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彬等人之所以失色,那是因爲“天羅”、“靈巢”乃是陸盟的根本,可說陸盟的穩固統治都是靠着這兩件東西維繫着的。
若是這兩物出現了問題,那麼陸盟就壓不住那些內部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物,也壓不住對他們不滿的修道人,長久建立起來的秩序瞬間就要崩潰。
現在重岸矛頭直指這二物,着實令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用心。
越子彬努力平復心情,儘量用平緩語氣道:“那麼請教真人,這兩物究竟有何問題呢?”
重岸沒有直接回答,道:“前些時日的天地之變,想必兩位也是知曉了吧?”
他說得自然不是自己成就元神的事,而是天地貫通,上層界限被突破一事。那時候陸盟的天羅也是因此而產生異動的。
越子彬道:“此事與此有關麼?”
重岸道:“老師告知我,有一種天外到來的異蟲,早在我們生民出現之前,就已潛伏在了這方天地之中,只是它們一直以來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動,只是如今天地貫通,卻是有可能醒來。
這東西繁衍之力極強,若是置之不理,一旦氾濫開來,那足以覆滅整個天地,到時候不說陸盟,包括此世之中所有生靈,都難逃此劫。。”
越子彬聽他說得這般嚴重,囑咐下身邊人,讓其把原話記下,他們手腕上那件法器手鐲本有記錄音聲之能,只是前幾日他們試過了,此物在重岸面前卻是不起作用,所以只能如此。
他鄭重道:“重岸真人,我並不是不信閣下之言,但是這件事很是重要,真人可能拿出證據麼麼?”
重岸將手攤開,道:“諸位可是看到了麼?”
越子彬等人都是目光看過去,試圖從上面找尋什麼,但是最後都是面露疑惑,相互看了看,道:“恕我等眼拙,什麼也未曾看到。”
重岸道:“那個異蟲有一隻就在我手掌之上,只是太過微小,故是唯有我這個道行的人方能看得清楚。”
越子彬道:“那麼現在也就是隻有真人你能夠看見了?”
重岸道:“除了我老師,此世之中,也的確只有我能清晰望見此物了。”
越子彬道:“真人今日所言,越某許多都是難以理解,不過我們回去之後,會如實回報給上層的。”他拱手一禮,道:“那今日便先告辭了。”
重岸道:“越先生請便。”
越子彬一行人再度下得山來,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停留,只是讓一個同袍留在這裡以待萬一,自己則坐上法器飛舟往國都而去。
隨行之人道:“就算真的有那異蟲,那東西我們望不到,也是很難取信於人,可這位卻偏偏這麼說,那要麼是真的,那麼就是另有目的。”
越子彬道:“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能做的,就能儘量將真實情況報告上去。”
兩天之後,他們回到了國都,並將有關於重岸所言的一切送呈了上去。
陸盟上層得悉此情形之後,召集大部分上層商議此事,可是大部分人對此都持反對態度,
天羅和靈巢對陸盟太過重要了,一個是武力的依託,一個傳訊的保證,哪怕上層諸多再是理智,自身願意相信重岸,也不可能將涉及整個陸盟安危的東西一起交託給其人。
有人嚴肅道:“他如果要騙我們,目的是什麼?”
“也許是爲了功行,也可能是爲了需要一件趁手的法器。”
這個理由似乎很合理,因爲天羅本身就是法器,也具有很大的潛力,現在重岸成道,盯上了此物也是有可能的。
此中一名坐於中位老者道:“如果此事是真的呢?”他看着衆人,“或者我們換一個說法,如果我們不答應,他非要做,我們做好與他對抗得準備了麼?”
他見衆人沉思,又道:“”對抗我們不怕,但怕做錯了事,辜負了億兆生民。”
他回頭吩咐了一聲,身邊的隨員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帶了一名老道人進來,他道:“這是名淬觀的觀主,如今也有四百壽了,經歷了兩朝之變,諸位不妨聽下他的意思。”
這位老觀主站了出來,行有一禮,道:“老道人不懷疑這位重岸真人的話,但涉及國之大事,知道不能如此輕率,聽信一面之詞,故老道提個建言,我們可以讓重岸真人立誓,證明他所說之言是真。”
修道人可以對自己所爲之舉立誓,若是違誓,那麼必受得承負,立誓越重,代價越大。
聽了他的解釋之後。底下有人道:“所以只要這位重岸真人願意立下誓言,那麼我們可以確定他的話是真的?他若不願意呢?”
