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道人三人方纔將自家手段送渡去了映身那裡,便就生出感應,卻見一縷氣意往他們這裡過來。
他們看了一眼,發現來者竟是白朢道人。
雖說這位乃是人身修士成道,可從身份地位上說,其人畢竟也是一位金庭執攝,地位是在他們之上的。
且不管怎麼說,他們實際都是身處於金庭陣營之中的,故而對於這一位的來訪,自不能拒之門外,故是三人放開了氣意,將之接入進來。
白朢道人氣意一落,形影在青靈天枝之上顯露而出,他先是看了看腳下這一株不見首尾兩端的巨木,這纔看向對面三人,執有一禮,道:“三位先聖有禮了。”
常生道人三人也站在那裡回禮,道:“白朢執攝有禮。”
其實他們平日與金庭打交道並不多,金庭也不需要他們多事,只要他們能夠關鍵時刻聽從金庭調配便就可以,而除了這些之外,金庭對他們幾乎就是不聞不問了。
至於如白朢這般的人身修道人,他們之前也幾乎沒有正式的接觸往來,今日之接觸,可算是第一次了。
見過禮後,三人便將白朢道人請入了位於天枝之上的道宮之內,賓主坐定之後,常生道人先是開口問道:“白朢執攝此來,可是金庭又有什麼吩咐麼?”
白朢道人一擺拂塵,笑道:“此回非是奉金庭之命而來,而是貧道欲拜訪幾位。”
常生道人道:“那不知白朢執攝有何賜教呢?”
白朢道人也沒有遮遮掩掩,笑了笑,便道:“此前五位執攝讓曾諸位先聖降下映身,落在了奉界之中,我觀三位先聖也是照做了?”
常生道人道:“這可是有什麼不妥,我等也是遵照金庭之命行事。”
白朢道人搖搖頭,意味深長道:“於金庭而言,倒是沒有什麼不妥,那些映身一直留在奉界不動,也是無礙,可那些映身若是越渡去往天夏,那便有所妨礙了,貧道此行前來,便是希望三位映身不要越界。”
常生道人聽出了他的意思,這也是他們之前想到燭相道人出手的原因。
若是他們映身去往天夏,並在那裡突破上境,很可能會搶佔原本屬於天夏之人上進之路,白朢道人此回前來,當就是爲了阻止此事。
他沒有說話,旁邊的旋恆道人出聲道:“白朢執攝,這話未免說得沒有道理,若是奉界能夠保全下來。那我等映身自是待在其中不動,可如今奉界已是覆滅在即,去往天夏也是理所應當,畢竟映身雖我氣意所化,可落在下界時,也與尋常修道人無異,總不會坐以待斃的。”
白朢道人呵呵一笑,道:“三位想必也是明白的,映身是不是去往天夏,這實則並不重要,可諸位映身若是在天夏成就上境,那便有所妨礙了,故我等以爲,此舉有所不妥。”
空青道人問道:“這莫非是金庭的意思麼?”
白朢道人笑着搖頭,道:“這非是金庭的意思,而清玄執攝的意思,也是我等的意思。其實不單單是諸位,哪怕其餘先聖映身,我等認爲也不可如此。”
三人聽到他提及張御,心中都是微微一凜,不管如何說,金庭還沒有拿他們如何過,可是張御是當真下手消殺過上境大能的,包括他們在內的諸多上境大能,對其人不無忌憚。
並且這句話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們微微吃驚,這分明就是告訴他們的,這些下層修道人出身的執攝,其意見與金庭並非是一致的。
白朢道人見他們不開口,話鋒一轉,道:“自然,我等也是講情理的。奉界之人到了天夏之後,不會停落在那裡,我們會將他們遷徙至此方界域之內。”說着,他向着某一處一指。
常生道人三人一望,見那是略顯荒蕪的天地,此也是張御之前開闢出來的一處界域,只是上面沒有一個生人存在。如今正好可讓奉界之人遷徙過去。
如此做其實反而能令奉界諸派更爲放心,因爲他們無需與天夏共處一處了,也無需擔心天夏吞併他們了,雖然天夏本也沒有這個意思。
白朢繼續道:“三位之映身也可以跟着一同前往,下來再做任何事,我等不會干涉,這般諸位也至於違反上面的交待了。”
常生道人三人聽明白了,平心而論,這點要求倒也不算太苛刻,因爲他們的映身成就上境其實並不需要太多外在的條件,只是需要一方世域便可。
只是他們與白朢道人等人並非主從,後者只是上門一說,他們就順從而爲,這卻也太損臉面了。
常生道人言道:“白朢執攝雖言之語雖是解決之法,可映身之選擇,該當其由映身自身做出的,若是全由我等來推動,那就非是我等映身了,而是我等之傀儡了,這也不是五位執攝所能允許的。”
旋恆道人道:“正是,再說五位執攝也不會容我等隨意去幹預下層,白朢執攝所言怕是有不妥。”
白朢道人笑了笑,道:“若說不能干涉,三位先聖方纔又做了何事呢?”
