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拿寶器“光鑑照”的一方,若要搜找什麼事物,只要事先前與之接觸過,並且確認其是真實存在的,那麼這鎮道之寶就能準確將之尋到,並不拘此物到底在何方。
而當中若是沒有阻隔,那麼光芒必能照中,且一旦被此寶照中,那麼就是兩者之間建立了牽連,或是可以阻限對面,或是可以轉挪而去。
現在虛空世域這一露面,與元夏這方攻伐廣臺之間就沒有阻礙了,直接就可從廣臺之上殺奔過去。
此時臺上元夏諸人都是在望着此處。
縱然他們意圖搶在一年之間拿下或重創天夏,可現在已然到了敵方面前,那卻也不急這麼一時半刻了。
可以好好觀察一下,尋思如何更好破敵。
虛空世域經過天夏這些年的經營,儘管最初是爲了迷惑元夏而立,可實實在在起到了其應該有的作用。
因爲多年前與邪神劃分疆界,沒有了邪神之侵襲,使得內外得以不受干擾的加固,如今委實已然成了一處重要壁壘,哪怕不及外層數百年的積累,可卻也算得上天夏外圍的最爲重要屏障了。
凌靈子看了一會兒後,道:“此域守衛森嚴,與此前報上來的多是一致,規矩森嚴,且是留有餘地,內外皆當有鎮道寶器守禦。這正是我所期盼,嗯,且先試探一下吧。”
元夏對於怎麼攻打一處世域,一般都有定數,但偏偏天夏是一個例外,按照定例打,很可能難以攻克,這就要臨機決斷了。
不過大體策略總還是有脈絡的,這次元夏這裡方略,就是完全不去理會那些天夏演化的下層,只是盯着正域所在。
這是因爲過去下層少的時候還容易解決,也有可能解決,現在數目多了起來,打掉了一個,天夏還能再演化一個,這等事沒完沒了,還傷不了天夏的根本,那還不如直指正主,源頭沒了,干支自然也就乾涸了。
凌靈子說了一句話後,見在場無人出聲反對,他就是當默認了,於是他一揮手,當即諭令傳訊而下。
霎時間,整個廣臺好像一瞬間活了過來,似有一道橫邁虛域的星河驟然閃爍而起,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委實爲無數雷火陣器,此刻皆是順着光鑑照開闢的通道,如流星一般朝着虛空世域而來。
虛空之中看着光華流逝甚緩,但實際上這些陣器飛遁疾如電光,只是在還未接近虛空世域的時候,忽然憑空爆裂了起來,在外圍形成了一道空隙,彷彿那是一條無法逾越的無形鴻溝。
凌靈子只是看了一會兒,就對此陣有了判斷。
此禁陣確然異常厚實,看得出天夏用心經營過的。而若是光靠着這些陣器,以眼前的進度來看,那至少要用上三四個月的時間,才能將此外圍消磨乾淨,裡面不知道還有什麼佈置。
而這一處,可能還不是天夏根本所在。要保證在一載之內攻破天夏守禦,那就必須用鎮道之寶治之!
天夏此刻看着不動,當是不願意一上來就陷入鎮道之寶的較量中,他冷笑一聲,這豈是躲得過去的?
天夏不用,他們稍候就逼着天夏用出來!
他又示意了一下,頓時一根根銀色長棒從廣臺之中飛射出來,只是眨眼之間,就循着那些陣器開闢出來的通道,插入了陣隙之中,被那無形屏障一下就吞沒了去。
這禁制實則相當厲害的,哪怕是玄尊衝入其中,若沒有遮護,三兩刻就能化作飛灰,而這東西卻是堅韌異常,陣力及上,卻只是一點點的消磨。
且此物一入陣中,就能堅定不移的往前而去,任何轉挪阻礙都對其都不起作用。
這是“明機針”,通過這東西的碰撞與衝突,元夏一方就能弄清楚這座陣法的諸般佈置了。
當然,弄清楚並不等於就能破陣了。
陣勢現在是這麼變化,可焉知不知天夏有意讓外面看到的?或許等到他們自以爲這路數對時再進攻之際,那就是另一種模樣了,可是瞭解了這些之後,那就知悉此陣,就能夠方便他們運使後續的手段了。
那些第一批投入進去的“明機針”很快被消磨殆盡,但是消磨之後,很快又是投入了一批進去,如是三次之後,元夏方面已然差不多知悉了其中運轉之妙了。
凌靈子見這陣勢不但合度合理,讓他也不覺讚賞,且還隱隱有幾分元夏陣器的意味在內,心中道:“看來這些年來,對面果是從我元夏借鑑去了不少東西。”
不過再是佈置精妙,終究也是下乘之法,終究無用。
他對下面弟子吩咐道:“傳令下去,推演陣機。”
諸弟子躬身下去傳訊。
而他這裡繼續維持着攻勢不絕,只是一天之後,那弟子就回來廣臺之上,躬身遞上一枚玉簡,道:“上真,推算結果在此。”
元夏有着諸多推演陣機之士,足以找到這陣法薄弱之處,這玉簡之內,就是推算出來的各種破陣之法。
不過這還不是關鍵所在。
凌靈子這時拿出了“定真羅”,明瞭陣機,又知悉了破陣之法,那麼只需要付出破陣的代價,就能輕而易舉撕開前面的陣禁了。
當然破陣不是目的,而是要將天夏的鎮道之寶引出來,逼着這些寶器與他們的寶器交鋒,並被牽制在此。
而當天夏多數鎮道之寶被抵住之時,另一路攻勢就可以發動了,到時候兩路前後夾攻,天夏必難抵擋!
