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道人道法落下之前一剎那,張御也是猛然感受到了一股伐難劫力由無名之處涌了上來,像是無處可脫,無處可避。
但是他也發現了,這股劫力是由氣意牽扯到,最後再是落至正身之上的,卻是要連正身一併囊括進去。
可既然牽引至正身之上,他索性便全部接了過來。
此刻坐於清玄道宮之內的正身睜開雙眸,先是運轉了一個“補天”玄異,將之收納入身,準確判斷出了其大致侵害程度,隨後再是一運轉“克濟”玄異,將此劫力排拒在外,最後心光一展,將餘下順帶而來的力量都是化了去。
前一個玄異在任何神通法術落下之後,他都不會即刻身死,只要在接下來幾息找到破解之法並化去,自身無有任何損傷,而後一個玄異,則不受寄託於承負之勢的各種神通道法的侵害。
說實在的,對方若不是直接攻襲正身,那他倒是有些麻煩了,不出使備用手段,那這具外身也是避不過去的,說不定瞬時就要崩散,因爲此道法沒有與你直接接觸,就是無中生有而來。
這也說明了,沒有一個根本道法是簡單的,也沒有一個根本道法能夠抗衡一切的。。
而此刻場中,他已是來到了烏金巨壘機樞外沿,這是一個堅實地星模樣的物事,哪怕以修道人的眼光,也稱得上龐大,其外面是一團星雲狀態的氣光包裹,無時無刻都有正反之力相互激撞繞旋着。
實際上這就是陣勢陣力之所聚之地,位於最中心的地方自然也是最爲堅固的所在。
因爲他的外身全然沒受影響,故是他伸手一推,身後清氣奔涌向前,卻是毫不客氣的對此間發動了進攻。
儘管烏金壁壘的中樞聚勢十分堅穩,但是在求全道法之人面前除非你也有相同層次的人與之對抗,不然沒有可能守禦住。
但是裡面之人顯然沒有這麼做,隨着他的力量持續侵蝕,沒有多久,氣光之中就被崩開了一個大的裂漩。
張御往內望去,便一甩袖,乘光渡入進去。
機樞之內諸人一擡頭,便見一個腳踏雲芝玉臺,渾身在星光玉霧之中的年輕道人現身在了高空之上。
張御雙眸往下望來,見周圍有着數個道人的虛影,分別站在不同的懸空高臺之上,而在最中間的位置上,那裡一方廣闊大臺則是站着兩人,一名不識得,而另一名,正是曾經打過幾番交道的下殿司議盛箏。
此刻殿內所有道人也都是看向他,目光之中既有具備又有慎重。
盛箏也是看向他之所在,目中異光一閃而過,口中道:“張上真,你我又見面了。”
張御身在半空,玉白色的道袍飄拂不已,其背後是破裂的星團,他點了點頭,道:“盛司議。”他又目光一掃,“這裡諸位可是下殿司議麼?”
盛箏道:‘那卻讓張上真你失望了,諸位司議在坐鎮別處,說不定此刻正在攻伐你天夏兩座界域。”
張御知他是有意如此說,還牽扯他的心神,實際上有訓天道章,元夏各方面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的很。
此來他也不是爲了敘舊,說過兩句話之後,他對這裡情形大致也是觀察結束,於是伸出手來,對着下方一握。
隨着他這一舉動,背後清氣恣意涌出,如汪洋狂濤,向下覆壓而來。
底下諸多玄尊見此威勢,都是神情爲之一變。
盛箏冷眼看着,站着未動。他身旁傳司議站了出來,拿一個法訣,卻是大殿之中出現了一層又層屏障,由外向內逐次疊增,將那清氣遮擋了下來。
清氣涌來,儘管外圍屏障不停被削減崩滅,可是屏障卻也是在不斷生出之中,將缺失數目彌補了上來。
不過傳司議此刻也是露出驚訝之色,烏金巨壁很多地方的陣勢只是因爲陣器自行拼合而生成的,而這方屏障可是正經佈置下來的,沒想到還能被張御以這般快的速度破毀。
照這般下去,遲早是有被攻破的那一刻的,要是到那個時候還未曾消殺掉此人,他也是在想是否要祭動根本道法了。
張御雖然攻勢得利,但卻是心下搖頭,因爲他知道,儘管場上還佔優勢,但自己已然是緩頓在此了,無法一氣貫穿入內,對方此刻一定是在從容調動力量,待到完畢,他再施展手段也是無有用處了。
還不如……
正在他思考之際,訓天道章之中忽然傳來了陳首執的聲音,道:“張廷執,不必糾纏了,可以退了。”
他問詢之後,目光一掃場中,沒有選擇立刻退走,鼓盪起這具外身之中的全部心光,隱隱散播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似乎連這具體外身都要爆散開來。
傳司議見狀一凜,他立刻調用了各方陣機嚴陣以待。不但是他,盛司議神情也是嚴肅起來,其餘各個元夏修道人也是紛紛放出陣器守禦,一時此間各個方向上都是靈光四溢。
張御氣勢漸漸積蓄到頂點的時候,還未等他出手,他的背後卻是驟然傳來了巨大的爆裂響動。
在場所有人都是感覺到了四周一陣陣的劇烈震動,這卻是他一路拋下的陣盤雷珠在這個時候起作用了。
而這個時候,他伸手一指,大片清氣奔涌出來,但卻是沒有對着諸人而來,反是對着遠處堅壁而去。
盛司議神情一變,看出他是要離開這裡,大喝道:“攔住他!”這一次被張御殺入了機樞之內,殺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又豈能讓人全身而退?
