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道頭顱掉落在地,在臺階上滾了兩圈,臉上還帶着微笑。
張御這一劍快若迅光,完全超越了其人之感知,所以他根本不曾反應過來,一擊之下,就將他生機斬斷,元神斬滅。
張御擡頭看去,那一團赤色紅霧仍然盤旋在王舟之中。
寄虛修道人被破殺在世之身後,還並不會完全滅亡,其還有一絲神氣寄託於別處,這縷神氣不除,那麼還是有可能再回來的。
只是林老道是以大陣成就功果,採用了一個取巧之法,也是將神氣寄託在了大陣之中,這般做固然沒有寄託在虛空之中穩當,可是虛空迴轉,動輒十幾數十載,而寄託大陣,只要陣中還有血氣精元,那無需太多時間就能迴轉,這應當也是其人爲了這一戰不脫離自己控制而做的準備。
不過他一劍斬殺其身,憑此接觸,他現在也是差不多找到其人神氣寄託的準備所在了。
他目光向外投去,凝注大陣,眸中透出一道神光,只是須臾之間,就看到了一道神氣落在某一處陣機之上。
此時可以見到,陣中蘊藏的精血元氣正在往那裡匯聚過去,並在試圖重新凝聚出一具身軀出來。
雖然身軀未成,可因爲那早就貫徹在大陣之中了,所以陣法並沒有因此停頓下來,已然在那裡運轉着,僅僅鎖閉着各方陣門。
林老道在見到張御與衛道人對抗過後,見連衛道人也勝不了張御,一般手段的真拿這位沒辦法,可是他方纔在侵奪了衛道人全部精元血氣後,便以此飛速用上一個祭獻之術,這可令他在短時內擁有完全自如駕馭大陣的手段。
要知道大陣陣力非常之龐大,便是對付熹王所有人都是足夠了,可因爲他自身能力所限,所以不能發揮出全部力量,可一旦他能完全操御陣力,那麼根本不用其他幫手,憑他自己就能殺滅熹王這一羣人了。
而只要能消殺張御,奪其精血元氣,再順便用大陣攻殺眠麓城域一衆生靈,那麼不但能再得一血藥,也能把之前虧缺給補回來了。
張御看着那一處寄氣之所在,他站着未動,但身上卻是飄出了一道如同飄渺光焰凝聚的持劍化影,輕易化開一條如星光築就的通路,直往那處殺去。
而同一時刻,眠麓城域之中諸人此刻見到周圍陣氣猛得向外一放,主動撞在了圍攏在四周的那方大陣之上。
林老道出於某種目的,使得兩方大陣本來就是陣氣相接,現在這一衝突,卻是順利無比的撞了進去。
只是陣力相沖還好說,終究他這方大陣陣勢較之眠麓陣禁爲大,他若是在主陣,那麼稍加駕馭,就能將之抵擋下來。
可是此刻他身軀正在凝聚之中,陣力又在全力針對張御,恰恰正是一個無法分心他顧的時候,而眠麓大陣在張御分身的心光推動之下十分之猛烈,這使得整個大陣在衝撞之下微微停頓了那麼一瞬間。
而就是這麼一瞬間,彷彿周圍一切都是凝固了下來,只見那一化道持劍化影踏着一道光燦星芒直入陣機深處。
林老道根本沒想到,自己之爲最大的倚仗,居然就這麼簡單被張御從雙方對抗中被剝離了出去,根本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此刻他眼睜睜看着那一道燦爛明亮的化影來至近前,再從容無比的對着他一揮劍,一道銳光從他身軀之上穿透而過。
林老道怔愕在了原處,只是維持了一會兒,那虛實不定的身軀晃動了幾下,就爆散爲一團赤芒血霧,那一縷神氣閃爍了下,也是徹底散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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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其崩散之時,一道靈光從其原來所在之地衝天而起,往陣外遁去。
張御看去一眼,只是意念一引,此靈光就被頓攝在了那裡,怎麼也掙脫不去,他再是一招,此物飛入到了他的手中,待拂去光芒,便可看見到這一塊玉板。
隨着此物此刻周圍傳來隆隆震動之聲,他眸光微閃了下,若無意外,這應該是主陣之寄物了,轉了下念,他將玉板一收,又看了那王舟一眼,林老道最終也沒來的及將此物壞去,這東西還是暫且先留在這裡,可回頭再來處置。
他一擺袖,一道光華落在了眠麓城域的主廳之中,並從裡間走了出來。
王道人此時往前一步,掩護在朱宗護之前,並以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那些造物煉士同樣也是如此。因爲陣法之中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不到,所以不能確定,這位到底還是不是那位陶先生。
陰奐庭這時道:“宗護,是陶先生,不然進不來陣域之內。”
朱宗護主動從諸人遮掩中走了出來,看了看張御,關切問道:“陶先生安然歸來就好。只是不知陣中情形如何了?”
