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王站在王舟之中,杖鞭反扣在身後,眺望着遠方的陽都。
陽都的模樣和他印象之中的樣子已然相差很大了。他差不多是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受封離開此間的,一晃已是六十多年過去了。這回是他自當年離開之後第一次又回到了這裡。
陽都十分不好打,守禦可以說比靈角城域還要堅固的多,而且這個城域是無法被圍死的,因爲陽都有兩座巨大的靈拱門,可以自別處源源不斷將各種所需物品自外轉挪送來。
哪怕是將長老團所有的地域都是夷爲平地,也是斷絕不了物品的輸送的,先不說那些城域堡壘一座座啃下來多麼費力,就算能做到,還有烈王的地域可以提供支援。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靠着實力強攻了。
這裡要依靠的就是上層力量的對決了。若是能在這樣的對抗中取得勝利,那麼剩下的守禦力量也就不值一提了。
要做到此事,一是要等到後方那些原本屬於對面的上層力量歸屬到己方陣營中,二就是要儘可能削弱對靈性力量的加持,比如摧毀陽都頂上的造物日星。
在接下來的十多天內,熹王軍就展開了凌厲的攻勢,每天有無數烈晶傾瀉到陽都城域內外,逐漸剝離外層的城域和堡壘羣,同時對着造物日星發起試探性的進攻。
而在這時,他也是收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天外六派欲要攻打光都。此事張御之前已是令人告知過他了,現在傳來的消息是來源於另一個渠道,他尋人分析下來,認爲這是六大派有意泄露給他的。
六大派並不是真要打下這裡,是要他分兵後顧。所以這是一個陽謀。後方光都想要在六派進攻中守禦下來,那必然要依託一定的上層力量,而以光都現如今自身的守禦力,面對六大派的侵襲時,肯定是有所不足的。
熹王卻是嗤笑了一聲,隨手一鞭,將那封寄來的信報抽作了粉末。這個計略是不錯,但卻是錯估了他們這一方所具備真正力量。
所以他絲毫不作理會,每日親自坐鎮前線,對着陽都發動一輪又一輪的兇猛攻勢,並與陽都的守禦艦隊慘烈拼殺,由於他的軍衆戰鬥力更高一籌,所以每次都能佔據上風,並逐漸將陽都外層的前殼一層層的敲碎,剝去。
又是五日之後,戰鬥對峙的前方忽然傳來了巨大的吼聲,可見身處最前沿的飛舟一駕駕的掉落下來,一個無比龐大人影站在了陽都之中,它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團晶瑩的光中,彷彿一伸手,就能接觸到了頂上的日星。
它的光芒飄散出來,如一縷輕紗遮住了整個城域,還在向外擴散着,撤退不及的飛舟一駕駕掉落下來。
熹王身邊的參議言道:“殿下,是英耀所的昊神。”
熹王凝注着前方,沉聲道:“我知道。”
昊神是以神異手段凝聚的昊族神靈,也是在對靈性探研之中溢生的神異生靈,後來逐漸成了三大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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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神凝聚了昊族故去之人的信念,也接受信衆的膜拜,只要立身在昊族都域之中,便能擁有無盡的力量,只要信徒不滅,也不會真正消亡,他的進攻能力不強,但是守禦族人的意志卻是足夠堅固。
對付這樣的敵人唯有用同等的力量。
熹王拿出了一枚玉符,心中一喚,一個巨大的虛影浮現在敵我雙方的頭頂之上,整個上空被一頭灰白色巨大生靈所籠罩,其頭顱與身體合爲一體,灰白色的扁平膜翅之上有着一排排似能翕張的隙縫。
這是“白古蝠”,萬靈所之中荒古之獸,並且曾接受過昊族的靈性改造,專以是用來攻城的戰爭兵器。那些縫隙相當於一個個炮口,在沒有後援的情形下,其所具備的靈性力量,能夠保持在一定的強度之下不斷的轟擊目標,並且持續數月之久。
若是在靈性日光的充足照耀之下,這神異生靈還可以持續更久,只是現在因爲軍勢推進過快,造物日星數目只有三顆達到這裡,等到後續的造物日星都跟上來,那麼堅持一年半載的轟擊也不在話下。
熹王這時杖鞭向下一揮,有靈性光芒在“白古蝠”的縫隙之中充溢出來,再是化一道道強盛的靈光往向下宣泄而去!
