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稟一聲令下,所有飛舟之外都是撐起一道道靈性光芒,這些光芒相互連結在了一起,再是凝成了一片光幕。
以飛舟的靈性力量對抗城域工事,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堅持了數個呼吸之後便就破散了。
但是這短短片刻,他們又成功與城域拉近了一段距離,並且少了上面的造物大日的緣故,對方只能用密集性投擲的方式進行阻截,但沒法對每一艘飛舟進行精準攻擊。
這就給了林稟他們操作的餘地,他們一邊自飛舟內放出大片晶瑩閃爍粉屑,一邊利用自身的判斷力來繞過那點點晶光。
飛舟的前進迅疾無比,只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便衝到了最無比接近巍峨城壁的地方,這個時候對面也是發現不對了,同樣有飛舟升起攔截。
但是因爲林稟他們到來之前,熹王這邊已然是集中了大量的飛舟強攻過這一面,給予對面重大殺傷,而此刻又是全線進攻,其他地方也沒法及時過來支援,所以此刻能升起的飛舟對比他們這邊顯得稀稀拉拉。
林稟見到,立時讓自己這一邊的飛舟分出一部分上去纏戰,餘下繼續往前挺進,而到了最後一段路程的時候,其中十艘飛舟驟然加快,向前衝去!
這些飛舟都是經過改造的,可以看到,在行進過程中,由於速度過快,靈性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使得飛舟出現了崩解的情況,但是這些飛舟本來就沒想着能再回去,故是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衝鋒,並在完全崩裂之前一頭撞在了前方城壁之上!
霎時間,劇烈的爆炸震得的整個城域工事都是搖晃了起來,靈性光芒也是被迫壓下了一瞬間。
而後面早有準備的飛舟,也是趁着這個時候紛紛催發靈性力量,同樣加快速度向前方衝去,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一駕駕攜帶着巨量烈晶的飛舟前赴後繼撞在那一面面城壁之上,大地震動不已,驚天動地的爆響聲令整個靈角城域的兩軍軍衆都是心中驚恐。
而在後方陣地之中主舟之內,熹王也是感受到了這等情況,他正要問詢之際,一封軍報匆匆送到他手中,待看過之後,詫異道:“突破了?”
“是的!殿下!”
送信軍士帶着激動的語氣道:“全靠那些千餘名不畏生死的天人,將一千餘駕載滿烈晶的飛舟傾泄到‘拱背關城’的防線之上,現在那裡已然洞穿出一個巨大的裂口,那裡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守禦之力。”
熹王這一次的主攻方向其實並不是那一處,但也算得上是兼顧重點之一,本來只想着加以牽制,但是沒想到自己這裡沒還有取得什麼戰果,那一處卻是真的突破了。
他也是心中大喜,不過身爲統帥,他也是沉得住氣,果斷下令道:“授令各部,牽制好各處敵軍,餘部急援拱背關,不管多少後備隊都給我推上去,”他把手中杖鞭向着那個方向一指,“今天我就要把行舟擺在那裡!”
身邊衆軍首都是齊聲領命。
不過今天就要把行舟擺在那裡,那當然只是一個鼓舞士氣的話罷了,就算關隘拿了下來,沒有完善的守禦工事,也不可能把王駕移到戰線最前方。
但是‘拱背關城’那一處的突破,的確造成了深遠影響,其在靈角城域那一條嚴密厚實的堡壘羣中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險險將大致由南至北擺開的守禦工事切成了兩段,這的確是撼動了整道防線。
靈角城域的守軍也是一片慌亂,雙方圍繞着這個斷裂口投入了大量的軍衆飛舟,又是掀起了一場慘烈拼殺。
林稟等人則是趁着這個時候功成身退,他施施然返回到了自己營舟之中,這個時候,熹王的傳諭使者早是在那裡等着他了,並帶着一絲羨慕和敬畏將一封賞賜之書送到他手裡,裡面有些東西是當場賜下的,還有一些則是需在戰後才能兌現的。
他笑眯眯接下,等宣諭使者走後,就將諭書隨手扔在了一邊。他伸了個懶腰,在訓天道章之中言道:“做好了這件事,可以停歇下了。”
今次他帶領諸玄修衝撞不是一時頭熱,而是經過陰奐庭那邊授意的。
這是因爲陰奐庭從各方面收攏來的消息判斷,別看長老團還是熹王兩邊打得不可開交,可實際上兩邊內部都出現了暫時休戰談判的言論。
而兩邊因爲長久交鋒,現在在兩軍之間也是形成了事實上的隔離界限,等若是將原本的靈角城域一分爲二。
這樣的話,對峙若再進行兩三個月,待後方的壁壘全都修築好,那麼雙方或許真有可能會暫時停下,休整喘息,可這一陣休整誰都不知道會多久,說不定會有數年安寂,說不定就會回頭收拾眠麓城域。
熹王這個人可是十分小心眼的,前番受了一定威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故是諸玄修一致認爲,爲了保證眠麓能夠置身事外,那就乾脆主動替他們打破一處關隘,不讓熹王軍勢有停下來的機會。
有弟子在道章之中問道:“熹王看我們這次進攻順利,嚐到了甜頭,會不會再令我們上前?”
