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廷執三人聽罷張御所言,心中不覺驚訝,可仔細想了下,又覺理所當然。
因爲這個結果不僅可與長孫廷執所言相對應,也可以解釋他們所遇到的各種情形。
鄧景略作沉吟,道:“若是有此生靈,那多半層境極高,否則我等就不會我等無所感察了。”
張御道:“御以爲,此生靈層次,當是在我輩之上的。”
長孫廷執三人對此不曾感到意外,在聽得關於這個生靈消息的時候,他們便已然有此等猜測了。
竺廷執看了眼面前那如同凝聚氣霧一般的門戶,目光似乎深透入其中,他道:“此前我等遇到了這些的純靈生靈攻襲,並試圖同化於我,而今打開了門戶,這等上層生靈,會否與我天夏有威脅?”
張御語聲平穩道:“若整個純靈之所乃是一個生靈,那麼其所要同化之物便是現世了,但是御以爲它不會這般做。
不說我等有諸位執攝在上,它還做不到此事,便說現世之中處處濁潮,這生靈若能克壓身軀之中的濁潮已然算不差了,可沒有那個胃口再把現世吞下去。。
似若我輩修道人,應該更不感興趣。最早我等進入此中,所遭受的攻襲也不過是部分純靈生靈的本能敵視,可那不過是天然排斥了,待我等運用神異力量後,便不再遭遇此事,這已然可以有所證明。”
長孫廷執三人都是以爲然,這裡的道理也能看明白,因爲有着力量層次上的差距。所以這等生靈根本不會來盯上他們,也不會視他們爲威脅。
三人各自思考過了一會兒,長孫廷執纔是緩緩道:“但若是控制了此物,是否就等於控制了整個純靈之所呢?”
張御想了下,道:“若能如此,那自是可以的,因爲這個生靈相當於純靈之主宰,而其餘底層次的純靈生靈,當也不過是其延伸罷了,若是能駕馭此物,就算不能全數控制這些生靈,大部分當無問題。
可諸位廷執當也知,上層生靈的話,需得幾位執攝出手方能降伏,但若此物不來攻襲我等,諸位執攝也是不會主動出手的。”
長孫廷執點點頭,又言道:“上層生靈我等制約不了,但是低一個層次的,想必應該是可以制約的。”
張御知他對於生靈探研方面算是十分擅長,道:“長孫廷執可是想到了什麼麼?”
長孫廷執道:“只是暫且有一些想法,還待接下來加以驗證。”
最開始他的目的弄清楚純靈之所,並且利用裡面的純靈生靈造成合適真修之間的溝通聯絡之物。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合適可用的生靈,但是除了這個想法之外,他又有了更多的靈感,想進一步控制裡間的其餘生靈,好做出更多的成果。
這也不是妄想,因爲純靈生靈千變萬化,道理上只需要通過一定的力量引導,那麼就能讓其變成他所想的模樣。
只是這裡面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克服,比如純靈生靈在進入現世之後會有怎樣的變化,比如內層、外層的不同情形怎麼解決。
再比如濁潮的影響怎麼克服,或是這些生靈攜帶在身,法力會否侵染,會否反過來受影響?大規模的純靈生靈出現是否導致更多變數等等。
這種種情況都需要他來解決,也就是他玄尊,一人之能足以抵億萬之人,短時間內就能拿出可行的成果,還能對未見之事加以預判,得悉哪些能爲,哪些不能爲,知道哪條路纔是最正確的。
否則放到下面用笨辦法一條條去琢磨嘗試,哪怕人力物力再是充足,卻也要一步步來,那數十上百年也未必能解決此事,運氣不好的話,還可能耽擱更久。
張御思索了一下,純靈之所的現在無疑對天夏是一個大寶藏,或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說不定能找出更多針對元夏的辦法,終究元夏纔是眼下的大敵。
他道:“長孫廷執放手去做好了,這裡的事我會與首執說明的。”
長孫廷執打一個稽首。轉頭又往向那座立在大殿之中的門戶,道:“下來我等恐怕仍要打攪張廷執一段時日了。”
天夏外層,虛空壁壘之中,裘少郎在自家老祖催促之下,每隔半月就要去一趟墩臺,並且還必須在此停留數日。
他很不喜歡此間清冷,而且墩臺這地方几度爆裂,他每次到這裡都是提心吊膽,要不是自家老祖的關照,他根本不想到這裡來。
雖然來了天夏只有數十天,可是天夏這座虛空壁壘之內的諸多享用遠遠勝過元夏,進入了這裡,卻是如同脫去了枷鎖,他可以放縱自己,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只要不去針對天夏,天夏便不會來理他們,元夏更是管不到他們,所以無比愜意。
當然天夏的東西也不是白白給他們享用的,是要用寶材來換的。
好在寶材這東西對於元夏來說沒什麼值當的,元夏三十三世道,每個世道佔據一片星團,其中地星無以計數,寶材要多少都有。
但是因爲他道行就這麼高,所以運用鎮道之寶諸仙渡的權柄也少,不可能一氣運送太多過來,導致他每過一個月都要運送一趟。
他嫌棄這太過麻煩,於是在曹管事的建議下,索性將自己掌握的一件上乘寶器抵在了天夏,用此換成兌貼。天夏在元夏的使者可拿兌貼隨時去往明覺世道換取寶材,再由天夏自己運送回來,如今兩邊都是省力了。
至於裡間的損折出入,他一點都不在乎,只要不耽擱自己的享受,這點點耗損算什麼?