“他不是爲了生民,爲了天地麼?若是真爲此,那麼這位應是願意的。”
中間那位老者沉聲道:“不管他如何回答,我們現在開始,就要開始做好他否定的準備了。”
衆人凜聲稱是。
數日之後,重岸收到了陸盟遞過來消息,他道:“要我立誓?”
越子彬有些緊張的看着他,道:“是的,還望真人諒解。”
重岸考慮了一下,道:“可以。”
他知道,這是取信雙方的基礎,若是隻用一個誓言就能溝通,他是十分願意的。
越子彬心情放鬆下來,道:“那真人,國府諸位,希望真人能在他們面前立誓。”
重岸道:“好,就如此。”
其實也就是雙方都對修道人的忌諱並不清楚,陸盟那邊纔會提出在衆人面前立誓之言了,要知這等舉動,對某些修道人來說那就意味着羞辱,換一個偏激一些的修道人,不當場發作就不錯了。
但是重岸不講究這些,在他心裡,只要解決事情,立一個誓言不算什麼,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就該高高在上。所以與越子彬約定之後,就在十天之後來到了陸盟國都,並當着陸盟一衆上層之面立下誓言。
此誓立下之後,仍有與他熟悉的越子彬帶着他,來到位於中樞之地的最高山峰之上,並指着飄懸在上空如閃爍星辰一般的法器,道:“重岸真人,便是天羅了。”
重岸仰頭一望,便飄身上去,只是伸手一捉,就拿到了天羅之上。
底下所有人都是緊張的看着,這位到底是不是要拿此物做些什麼,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了。
仍然出乎意料的是,重岸在上空之間沒有停留多久,很快就下來了。看來他的確只是上去檢查了下。
越子彬上來着緊問道:“重岸真人,如何?”
重岸道:“我已是查驗過了,那些寄蟲遍佈在了這法器每一處角落中,已與之融爲一體,雖然此刻還沒有真正發散,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此蟲一旦發作,會在瞬間傳遍所有‘天羅’原本可罩及的地界。”
越子彬神情嚴肅,他想了想,問一個問題:“敢問真人,爲什麼這異蟲現在還沒有發作,是在等什麼呢?”
重岸沉默了一會兒,道:“是在等某一個上層之人去到天外。”
“去到天外?”
隨行的一個修道人不禁說道:“重岸真人,這說的是道傳祖師所說得天外之天麼?”
重岸點了點頭。
那修道人激動道:“天外之天果然是存在的!”
越子彬鄭重問道:“重岸真人既然這麼說,現在能去到天外之天的應該只有重岸真人你一個人吧?”
重岸道:“現在的確只有我一人。”
有人不禁言道:“那,重岸真人你……”
然而話未說完,卻是收到越子彬的眼神示意其,那人連忙閉口。
其雖然沒繼續說,但是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了。這樣的話,你不去天外不就成了,你難道非要爲了一己之私,侵害所有人麼?
重岸道:“我知道諸位如何想的,但這非是我自己所能決定的,就算我不去到天外,此蟲就真的不會發作了麼?
諸位願意將自身乃自舉世之安危寄託在敵人仁慈之上麼?何況這異蟲是從天外來的,天外的危險不去解決,難道就可以保住這方天地了麼?”
越子彬想了想,道:“那麼真人打算如何處置?”
重岸道:“不止是天羅,那靈巢應該也已經與那異蟲完全融匯在了一起了,必須諸位,你們仍打算使用這兩物,那就需要將原來的譭棄,重再打造一個出來。”
越子彬神情一變,隨即苦笑道:“這個代價恐怕太大了,我們恐怕很難做到,非要如此麼?”
重新道:“必須如此,你們不用指望能用小部分的代價解決此事,必須要推到重來,方能革除此物。”
無論天羅、靈巢、都不是一個單獨的法器,而是有主有次,其之下層法器可謂遍佈整個地陸,常常需用新的法器來替換舊的,可新的一旦替換上去,立刻就會被寄蟲所侵染,所以唯有再造一個纔可一勞永逸解決所有的問題。
越子彬苦笑道:“若真需如此,恐怕整個陸盟都會有大動盪的,而且我們即便我們能做到,莫非不會驚動這些異蟲麼?”
重岸認真道:“我可以相助你們,在你們造好新的法器之前,我會幫你們維定陸盟的上下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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