林稟道:“眠麓那邊只交代我們做這些事,下來的事情和我們無關,如果你們想去,那就去,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他嗤了一聲,“熹王算什麼?就憑他也配指使我們?”
又有人道:“今次有人又來招攬我了,說是什麼願意與我們籤立有限度的盟約,好像是給我們多大的恩賞似的。”
這一次事情過後,招攬“天人”的人又多起來了,更有一些人願意與他們暗中簽訂盟約。
可是諸多玄修弟子對此都沒興趣,因爲在眠麓顯然比這裡自如的多,且他們又不是真爲了獲得好處,而是想在地陸上獲得一個穩固的修道之地罷了。
而在下來的時日內,林稟等人以死而復生一次需要休養爲藉口,一直都沒有再上場,熹王大軍則是沿着那個破口投入大軍,併成功將防線截了兩段。
他們用了十六個月的時間,將南方一段防線給吃了下去,到此一步,只要將威脅側背的這一段守禦拿下,就可以直入中域了。
長老團那邊顯然也知道此事,故是短短時間內增兵四次,無比堅決的釘在了那裡。
熹王那裡也是異常難受,明明再是加一把勁就突破,可偏偏被頂在了最後一處,就像是吞了美味下去,但卻卡在了喉嚨,怎麼也沒法嚥下去。
這也不是沒原因,前面的攻勢實在消耗了熹王一方太多力量,就像浪頭拍上沙灘,餘勢難以去遠,只能等待下一次衝擊。
而這一次對抗,也比想象之中拖得更爲長久,兩邊在此戰戰停停,反覆拉鋸,一連僵持八年,在此當中投入了無數人力物力,熹王一方一開始的得利現在幾乎全都是吐出去了,長老團一方也不好過,軍衆疲憊異常,但總算還有着一點內線優勢。
眠麓城域這邊,又是成功爭取了八年時間,而在此之中,到來此世的玄修之中,終於有第一個突破了玄尊之境的修道人出現了。
是眠麓城域之外,一座更爲偏遠的荒丘之上搭建有一座草廬,草廬雖是簡陋,周圍卻是收拾得乾乾淨淨。
廬舍中坐着一個看着十七八歲,外表活潑單純的女修,她身着十分樸素的葛布道袍,腳下着一雙點塵不染的麻履,長髮以一杏黃繩絲相系,膝上擺着一柄光芒四溢的長劍,此刻口中正輕哼着一曲語調輕快的曲子。
這時外間傳來了一道光影,她起身持劍,走出了草廬,擡頭看向遠處,夜空之下,她的眸子十分清澈晶亮。
一駕飛舟在山丘遠處停留下來,裡面出來了兩個玄修弟子,其中一個發現自己能夠直接看見這位女修,就知自己到來並沒有惹得對方不快,心中一定,他走至近前,躬身一禮,道:“敢問可是姚前輩麼?”
那年輕女修似是對前輩這個稱呼有些不好意思,她擡起頭,用清澈語聲道:“叫我名字就好,我叫姚貞君。”
說到自己名字之時,她眸子之中透着一股執着認真,不知爲何,那弟子心中莫名一悸,道:“是!”他遲疑了下,“姚玄尊?”
姚貞君這次沒有否認,只是輕輕一笑,手腕輕動,劍身中隨之發出一聲劍鳴。她有自信承擔起這個名號,映身能在這裡成就玄尊,回去之後一樣也能攀上此境,而且到時候當是成就更高。
玄修弟子再是一禮,試着道:“陰前輩喚我們前來找尋姚玄尊,說是想請姚玄尊前去一敘。”
姚貞君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道:“是大家需要幫忙麼?”
那玄修弟子道:“是的,眠麓城域之中至今少缺上層力量……”
姚貞君毫不遲疑道:“好,我跟你們去。”她一執長劍,道:“走吧。”
“哦哦……”那玄修弟子沒想到這位答應的如此乾脆,忙是隨身一步,道:“請姚玄尊登舟。”
姚貞君道:“不必了。”
她拿起長劍,看着遠端的眠麓城域,輕輕一抽劍,隨着劍身出來半截,霎時一道如水靈光閃出,那玄修弟子一個恍惚,待光芒落下,他卻是愕然發現,自己竟已然落身在了城域之內的泊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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