他在天夏樂而忘返,一衆僕役自然也是跟從。常鬆這次也是跟隨裘少郎前來之人。得來天夏,他也是激動無比,並幾次三番問詢那雪芝,透露出留下的意願,但是被告知兌數不夠,不可能因爲他來天夏就把他留下來。
爲了湊足兌數,他只得去其世道弟子的隨從那裡想辦法。
奈何這些人人數有限,而且很多都是立下了誓言,只有少數人才得被種下魔物,所以他發現自己到來天夏後發現是被限制住了,這個時候若在元夏,說不定已然湊足兌數了。
爲此事,他也是向着同來此間的曹管事抱怨,後者冷笑道:“小子,若是似你一般,人人到了天夏都想着留下,那兌數還有何用?所以這規矩是必不能壞的,固然此刻難以行事,可只要跟隨在裘少郎身邊,找個機會討要個百數人口都可,還怕以後做不成此事麼?”
常鬆一想也是,可他還有個擔心的地方,道:“我就怕日後太過得少郎看重,讓我立誓。這樣我便難以擺脫了。”
曹管事冷嘲道:“你以爲誰人都可以立誓的,唯有修爲到了我這般境地,還需立下大功才得立誓。一旦立誓,就意味着是裘氏自己人,你這般功行歲數根本不值得來拉攏。”
常鬆沒有因爲被貶低而動氣,反而奇怪道:“曹管事,晚輩記得你是立下過不少功勞的,功行也是足夠,可爲什麼……”
曹管事呵呵一聲笑,道:“那是因爲立誓法儀是效忠的裘氏,而非是裘少郎,你懂了麼?”
常鬆恍然大悟。
正是因爲曹管事裘少郎用的順手,還得信重,所以纔不能讓其聽裘氏的。聽了此言,他心中也大約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數,也應該效仿曹管事纔是。
去了這個擔憂,他心中也是浮躁頓去,決定沉下性子慢慢積攢兌數,同時儘可能利用在元夏的便利,增加自己的道行功行。
時歲流逝,一晃又是半載,已然到了天夏年末。
張御這些時日來在清玄道宮之中定坐,當中時不時去往純靈之所,積蓄自身的力量。
這段時日來,天夏局面相對平靜,只是這一日,他感應了一絲異樣變動。目光睜開,往某處看去,卻是諸位執攝又是扶託了一處天地出來。
自與元夏停戰以來,諸位執攝扶託的世域差不多是半年一個。
一開始如壑界、屹界等地,都是他主動進入傳授法門並加以教化,不過現在隨着扶託世域增多,玄廷應對此事已然有一定的經驗,用不着回回都是由他來出面了。
但是每一次扶托出新的世域,他都會進去探查一下,看那最後一枚大道之印是否會遺落在此,找不到也沒什麼,這等事情只能看機緣,根本急不來。就算找不到,能找到其他的大道之印碎片也是好的。
不過這一次,他待看到這個天地時,心中卻是略顯訝異。
因爲此回被扶托出來的世域與以往的那些有些不太一樣。
過去那些世域無論怎麼變化都是現世之映照,正如天夏爲元夏之映照一般,可這一回,或許是連通了純靈之所的緣故,這導致從源頭上有所變化,似乎是兩者兼有,且偏向純靈之所稍多一些,意味這是一處神異力量籠罩的界域。
他其實並不排斥這等變化,反而樂意見到的。因爲變數一多,就有可能出現更多通向上境的道途。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變數增多的時候,也意味着不需要他們主動去勾連,此世或能自行連通純靈之所,從而得有上層力量。
過去每一處被扶託的世域,他都會作以查看,這次也不例外。他念頭一轉,就朝此投入進去了一縷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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