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首執召來諸廷執後,將情況一說,再詢問衆人,是否採取上面給予的策略,挑選一個人出來修持混沌道法。
因爲如上面所判斷的那樣的話,混沌之道入世終究不可避免。要是如此,他們寧願將此事機掌握在手裡。如此通過觀察這等修士的修行,他們也能對混沌道法有個更好的瞭解,能及時作出各種應對。
而這裡還涉及一個問題,若是如此執行,那麼這個人選,又當是哪裡挑出?
以天夏的規序,他們自不會去強迫任何一個弟子,實際上關乎這等修行道法之事,強迫也是做不成的。所以真要做,當也是說明情由,再由此人自行抉擇。
且這等人不是能隨便選的,自身資質也是極爲緊要,不然取拿不到混沌道法的氣數。其次,此人的意志也需格外堅定,要是在修行之中一下變成了混沌怪物,那整件事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玉素廷執則是提出了一個要求,此人必須有極爲堅定的天夏道念。
這個似乎與混沌道法有些相悖,但細細想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將混沌大道視作道法的一種,修行混沌大道的修士憑何不能有天夏道念?
而且這一回他們不就是在嘗試,看能否用天夏的規矩約束住混沌大道,並使其不爲大害麼?既然是嘗試,那麼自便該放開手腳來做。
鍾廷執這時卻道:“鍾某以爲,此事還需慎重,我等如今當提防的,不是修不成混沌道法,而恰恰是怕其成功,混沌大道終究是變數。變數不在今日,亦在明日,若是混沌大道可得走通,許多人都是踏上此道,那卻是遺患無窮!”
崇廷執也道:“修煉混沌大道之人若是當真持有天夏道念,那我等就無從遏制了,而且人數一多,則必生異數。諸位可曾想過,此輩若是隻在下層還好,我等能夠遏制,可若是成了上境,那危害無疑更大!”
諸廷執也是面色嚴肅起來,這兩個顧慮也是不得不考慮的。
若是混沌修士之中真的有人修煉到一定境地,有望去到上層,你還不能加以阻止,若是阻止,反而出現更多變數。
這樣一看,似乎放任其變化反而是最好的。至少修行之人不是自己挑選出來的,是違背規矩行事,出現了這等情況後,下起手來用不着手軟。
可是混沌之變,不但此起彼伏,也不是你想攔就能攔得住的,若是自己不掌握,最後還可能憑空造就一個大敵出來,而且這個大敵也極可能走向鍾、崇兩位廷執所說的結果。要是如此,那反而更爲糟糕。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鄧廷執道:“與元夏之戰,一二百年之內可得勝負,到時候又何須考慮這些?”
鍾廷執道:“鍾某雖也認可此說,可此說乃是在以往的大勢推演之下而得,可如今有了混沌之道加入進來,一定是再如以往那般變化麼?諸位,我等不能因爲此道與我有妨礙,而對此視而不見。此不過自欺欺人。”
竺廷執這時開口道:“諸位廷執,竺某想來,這個事情不用急着做出決定,不妨先壓一壓,我們先將適合之人先找起來,因爲大混沌即便附寄,那些資質較差的人當也不是首選。
即便這些弟子不幸被混沌道法所染,哪怕自身守不住道心,因爲本身所限,也左右不了大局,反而那些資質較好的弟子,纔有可能造成極大破壞,所以我們只需盯着這些人,便就能守住大部分關節了。”
林廷執點首道:“竺廷執這個提議甚好。”
而這個事情他們之前他們恰好是做過的。他們爲了扶持一些潛力較大的修士,所以把天夏境內一些較爲英秀的修道人都是梳理了一遍,那正好可以看緊這些人。
只是以往此策算然涵蓋天夏諸世域,可採取的先本土再推及向外的策略,所以其餘世域只是有少數修道人被選中。他們可不認爲混沌道法只會在天夏本土蔓延,說不定還會蔓延到其餘世域之上去。所以此事看來必須必加快推行。
可即便全諸世域的英秀弟子都是挑選了出來,他們也不指望能就此攔住混沌之道的蔓延,世上難免也有玉璧蒙塵,滄海遺珠之事。只能是儘可能減少這等可能。
戴廷執此刻說道:“關於混沌之道,我等有許多不解之事,多數看法都是推論。戴某以爲,此前那羅鍾便是混沌修士,我們不妨尋他問上一問,且看他如何迴應,若得一二,那於我們處置此事也是有利。”
諸廷執一想,覺得這個辦法倒是可以。這人就算什麼都不說,對他們也沒損害。
韋廷執道:“此人自離我陣中,再未曾歸來過,也未留下任何聯絡交通之法,那麼需等其再來了。這不知需要多久。”
林廷執思索了一下,未必需如此,此人離去之前,那被封禁之地中留下了一縷混沌之氣,此氣並不外溢,我等同意他放置在此,是允許他可藉此轉回,那我只需撥動此氣,他想必是能夠明白我等正在尋他的。”
陳首執聽到這裡,便道:“諸位廷執可還有其他建言麼?”