張御道:“來犯大軍盡數覆滅,唯有一人逃脫。”
王道人壓抑住心中震動,試着道:“那逃脫之人……莫非是熹王?”
朱宗護不由看來,衆人也都是露出注意之色。熹王可是極爲關鍵的人物,其之生死不但與眠麓息息相關,毫不誇張的說,進而能影響未來整個地陸之格局,乃至億萬衆生。
張御道:“熹王已被那位林長老所殺,但我以爲,他神魂似是另有寄託。”熹王可以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他,當時只有一縷靈性寄託在身軀之中,但其神魂卻是被轉挪走了。
王道人神情一緊,道:“這麼說來,熹王並沒有亡?”
張御道:“熹王並不似修道人煉就元神,也不是那些造物煉士能靈性凝聚,他身軀確然已是壞去,但未必不能借屍還魂。”
朱宗護低下頭,他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麼,可他又並不願在這裡提及,道:“這些可容後再談,陶先生,那位林長老是什麼打算?這外間這大陣又怎樣了?”
張御淡言道:“林長老意圖反算於我,已爲我所斬,外間這大陣已是無主之陣,下來或可爲我眠麓之屏護。”
“哦?”
朱宗護眼神一亮,他想了想,對周圍衆人言道:“諸位在此守禦多日,也是辛苦了,陰先生、陶先生、二位還請暫且片刻,餘下諸位,可先回去休息了。”
諸人知道他這是要說一些隱秘之事,都是對他一禮,而後退了下去。
朱宗護待人走了之後,請了張御和陰奐庭二人坐了下來,又讓人送上香茶,這才問道:“不知陶先生可曾見到那萬靈所的玉符麼?”
張御道:“玉符並不在熹王身上,熹王身上也並無任何東西,他應該是早就做好了安排的,倒是走了一位造物煉士。”
朱宗護想了想,道:“我這位叔祖身邊有一個格外受信任的造物煉士,我不知他名字爲何,想來就是這一位了。”
陰奐庭琢磨了下,道:“這麼看來,正如陶先生所言,熹王早有安排了。”
張御道:“熹王身上沾染了咒術,若無辦法緩解,那麼定然是會事先做好一些準備的。”
朱宗護吸了口氣,道:“我曾聽族中的長輩說過,族中上層有一門換軀技藝,是爲了能幫助族人在傷重或是壽盡之後能換軀重生,只是這門技藝尚不成熟,也不知我這位叔祖是不是用了此等辦法。”
陰奐庭道:“我雖不知熹王中的咒法爲何,可是那等高明咒法,想來並不是依靠換具軀體就能躲過的吧?”
張御道:“那要看是什麼軀體了,若是力量足夠,那就能將咒力影響減弱,而若是換軀技藝足夠完善,他支撐不住時,那還可以再換一具身軀。”
王道人道:“可惜了,熹王大軍敗亡,若是熹王也跟着身死,宗護或許能趁此機會收攏人心地域。”
朱宗護想了想,卻是搖頭,現在他還沒有做好直面長老團和烈王的準備,除非萬靈所真在他手上。
張御這時言道:“眼下其實未必沒有殺滅熹王的機會。”
衆人不由看來,王道人道:“陶先生此話怎講?”
張御淡聲道:“那造物煉士雖走,然而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寄物,若是熹王果真囑咐過他什麼事,那麼或許他能帶我們找到熹王的下落行跡。”
一名造物煉士不去遮護熹王,卻是忽然走脫,看去還是熹王的關照,這裡定然有着不同尋常的地方,故他當時也是趁着紫炁砂盈滿王舟的時候,在其上身上留下了一枚紫炁砂。
要是最後沒有找到什麼,那也沒什麼關係,可若是當真能接觸到換軀之後的熹王,那就有許多文章可做了。
王道人聞言精神一振,可轉而一想,又是冷靜下來,皺眉道:“熹王一向多疑,就怕仍是無法尋到什麼。”
朱宗護想了想,也道:“以我對這位叔祖的瞭解,他是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而從來是有限度的信任。”
張御這時道:“未必見得。”
朱宗護不由看來,身軀前傾了一些,道:“陶先生,如何說?”
張御道:“換軀重生,此事何等緊要,自是要交給最信任的人來看護,若是那位造物煉士不在,那多半是交給那位衛道人來做,可是衛道人已亡,此事極可能就交託給那造物煉士來做,而是與不是,我們可等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得見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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