而此刻的光都城中,張御若有所感,他飄懸在陣勢之中,看向上方,那裡的大氣彷彿出現了一層褶皺,而後造物日星上光芒也出現了某種折轉跡象,好像有一股無形之力將它們都是推開。
隨即他便見到,一艘通體無暇,似以白玉打磨而成,有着三十六層高臺的長舟出現在了那裡,隨其出現,有一道靈光照耀綻放開來,將整個光都的光芒也是壓下去了幾許,聲勢可謂極大。
他知道,域外六派修道人當是到了。
只是這些人來得比他想象中還要晚。從接到消息再到此刻出現端倪,差不多已是有一個月了。
他也知道熹王此後亦收到了六大派有意遞來的消息,或許此輩還轉着只要放出消息,並不用自身出戰,就能令熹王的軍勢爲之分散的念頭。
張御凝注着此舟,心中則轉着念頭,六大派中的常生派有推算天機之能,照理說,攻伐光都這麼大的事情,應該是事先推算的。
他不知此回此輩得出來的結果爲何,照理說,若是其推算的答案是光都能守住,那麼或許根本就不必來此。而其現在卻是到來,那要麼就是推算的結果是正面的,給了此輩信心,要麼就是推算沒有結果,或者乾脆就是並沒有進行推算。
而在長舟之內,此刻站立着十多名修道人,每一個人身上法力動盪都如山呼海嘯,而站在最前方的三名道人顯然修爲更高,法力也更爲高強。
其中一名修眉秀貌、身着水湖綠道袍的年輕道人轉過身,看着唯一一名坐在那裡的老道人言道:“成道友,我等已至光都,你可曾見得天機了麼?”
坐在那裡的老道人言道:“於道兄,抱歉了,老道還未推算出來,這等涉及諸般上層力量的交戰的天機,往往需要經年累月的推算,想要在旬月之間得出結果,卻也是爲難我了。”
於道人言道:“我見識過貴派傅長老的手段,他的推算似從來無需如此長久。”
老道人言道:“傅長老掌握了門中最高九推之術,還執掌了門中至寶“玄算”,我如今兩手空空,又如何與他相比?”
與於道人並肩而立的另一名烏袍道人言道:“於道兄,沒有結果也沒關係,我們不是來尋熹王決戰的,熹王若是在此埋下了足夠多的上層力量,且還能威脅到我們,那麼陽都自就無虞,我們退走就是,要是下方空虛,我們進攻自也不會遇到太多阻礙。”
於道人一想,勉強認可此言。
烏袍道人笑道:“於道友有什麼好擔心,我輩皆是驅馭假身到此,便是被毀,稍候再來便是。”
旁邊衆道人都是點頭。
修道諸派在與昊族長久的交戰之中,認識到了戰力不足的缺點,一個修道人至少要修煉數十上百載才能形成戰力,而死一個便少一個,沒可能和昊族對耗。
所以他們也吸取了這裡的教訓,打造了一個可以承載元神的法器,這些法器受每一個人的法力供奉,一個人往往擁有數具,可以在戰時拿出來使用。
現在到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哪怕這一次失敗,他們亦可以再度回來,這也是他們的底氣所在。總之這一次一定是要讓熹王感受到壓力,令其回軍援救的。
於道人道:“陽都那邊正吃緊,我們已經耽擱太長時間了,不用多言,我看就此開始動手吧。”衆人皆是同意,於是一起聯手催動長舟陣機,便見長舟光芒之中,有一道道雷電也似的光團生出,再是在隆隆聲響滾落而下。
只是這些東西方至半空,就有一層無形阻隔出現在了那裡,頓時在那裡爆開了一層層光芒漣漪,數千裡外都能感受到巨大的聲光和動靜。
張御此刻站着未動,光都之中不愧是昊族三大都之一,有着十分充沛的守禦之力,哪怕遭遇這樣的攻擊,最外層的守禦也是紋絲不動。
當然這應該只是對面的試探,是想要找出薄弱點。
六派在過去歷史上不是沒有進攻光都,但那已是兩百多年了,這麼多年過去,昊族技藝有了長足進步,那時候的經驗早是沒有用了。
在長舟接連兩天轟擊之下,光都最外圍的那層屏護終於出現了一絲絲運轉遲滯,這在這時候,一股神通力量降落下來,那層靈性光芒霎時就被頓住,而後由針孔大小的一點向着周圍緩緩分開。
光都的靈性壁障不止一層,而此刻這一點孔洞像是跨越了一切距離和阻隔,下面的靈性壁障居然也是跟着一齊分開。
張御眸光微閃,這是一種道法變化,通常能到這種地步之人都是掌握了自身道法之人,但他並沒有在感到長舟之上有功行如此深厚之人的存在,反而感受到了一種異樣波盪,他猜測這一定是借用了某種法器。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是應該出手了。他將氣意一引,心光轉動之間,便推動起一縷陣氣,往那空洞之中衝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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