諸廷執皆不再言,目前情況,當觀情勢而後定,衆人種種意見,當是眼下最爲妥當的處置方法了。
陳首執見此,便道:“林廷執,與那混沌修士聯絡之事,就交由你,務必要從其口中問清楚混沌之變機。”
林廷執肅然領命。
陳首執又看向一邊,道:“竺廷執、戴廷執,你們兩位就負責繼續挑揀資質上乘的弟子,此番要儘量做到,諸世域中已知所在無有遺漏。”
竺廷執、戴廷執二人皆是執禮領命。
陳首執又對鍾、崇二人言道:“鍾廷執、崇廷執,你們二位要儘可能推演出混沌之法若入世間後,我天夏後續之變數。”
鍾廷執道:“我等盡力而爲。倒是有一請。若以推算來算,前番那位自願投我天夏的仇司議,無論道行及推算之法,都是屬上乘,我等或可請得此人相問。”
玉素廷執立時道:“此人尚在封禁之中,並不值得信任。”
崇廷執道:“涉及推算之事,無所謂信與不信,他只管言,我等自會判別。”
鍾廷執頷首道:“推算不是憑空斷判,自有痕跡來路可尋,此人之益,我等可用,此人之弊,我等當棄。”
武廷執沉聲道:“兩位,你們若要見此人可以,不過這位與大混沌牽扯緊密,若用他推算,可問因由,但莫問結果。”
鍾、崇兩人都是點首應下。
事機到此算是議定,隨着鐘磬之聲落下,諸廷執各自散去。
林廷執出來之後,傳一意去往元夏那處,假身得了傳告,就來到了上回那處封禁仇司議的所在,以清穹之氣撥動了其中存在的那一縷混沌之氣,隨後就等在了這裡。
元夏世域,羅鍾正駕馭黑鏡虛空之中遁走,這些天來,元夏並沒有放鬆搜捕,動作反而愈發緊密頻繁,逼得他不能,也不敢停下,一直帶着諸弟子四處挪轉。
這時他似有所感,辨認了一下,發現是自己留在天夏那裡的混沌之氣受到了衝擊,但是天夏沒有將之清除,僅僅只是將之撥動,他略作琢磨,心中明白,這一定是天夏在尋自己了。
天夏這個後路對他也是十分重要,特別眼前元夏越逼越緊,他也不想這此捨棄,這是必須要走一回的。
好在黑鏡之內自成一域,修道極快,如今已有兩個弟子進入了元神層次,故是他喚來這兩人,言自己需離開片刻,黑鏡便交給他們二人駕馭,他們不需做其他事,只需輪流駕馭好此寶器,拖到自己回來便好。
兩個弟子都是應下。
羅鍾又與朱亦辭、南伯二人招呼過一聲,自己一引法訣,一個挪轉之間,就是來到了原來天夏那片封禁之地中。
這時他見林廷執等候在那裡,便對後者執有一禮,道:“林廷執有禮了,我見天夏氣機有異。猜測是貴方相尋,現在看來,果是如此了。”
林廷執道:“是有一事要尋尊駕請教。前日我自元夏那裡繳獲了數十卷混沌道冊,其上俱混沌道法,想來這是尊駕傳下的了?”
“自元夏繳獲的?”
羅鍾微覺意外,隨後笑了一笑,道:“應當是如此,我此法本來是傳至元夏的,既爲傳法,也是爲了使元夏內部不得安枕,未想到貴方這裡亦是見到,這應當是元夏有意傳送至貴方處,好把貴方也是拖入進來。”
林廷執看了看他,此舉固然不是本意,可是要說這位事先未曾想過這等結果,那卻也是未必,只是現在事機已出,他沒必要去計較這些,免得弄得雙方不好說話,解決眼下的問題纔是最緊要的。
他道:“我天夏是明確要排斥混沌道法的,尊駕既是修習此道,那麼可有建言予我麼?”
羅鍾沉吟了一下,現在肯定還不到與天夏翻臉的時候,便大方道:“可以,凡我所知,皆可告知貴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