這時他手中寶器一揮,廣臺之上憑空少去了足夠數月所用的陣器,許多修道人的法力霎時少去了半數。
女道虞月適時一舉寧奉盞,將諸人法力精氣俱是補足。
而在此時,隨着代價的付出,前方陣機也是層層崩裂,不過虛空世域並沒有就此失去屏護,因爲解開的只是最外圍的一層陣勢,裡面還有數重大陣。
可是若無反制手段,元夏就可以重複方纔的過程,一層層剝開遮護,直至逼進到最裡間。
清穹雲海深處,陳首執按住前方晶玉,傳訊至顯定道人那裡,沉聲道:“顯定道友,可以出手了。”
顯定道人坐定城臺,抓拿起一把金砂,往外一撒,頓時有無數金砂落在下,虛空之中竟變得金燦燦的一片。
凌靈子看到虛空世域忽然被一層金光包裹,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對着旁邊女道虞月示意了下,後者拿起“寧奉盞”就是一照,燈光照去,霎時將這些金砂驅散了開來,青青火光之中,竟然不容一粒金砂存在。
這看着是此盞壓制了金砂,實則不是由上境大能親自運使的話,就算寶器本身有高下之分,但由底下修道人施展出來,其實也不會拉開臺過大的差距,只是寶器性屬不同,故是表現不同。
現在那些金砂雖被阻礙在了外面,可也沒有因此而消失,仍是不斷往裡擠壓,與那青火光芒彼此消磨,使得火光看去有些明滅不定,故可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凌靈子見此,又是下了一個諭令,趁着金砂被排擠,無數陣器和“明機針”向着第二重陣禁落去。
不過這一回,卻是見到了虛空之中有一根根長枝探了出來,將這些東西輕而易舉撥掃消殺在外,根本不容其落至近前。
凌靈子眉眼一挑,不驚反喜,這樣最好,把天夏寶器的一件件的逼出來,再一件件的牽制在此。
他認爲這個寶器,非常了得,能夠開闢重重空域,十分難纏,不過他們早有應對。
他對廣臺下方某人說了一句什麼,看得出來,那人也是一位求全道法之人,只是身份上似是不及他,所以坐在下階。
這時此人站了起來,對着下方一甩袖,便見一道匹練似的金色光芒飛射而下去。
此寶器名爲“擒命練”,專以針對那些循空制礙的寶器,此物落至虛空後,化作一條條金色長練,專以往青靈天枝的枝節之上纏繞而去,虛空中每延伸出一條枝節,其便也多出一條匹練。
雖然仍舊不斷有枝節先付後繼的延伸出來,可卻是一時難以擺脫,被糾纏在了那裡。
玄廷諸廷執一直在觀望戰局變化,林廷執這時神情略肅道:“贏衝道友他們還是法力差了一籌,儘管功行與天枝契合,可再難做到更好了。”
陳首執神情沉定,他通過晶玉傳訊道:“李道友,準備稍候應付。”
坐於一處浮空山嶽上的李彌真得聞此言,對着上空一個稽首,一拂袖,擺開了一隻石匣,內中白赤玄三色氣光隱隱欲動。
其餘廷執都是神情較爲嚴肅,上來就是鎮道之寶的較量,也在他們預判之中。
他們必須要有正面對抗乃至壓制元夏一路侵攻的力量,若是連一路也擋不住,那麼根本不用另一路殺進來,恐怕就先潰散了。
當然這等最糟糕的情形還不至於,有清穹天舟爲後盾,元夏一路侵攻怎麼樣也是能頂下來的。
但是他們要做到的不僅是這個,還要以更小的代價或者更少的寶器牽連這邊,並儘量拖延時間。
若能做好這一步,那麼下來還有的打,趁勢反擊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這一步不如人意,那麼下就較爲艱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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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