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到來之時,青摩因是幾日前就得了芒光通傳,早是站在了莊園門口的湖泊之前相迎。
他身後還更着十數名造物人,六男六女,這俱是在開陽學宮訂造的造物人。
待艙門旋開,張御從舟上下來之後,青摩帶着諸人對着張御躬身拜有一禮,齊聲道:“見過先生。”
張御點了下頭,他看了那些造物人一眼,外層宅院少人,此回有這些人,足以填補空缺了。
他帶領許成通一行人步入莊園之內,讓青摩安排各人分散休息,自己入了內院,換了一身寬舒道袍出來。
隨後他在觀廊之中鋪好的軟墊上坐下,拿出道書翻看着。
青摩在安排好一切後,轉了回來,見張御在看書,不敢打擾,站在階下候着,隨時等着的吩咐。
過了一會兒,他聽得聲音道:“上來吧。”
他躬身一拜,這才走到了觀廊上,道:“先生。”
張御道:“你這兩年來你勤勤懇懇駐守莊園,辦妥一切事宜,當受褒賞,你有什麼想要的麼?”
青摩沒說什麼客套話,因爲他知道張御一眼就能看透自己心中想法,便道:“青摩別無他求,只想着能否也能如青曙他們一樣得一套袍甲。”
張御頜首道:“你在這裡辦事,沒有袍甲確實不便,好,我準你去天機院訂造一套袍甲。”
青摩一喜,躬身稱謝道:“多謝先生。”
張御道:“洲內情形你也與說一說。”
從惲塵那裡瞭解到他的情況都是大而化之的東西,況且惲塵只是管束脩道人,具體負責洲內諸事宜的是兩府的事,不在他管轄範圍之內,自不會多談。
他若是玄正,也不必去多管,只要洲內沒有那等造物派針對修道人便可,可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巡護,那就要過問一二了。
青摩早已有所準備,他吩咐了一聲,便有一個役從推着一個小車過來,上面堆放着一個冊子,他道:“先生,這兩年來查到的事宜青摩俱已是記在此中了。”
張御看有一眼,那些冊子似被無形之手撥動,全數飛了起來,並嘩啦啦打了開來,在廊閣之下圍着他轉了一圈,只是瞬息之間,他就將這兩年來積累的消息全數看了一遍。
隨後文冊又是落了回去,重新疊落在了那裡,與原來半分不差不說,邊角更是對得齊整無比,四邊望之有若刀切,看着就令人覺得十分舒服。
而從送呈上來的消息看,總得來說,洲域之內這兩年無有什麼太大動靜,因爲少了征戰,與玉京又是恢復了往來,民間比以往更爲富庶安定了。
至於天機院,自上回之事後,各地天機院便都在玄府和檢正司的共同監察之下,如今也是老實的很。
青摩道:“先生着我搜集的古物,除了先前已是送去的,近來又蒐集到了一些,還有一些個頭較大,不便運送的,如今都是在擺放在了莊園地下的大庫之內。
還有先生此前命我搜集的關於古代傳聞之中一些神器的線索,青摩兩年來找到了不少,但都是都是無法證實之事。”
張御道:“無礙,稍候你把這些記載都送至我書房便可,今日你也是辛苦了,且先去休息吧。”
青摩拱手一拜,恭敬退下。
張御讓其走後,則是繼續在此品着清茶,在靜坐了許久後,總感覺手邊好像少了什麼,纔想及妙丹君沒有一同帶了出來。
他站了起來,來至莊園深處,沿着一道石階走入了庫房之前,沒有去拿機鑰,而是伸手對着那扇寬闊石門一按,心光發動,沉重的石門隆隆向兩邊移去,露出了裡面以沉重金石修築的巨大秘窟來。
他走入其中,這裡擺放着兩座高達十丈的神像,也不知青摩是從哪裡搬來的,風格從未見過,應該是攻破某個神國後的戰利品。
這東西如此龐大,且還是異神雕像,也難怪運送不到外層來。
他感受了一下這些東西上面傳來的熱流,又轉身看了看一座座竹木架子上擺放得一些物件,有些只是尋常的古物,有的則有絲絲縷縷的熱流傳出。
畢竟是內層,經歷了數個紀元,蒐集古物相對容易一些,不像外層到處都是荒蕪的地星和愚昧的邪神信衆。
雖然去到下層雖是也能有所收穫,可也要是邪神經營許久之地,不可能處處都是如此,且吸納來的源能待他回到內層後,也是會隨之減弱。
算還是東庭都護府尋找這些東西最方便,因爲天夏在那裡投入了力量較少,反而殘留着不少異神,甚至還有遠古神明的存在。
實際上都護府只是佔了地陸的一小塊地方,而在安山以東,還有着更爲廣闊和未曾探明的地域存在着。
他在思考之際,絲絲縷縷的熱流也是被他吸納入體,同時他來到了那雕像之前,伸手按了上去。
半個夏時之後,他從秘庫之中走了出來,回到了書房之內。
大案之上擺放着一些零落的樹皮,獸皮繪製的古代文稿,還有許多殘破乾裂的泥板,更有一些只有幾個似圖似字符號的石板,這應該就是青摩蒐集到的關於一些神器的線索了。
他仔細辨認一下,若是別人,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可是他專學是古代博物學,且作爲一個修道人,自可以從這些東西中辨析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
正在翻看之時,青摩在門外道:“先生,萬明先生到訪。”
張御道:“知道了,請他先到正堂,我隨後便至。”
青摩在門外道聲是。
張御把案上的東西稍作整理,便自書房走了出來,沿着廊道來至正堂之上,
萬明道人正站在這裡等候,見他出來,精神一振,拱手一禮,道:“玄正!”
