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與瞻空道人議定,就化一具化影跟隨後者而去,這化影並非用是來鬥戰的,只是在旁做一個見證。
不過一旦遇到異狀,化影應付不了,那正身自會自上層落下應付。
送走瞻空道人之後,他轉回星臺道宮之中,看着掛在廊道玉璧之上的東庭輿圖。
東庭現在將整個安山以西的疆域都是囊括入內,還有新建立的伏州,這裡算得上是一塊飛地,但好在這塊飛地不是落在外間的,而是落在穩固的神異之地中的,所以只需少量人手鎮守就可。
現在那裡唯一的缺陷,就是缺少與東庭府洲方便溝通的通路,下來他主要就是要處理這件事。
就在幾天之前,他收到了一封玄廷發下傳告,要各洲儘量清理內患,以確保在上宸天、寰陽派兩派來攻之際後方穩固。
東庭這裡本是新立府洲,要說舊患,也就是復神會和伊帕爾神族了,不過如今在玄正崔嶽不停打擊之下,復神會已然從東庭府洲的轄界之下銷聲匿跡了,但他知道,此輩一定還在哪裡蟄伏着。
而伊帕爾神族也早是被他清剿了一遍,只是有可能存在一代神王,但這位連神樹上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現在自也不會有明確的下落線索。
也不知道,瞻空所查這件事與會否與兩件事有什麼牽連。
李青禾此時走上臺來,一揖言道:“先生,崔玄正和項主事來了。”
張御道:“讓他們上來吧。”
隨着殿檐之下鍾鈴之聲一響,崔嶽和項淳走入殿內,兩人都是對他一禮,道:“見過玄首。”
張御點首回禮,道:“兩位坐下說吧。”
兩人稱一聲是,在席上坐定下來。
崔嶽道:“玄首,濁潮雖降,近來東庭與外洲往來的海域之上,那些神異生靈卻是異常活躍,往來飛舟經常受到侵擾,使得我們不得不加大力量去維持,我欲與青陽、冀空兩洲我聯手進行一次清剿,不知玄首認爲可行否?”
張御道:“清剿需用時多久?”
崔嶽道:“預計半載左右,我與項主事排布過了,當中雖會佔用一定人手,但及時輪換調用,再加上有軍府的配合,若無特殊情形,當不會影響洲內的守禦。”
張御考慮片刻,道:“海域通行最短也需二三十日,要徹底解決此事,還是需在海域之中設立泊臺駐地和海上堅壘,此事我會和洲府言說,讓他們去和兩洲洲府溝通,崔玄正清剿事宜可先做起來。”
崔嶽精神振起,道一聲是。
項淳這時道:“玄首,近來又有數個上洲靈妙玄境說是想要在伏州之內栽種靈株,接連來書問詢了幾次。”
伏州現在最有利的地方,便是擁有充盈的神異力量和豐饒的沃土,這可是伊帕爾神族兩個紀元以來的積蓄,本土一十三洲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裡更適合栽種靈株。
而修道人對於丹藥的需求一直很大,伏州的情況一被外界所知,立刻就引起了諸多真修和玄府的注目。
張御道:“可以應允他們,一切依照前例便好。”
項淳道:“屬下當會安排好的。”
因爲訓天道章的存在,除了一些張御需要親口確認落印的重要事宜,其餘事機在道章之內稟呈便可,所以兩人呈報過各自事機後,得了簽印之後,也沒有在星臺上多做逗留,很快便告辭離去了。
張御則是令李青禾送了一封簽印書信去往洲府,讓治署如何在海域之上與其餘上洲一同營造堅壘駐地。
其實這也是本土各洲一直在做之事,於上洲之間設布中洲,中洲之間設佈下洲,逐漸填充空隙。只是海域之上只能先造一些小一些到駐地泊臺,而後再慢慢營建硬陸了。
只是身爲玄首,一般的具體治事他不會去插手的,只是掌握大局,並調和解決洲內無法獨立解決的事宜。當然最重要的是爲府洲提供遮護,若是內外部不穩,遭遇侵襲和危害,那麼這些都是空談了。
他又是看了一會兒輿圖後,關照弟子道:“把安知之喚來。”
半個夏時之後,安小郎氣喘吁吁來到了星臺上面,躬身一禮,道:“老師找我?”
張御見一段時間不見,安小郎長了不少個頭,便道:“你年齡漸長,現在可是決定好到底走哪條路了麼?”