而在這個時候,屬於天夏一方的攻勢猛然大了起來,無數金砂在外急驟飛舞,在烏金巨壁之上來回飄動,像是在這堅壁外圍籠罩上了一層厚實的金色霧氣。
可是這鎮道之寶雖然可以牽引住負天圖一部分力量,但其性屬決定了不是強力攻伐之物,只能負責牽制,所以一時之間卻也磨不開壁壘完好守禦的壁壘。
恰在此刻,一道白氣飛來,輕而易舉就從負天圖被牽制的力量上滲透過去,並順帶在堅壁之上破開了一個空洞。
不過方纔露出這個所在,負天圖的力量猛然加固,試圖要堵上漏洞,同時一聲奇異聲響,一枚有着七彩琉璃之色,形若蜂鳥的物事飛了過來,試圖堵住這個缺口。
但隨着此物出現,天夏方面也有了動作,有一根似能將天地連接起來的枝節從雲中探出,直接扎入了那破開的洞口之中,更有一節節分枝不斷分開,令“靈空蜂翼”一時無從下手。
盛箏看着張御身影,他是絕對不想讓此人走脫的,哪怕只是一個外身,於是他上前一步,伸手對外一招,卻是於此一刻祭動了“乘青鴻羽”!
天外一道光虹落了下來,直朝着張御而來,“乘青鴻羽”可以接了人走,也可以擒得人去。他這是要把人直接帶去元夏,一旦成功,那就是仍由他們宰割了。
張御此刻突遭鎮道之寶的牽引,儘管此寶未至,可是氣機到來,身軀也是不由得一滯,似乎無法脫離出去。
他不曾有半分慌亂,自袖中又是取出了一根青靈天枝,對着身周圍就是一揮,這一剎那,整個長枝都是一下化作飛灰而去,但是也令他身上的束縛力量消失了那麼一瞬。
可是危機還沒有解除,因爲此刻哪怕只要有人引動力量牽制他一瞬間,那麼那乘青鴻羽就會落到他的身上。
而在這刻,一道閃電般的光芒掠過,他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
卻是那“離空閃”過來,直接將他帶着挪去了別處。
此寶可以挪轉其餘的鎮道之寶,亦可以將他遁挪走。
下一刻,他落在了虛空世域之中。戴廷執正立在此地,對着一點頭,他也是點首回禮,隨後一道金光落下,持續片刻之後,再是一閃,他便又回到了位於清穹上層的法壇之上,陳首執和諸位廷執都在此處等着他。
陳首執道:“張廷執,方纔鍾廷執心下有感,認爲元夏那邊可能有變數,再是持續進攻下去有所不妥,我亦認可他此見,故是喚了你回來。”
張御微微點頭,對此能夠理解,因爲僅憑他一個外身,的確也無可能將所有來犯之敵消殺。
其實他去的時候準備好將這一具外身付出的準備了,大不了後面用分身鬥戰,不過能夠保全下來也是好的,左右此行的任務已是完成了。
他道:“不過這一次倒是暴露出來了那‘吞天蟲’。”
陳首執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妥,他道:“神昭有三蟲,只是其中一種顯露出來並無大礙,況且在我等看來,張廷執能夠保留一具外身,便是鎮道之寶暴露些許出來也是值得的。”
張御擡袖一禮,道:“多謝首執及諸位信重。”他想了下,又道:“只是這場突襲過後,想必元夏不會不做反應,反擊想必也是很快就會到來。”
陳首執頷首道:“有所預料,可這不正是我輩所想麼?”
這場突襲殺傷多少人只是其次,主要就是爲了攪亂元夏方面的部署,若是因此引動元夏的反擊,那其原來的準備節奏就被打亂了,這也便達成了他們最初的目的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