張御點首爲禮,道:“萬明道友,坐下說話。”
萬明道人應一聲,他在下首坐定,感嘆道:“久不見玄正了,我雖在青陽上洲,可還是聽惲玄首傳書說起玄正之事,諸道友聽得,也是心潮澎湃,不免憶起數年前跟隨玄正征伐霜洲,討平內患等事來。”
張御看了看,道:“萬明道友可是爲新任玄正而來?”
萬明道人沒有否認,坦承道:“瞞不過玄正,我的確是受諸位道友所託而來,玄正,玄廷雖是派遣衛高來此,奈何他是真修,並不會真正爲我輩着想,唯有玄正坐在此位之上諸位道友才能心安。”
張御道:“玄廷所授之職,又豈是我能私下決定的?萬明道友,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你可回去告訴諸位道友,不必有太多顧慮,我已與惲玄首說過此事,他會盡力遮護諸位的。
若真是真有礙難,你們也來外層尋我,我身爲玄廷巡護,不會對諸位道友不聞不問的。”
萬明道人自己倒是十分信得過張御的,可是其他人卻不放心,所以才託他來此,不過有了這一句承諾,他也覺得回去能有一個交代了。
而且他心裡有數,如今諸州都已陸續建立起了不少玄修學宮,這還是張御提議,惲塵親自帶人建立的,只要惲塵還在任上,就不怕被人把這個事情翻過來。
若是沒有什麼太大變動,幾年乃至幾十年之後,將會有更多玄修出現在洲中,那時也不怕別人對玄修如何了。
故是他一拱手,道:“是,我回去就把玄正的意思告訴諸位道友。”
張御頜首道:“道友既然來了,那就在莊園之中住上幾日,我也正好有一些事要問一問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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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明道人自是欣然從命。
當夜,張御就在莊園之中設宴招待了萬明,待得宴畢,他回去繼續翻看那些古舊文字記載的線索,倒也是被理出了一些線索,直到夜深,這纔回到了靜室閉關。
到了第二日清晨,他從定坐之中出來,忽然心有所感,便朝廊道方向走來,卻見是一個背劍道人站在廊臺之上,正眺望着遠空湖光山色。
他道:“師兄功行又有精進了。”
桃定符轉過身,笑着道:“小小進了一步而已。對了,伊洛上洲的玉航上人成就玄尊了,據聞此事還和師弟有些關係?”
張御道:“師兄消息倒是靈通,確實前些時在伊洛玄境停留時與這位打過一些交道,師兄莫非認識此人麼?”
桃定符失笑道:“這位可是有名的能手,算得上是修行前輩,我只是對他有所耳聞,卻不識得,倒是玉航上人有一位弟子一直在追慕聶師妹,聶師妹近來來書信向我抱怨,所以知道一些。”
張御有些意外,道:“哦?聶師姐?師兄有聶師姐的下落了?”
桃定符笑道:“只是年前纔有了書信往來,當初她也得老師之言,自去尋覓傳法了。
不過她可比爲兄運氣許多,早年曾被一位前輩看重,那位前輩親自出面帶走了她,並帶在身邊悉心指教,據說是要讓她承繼一門傳法。
如今聶師妹正在玉京,前些時日還來書邀我前去做客,我料她必是有事,我正準備去往那處一行,師弟還未去過玉京,今番可要同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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