安小郎本來一直對此猶豫不絕,可是現在似乎對這個問題已是考慮清楚了,他回道:“老師教的呼吸法學生一直在練,也得到了好處,修行真的很好。
老師說這個教給別人也無妨,學生就教給了阿父、阿母還是阿祖他們,可是他們都是練不好。”
他唔了一聲,又道:“學生在想,學生走上修煉之路,那麼受益也只是學生一個人,可是阿爺,阿父阿母他們要是都能長生該多好。
修煉之道他們不能走,但是神袍玄甲卻能爲他們延壽,所以學生想繼續研究造物,讓他們也能與修道人一般長生不老。”
神袍玄甲若是不激發出神異力量,雖也能稍加延壽,但是作用終究有限,至多保證身體百病不生,可自然壽數終究是存在的。
所以安小郎現在的願望,就是研造出更好的神袍玄甲,讓尋常人都能用此延壽長遠。
張御微微點頭,這是安知之自己的選擇,他是不會去幹涉的。
且說實話,安知之天資不俗,可未必見得就一定能修到玄尊之境,因爲能修持此境之人,哪個天資不好了?
能入此境,資才、心智、毅力、機運缺一不可,而現在天夏雖然多一個玄尊便能增加一分戰力,但整體上的改變卻不會太大。
但若多一個並不敵視修持的造物大匠,甚或是宗匠,那麼其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和影響或許會更大。
便不談這些,安小郎若是真能做到神袍玄甲能爲尋常人延生,這也將大利於所有的天夏子民。
他道:“既然如此,身爲師長,我便贈你一物。”他對站在遠處的李青禾示意了一下,後者拱手而去。
過了一會兒,李青禾便推出了一個有底輪大架出來,間架上面擱滿了密密麻麻,擺放齊整的書冊。
張御道:“這是我從一個異神之中得來的知識,它們同樣也有一門築物手段,或許能對你有所幫助。”
這些書冊之中,包含伊帕爾神族一部分知識,主要的東西他已是交給了玄廷一份,玉京天機院那裡也有,不過尚在鑽研之中,還沒有擴散至外,因爲神力運用終究是不同的。
他既然是東庭府洲的玄首,那麼自然也需爲府洲本身考慮,何況這些東西本就是在東庭發現的,自可先觀摩起來。
安小郎走到了大架之前,從上面抽出一本書冊,拿起了翻了翻,卻發現這是一種自己從沒見過的全新知識,不禁兩眼放光。
看了一會兒,他對着張御一個躬身,道:“多謝老師。”
這些書有用沒用他還暫時看不出來的,但是這終究另一個族羣的智慧結晶,無疑可以助他打開思路,給他以更多啓發。
張御道:“不用謝我,身爲師長,只望你能在自家所選道路之上走得更遠一些。”
安小郎臉上露出認真之色,重重稱了一聲。
而與此同時,張御的那一具化影在與瞻空道人離開了東庭府洲後,此刻已然是越過了安山裂口。
這個裂口將東庭地陸隔成了南北兩段,當中則是破碎的島嶼長陸,早被外來的海水所填滿。
此前張御爲追蹤伊帕爾神族他也曾到過這裡,只是因爲距離東庭太遠,而且到處遍佈着土著部落和異神,所以沒有這裡立洲的打算,只是在這裡的人跡罕至的高峰之上處設立了一個觀察哨崗,監察可能存在的意外狀況。
瞻空道人這時道:“東庭地陸有一處別處不同,想必守正也是發現了。”
張御知道他說得是什麼,如今別處地界的濁潮都在消退,但東庭地陸深處卻仍是存在着濃郁的濁潮,好像數個紀元以來從來不曾消退過。
也是因爲如此,元都玄圖並沒有辦法將人直接降落到那片發現氣息的地方。
不過或許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別的地界每一次經歷濁潮之後,便會不斷膨脹,將原來的山川地理改變的完全不成模樣,唯有東庭長久一直是如此,也沒有因此變成荒蕪之地。
這裡地陸深處,實在隱藏着太多隱秘。
瞻空道人忽然看向某一個方向,他略略感應,道:“就在前面了。”
因爲濁潮的存在,爲免偏離方位,兩人並沒有選擇直接挪遁到那處,而是直接飛遁而往。
隨即兩人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三面高聳,一面低陷的盆地,由天空望去,繁盛茂密的樹冠似在谷內鋪上了一層青色厚毯。
在谷地之中,可以見到一座玉白色的法壇,佔地着實不小,是明顯的天夏樣式,雖被主體藤蔓草木覆蓋了,可在二人眼中卻是十分醒目。
兩人感應了一下,見沒有任何禁制,便自半空之中往下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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