域之內逼了出來。
兩人臉色不太好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張御這麼快就將他們找到了,可張御又未有元都玄圖這等法器相助,這簡直就是不合情理!
實際上,張御若是單純依靠那柄寶尺,的確是沒可能這麼快找到二人的,但是他還有目印爲倚仗,故是寶尺指出所在後,只消再運法望去,便能將二人尋到。
兩人豈肯停下來與他交手,連羌拿起青靈天枝,再度揮舞了一下,又一次遁身避去。
重回虛域之內,連羌一拂長枝,見上面靈光又是散去了幾分,不覺陰沉着臉道:“此人手段了得,許很快又可找到我等,必須將此人解決掉,不然我們沒可能走脫。”
蔡薰道:“這人厲害不過,神通變化只是尋常,但心光強盛,不是輕易能拿下的。”
連羌一臉狠厲,道:“拿不下也不拿,他若不亡,那敗亡的就是我等了!”
蔡薰謀思片刻,道:“此人雖是一人到來,可後面或許還有人會跟着,便要是殺死或擊退此人,也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連羌一轉念,立刻有了注意,狠狠道:“那便先不與他交戰,我等且退之,待去至遠高之處,纔是轉頭應付他。”
其實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自己一人獨走,將蔡薰甩下。
可這個念頭轉過後,又覺得不妥,因爲他沒法保證張御就一定會去對付蔡薰而不來理他,蔡薰也沒可能爲他阻擋張御。這就沒有操作的餘地了,所以也就只能想想,還不如兩人合力擊退張御實現的可能更大。
他們就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外間再由震動傳來,虛域好似打碎的琉璃一般破散開來,連羌這次根本不去與張御照面,直接拿青靈天枝的枝節一揮,靈光一閃,又是隱去。
而在下來的追逐之中,他們又接連被迫逐出去了三次,不過爲了儘可能的讓張御與後面可能追隨上來之人拉開距離,創造出一個只是面對張御一人的環境來,他們不曾停下,仍是選擇避戰。
清穹觀臺之上,林廷執一直在後面推動法器,幫助渡送隨後跟隨跟上玄尊。
這時他也是發現,這些玄尊漸漸有些拖後了,這就意味着,張御在阻截住兩人後,需要堅持更長時間才能等到後續之人到來。
他雖然對張御有信心,但是萬一情況也需要考慮,便對瞻空道人道:“瞻空觀治,萬一這裡情形有變,我需你用元都玄圖將張守正轉挪回來。”
瞻空道人肅容道:“林廷執放心,正清道友已經追上那邪神了,只是轉挪一次當無大礙。”
林廷執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水簾之中的張御身影,緩緩道:“不過以張守正之能,也未必見得會用上。”
虛空之中,連、蔡二人第四次遁隱入虛域之內,此時此刻,那一根青靈天枝的枝節已是變得虛黯無光了。
蔡薰關切問道:“如何了?”
連羌伸手撫至其上,目光閃爍了一下,道:“此枝節至多還有一次可用。”
蔡薰道:“看來下一次當與其人一決高低了。”
連羌冷聲道:“我們當已是拉的足夠遠了。”只要在這段時間內將張御收拾了,那麼他們就能從容走脫。
此時四面八方層層震動傳來,整個虛域逐漸崩塌,這一次兩人已是商議好了一定對策,故是這一被逼迫出來,就各化一道遁光,向兩邊分開。
方纔交戰他們是猝不及防,沒料到張御心光如此強盛,對付這樣的敵人,在一對一的情況下,的確很難取勝。
可他們畢竟是兩個人,張御只是一人,他們可以用戰術之上策略來彌補正面對攻上的不足。
最簡單的,兩人只消分開遊走,張御就算心力再強,也只能在集中一點的時候佔據優勢,若是力量分散,那是不可能在兩個方向上同時克壓兩人的。
而他們一人受到攻襲,另一人便可立刻上前攻襲張御,如此兩面相互遮掩,就可掌握主動了。
張御見兩人一出來便向兩邊分散,立刻猜出兩人打得什麼主意,鬥戰就是避敵之長,攻敵之短,兩人的策略無疑是正確的。
但世上無有什麼戰術是必然正確的,有得則必有失,需要看到,兩個人在分開的同時,固然能夠發揮出自身長處,可是同樣,兩人的力量也是分散了。
他心意一轉,背後立有一道燦爛若星河的雙翼展開,內中無數星光浮動,而後逐個亮起,下一刻,無盡星流向着兩人鋪天蓋地而來,並夾雜着無數嘯叫之聲衝入二人感應之中。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天沖霄鳴這等神通根本沒什麼消耗,隨手就可施展。
雖然此術對上玄尊殺傷力也是有限,但好就好在範圍廣大,且又源源不絕而來,有着一定的牽制之力。尤其其中的尖亢嘯音,比那星光本身更具殺傷之力。
連羌、蔡薰二人則是遁行不停,他們一見張御發動攻勢,就在半途之中各是放出了守禦法器,抵禦那不斷衝來的星光,並拿捏法訣收定心神,以避那嘯音之擾。
張御此刻對着蔡薰一個彈指,一道日月重光已是朝其落了過去,同時身上劍光一閃,卻是朝着連羌所在殺去。
連羌這一邊正往外飛走,那些光流衝來,落入守禦法器散發的濃郁雲團之中,卻是如被吞沒一般,都是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忽見一道劍光殺來,他神情一凜,守禦法器能抵擋尋常神通,可正面迎擊飛劍卻是不妥,就算擋下也可能被滯頓原地,法力不及對手那就是要設法不停遊走,最忌諱的就是飛馳之勢被阻擋下來。
只是他正要設法閃躲之時,一道無比明亮的光芒斬入了他心神之中,不過這卻立時引動了他留在心神之中反咒,並未造成太大影響。
這時他掐訣意圖挪轉,以將那劍鋒避開,然而飛劍來得出乎意料快,一下衝擊到了他的守禦法器之上!
事實上,由於天沖霄鳴和幻明神斬的接連衝擊,他終究是受了一點影響的,這就是這點些微影響造成了片刻遲滯,在他感應之中察覺劍光那一刻,飛劍其實就已然到了,所以根本不及躲閃。
而那劍上所攜之力更是狂猛異常,法器之外的護持雲氣齊齊潰散不說,本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且這股力量還在不斷往裡突破進來,使得他不得不催力阻擋,一時間,卻再無法維持此前的遁行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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