旋恆道人言道:“那只是爲了自保而已,我等只是催發了一下映身的潛力罷了,並沒有違背金庭的規矩。”
白朢道人搖頭一笑,道:“燭相先聖進入奉界的映身比諸位映身早的許多,除非諸位加大幹涉,否則無可能勝過他,因爲諸位可以如此做,燭相先聖也可如此做,所以此其實是無用之舉。”
常生道人沉默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尊駕似乎不必與我來說這些。”
白朢道人道:“此卻不同。貧道來此,只是想告訴諸位,我等與五位執攝有些時候意見不一,今後遇到,諸位不必急着做出決定,否則只是牽累自身有損。
自然,該是怎麼選擇還是還在諸位這裡,我等出於好意提醒,並不會橫加干涉,只是若是互有妨礙,那麼卻要提前說一聲得罪了。”
說了這些之後,他微微一笑,打一個稽首,道:“貧道來此之言已是言畢,今日攪擾了,就此告辭了。”
說着,他站起身來,拂塵一擺,就化一道白光離去了
常生道人三人坐於殿中未動,過了一會兒,空青道人道:“此人所言,也不無道理。其等與金庭相爭,我等何必干涉其中?那些人身修士越是強勢,那麼那五位就越反而要依仗我等,卻是對我等有利的。”
旋恆道人道:“現在的確不宜干涉,那麼我等可要收回那些方纔渡去的氣意麼?”
常生道人略作沉吟,搖頭道:“既然已是出手,就不用再去理會了,若是他們解決不了,那是他們自家之事了。”
空青道人道:“若有此輩能牽制金庭,對我們來說的確是好事,最好是兩面能維持平衡,我等才能等來機會。”
他們當然也是有他們的想法的,但是金庭之強勢,使得他們做不了任何事,可現在的情形卻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旋恆道人想了想,搖頭道:“我卻不看好這些人身修道人,需知道爭終是要分出的,金庭若是被牽制太過,萬一……”
這一場道爭乃是元一天宮和金庭兩家之事,金庭就算被牽制住了,也不過是便宜了元一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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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金庭五位執攝做事固然令他們不滿,可也並不極端,元一天宮那邊卻是容不得一絲一毫改變。
要是金庭勝了,或許他們便沒有好處,但或許也無礙自身,可元一天宮笑到了最後,他們恐怕難以保留自身。
常生道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爲何不能是清玄執攝一邊得勝呢?”
空青道人有些詫異,道:“道友認爲清玄執攝一方能勝?”
常生道人道:“兩位道友莫非未曾發覺麼,自我成道以來,元空上層從來未有什麼變化,可是自這些人身修道人來到了上層,又是出現了多少變化了。”他加重了語氣道:“此輩本身,便是變數!”
說着,他又道:“兩位道友可能想到,短短時間內,他們便能令金庭那五位開始尋找制衡之法了,這說明金庭也是感受到他們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不得不從外找補了。
且是此輩不知一味與金庭對抗會便宜元夏麼?他們應當是清楚的,我料他們應當也有辦法應對,我等且先坐視便好。”
白朢道人此時已然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而莊執攝、青朔道人此刻也是相繼歸來。
莊執攝道:“我已是去過了神昭道脈,見過了神昭道脈的道友,雖是沒有明確允諾,可下來我等做事,其當不會插手。”
張御道:“有勞道友。”他又向青朔道人,後者道:“我已是去了乘幽派,也是見到了那裡兩位先聖,他們俱是表示對對於下層爭鬥無有興趣。
張御頷首道:“乘幽派的向來就是避世於外,幾乎不參與外間爭鬥,除非是真正面臨生死危機,否則不會出面,如這次投落奉界的映身,便無有他們。”
他又看向白朢道人,“不知道友那裡如何?”
白朢道人笑道:“雖然那幾位表現的不情不願,可貧道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心中其實期望我能與金庭那五位互相牽制的。”
莊執攝道:“五位執攝雖然表面上無甚壓迫,可其做法實則早令諸位大能有所不滿了。若有能改變局面,他們自是願意看到的。”
張御點頭道:“讓這些先聖站在一邊還只是第一步,下來我設法當是將更多權柄拿入手中。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